徐寿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那吴郎将的身上,看到了这家伙除了嘶吼和骂粗口之后却连句反驳之言也不会说,闷哼了一声,面容转冷,厉声喝道。“吴郎将,还不快滚,若是再敢胡闹,本官一定禀明大将军。”
吴郎将听得此言,不由得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面色冷硬如铁的徐寿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嬉皮笑脸的段少君,啊呀大叫一声,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腥红的血,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吓得一票手下亲手连呼带唤,手忙脚乱的扶着吴郎将,犹如一群丧家之犬一般逃窜而去。看着这些人的身影,段少君仍旧在笑,可惜,笑意里边,多了几许寒芒。
翻身跳下了马来的徐寿走到了段少君跟前,指了指这家伙之后,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段少君的铁甲。“好小子,你这张嘴啊,还真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这哪能,其实,段某一向很喜欢跟别人讲道理,可惜,有些人总不愿意跟人讲道理,或者说,讲道理讲不过,只有生生的自个生闷气,结果就生成了吴郎将那般模样。”段少君哈哈一笑,看着那些已然远去的身影,笑眯眯地说道。
“那个,你和胡兄弟的关系那么好,他的手下怎么会来寻你的麻烦?”徐寿摆了摆手,没有在这个问题是纠缠,而是轻吐了一口胸中浊气,朝着段少君好奇地问道。
段少君摸着下巴,很严肃地沉思了半晌,这才阴阴一笑。“下官以为,此人定是契胡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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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啷啷……几名将士手中的武器直接掉到了地上。一群左羽林卫将士差点全都跪了,被段某人的神来之语给惊得差点魂飞天外。徐寿咧着个嘴,眼珠子凸成了几何图形,原本犹如关公的造型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个拔丝胡萝卜。
“那个段,段兄弟,你可得有证据……”好半天,回过神来的徐寿这才像个结巴似地朝着段少君道。
“证据,当然有了,你们看那家伙,眉型乱如那用了三五十年的扫帚,眼珠子黄褐泛绿,一如孤狼,胡须横长,牙齿掉了不少,而且还有口臭,头发居然还很风骚的自来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你不觉得吗?徐将军。”段少君点评之后,朝着徐寿挤了挤眼,一副认真的表情道。
徐寿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吴郎将乃是胡人后裔,长得怪点这很正常,这跟他是不是契胡奸细没关系吧?”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长得丑,心性愧惭,对我左羽林卫里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英伟男子起了觊觎之心,故尔,想要……好吧,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徐将军不必如此。”段少君看到徐寿那张越来越难看的脸,打了个哈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惫怠模样,冲徐寿一礼。“要不,我给你赔个罪?还望徐将军莫要难为我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小书生。”
“你呀你呀……哎,某可真服了你了。既然没事,那就好,徐某告辞。”徐寿哭笑不得地指了指段少君,无奈地摇了摇头,翻身跃上了马背之后想了想又说了句。“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区区郎将,伤了你和胡兄弟的交情才是。”
“多谢徐兄指点,小弟多谢了。小弟营务烦忙,可就不送了。兄台慢走……下次徐兄有空过来,小弟备茶,备好茶……”看着徐寿与其麾下渐行渐远,段少君却仍旧恋恋不舍地挥动着手臂,一如自己最好有兄弟即将远赴生死疆场,肉麻的语言,听得一票中军将士全身鸡皮疙瘩狂冒。
某些人不禁想到了方才段少君关于辱男人的那番话,不禁心头一寒,夹紧大腿悄悄地朝着退了好几步。
“公子,您今天对这位徐将军,是不是太热情了点?”齐大翻身跳下了马背,站到了段少君的身边好奇地问道。
段少君笑眯眯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队,声音低得需要齐大凝神倾听方才听清。“当然得热情一些,省得让这位徐将军起什么疑心,那可就不妙了。另外,那名吴将军的演技,也着实很令本公子佩服,这只能说明,胡达那哥们的确够蠢的,连自己的下属投靠了别人都看不出来。”
齐大不由得脸色一变,转过了头来望向段少君,却只看到对方给了自己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
“五位将军,为何你们看向本官的目光这么古怪?莫非,对本官的处置心怀不满,准备想着怎么上禀大将军不成?”段少君转过了身来,看到了那五名旅帅看向自己的表情既敬又畏,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前凶残的史前巨兽一般,这让向来自诩彬彬君子的段某人份外不爽。
“我等岂敢,将军能够为麾下将士出头,我等只会感激,焉会有这样的念头。”为首的旅帅朝着段少君心悦诚服地深深一拜说道。
“走吧,进去再说,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段少君当先而行,而哥汉伦等人不敢怠慢,趋步相随而去。
听完了为首张旅帅的讲述,段少君这才明白事情缘由,就是王旅帅今天带着几个弟兄去跟一个相熟的兄弟吹牛打屁聊天,然后回营之时,在路上遇上了那吴郎将的麾下,那哥们便讥讽他们这些家伙是长史西军,语言挑衅之下,王旅帅等人全都是军中悍卒,哪里能忍得住脾气,于是乎便掐起了架来。
结果才刚刚开揍没一会的功夫,便恰好被巡营过来的李幼雯李大将军看到,李大将军最恨袍泽之间不相亲相爱,看到了这一幕自然很是生气,于是下令杖责。
而当得知了王旅帅等人的身份之后,李大将军想了想便放过了王旅帅等人,着亲兵把他们押回营等候段某人的发落。而吴郎将的手下则每一抽了十军棍,为首出言挑衅者直接揍了三十军棍。
王旅帅他们回到了营中,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吴郎将便领着亲兵闯将过来。便发生了段少君所看到的这一幕。
段少君摩挲着下巴,仔细地听着张旅帅的讲述之后,又让那身为当事人的王旅帅仔细地说了一遍,甚至连跟挑衅者的对答都要这货原原本本的复述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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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段少君原本严肃的脸渐渐地恢复如常,不对,甚至露出了春风指面的笑容,嘴角扬起,笑容邪恶得就像是那正到了漂亮妞的花花公子。
“将军,您笑什么?”呆呆地看着这位长史兼校尉,这五名旅帅有些发懵,这哥们不会是有病吧?听说了自己麾下的将士犯了过罪,非但不怒,反而还满脸春风拂面的笑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不成?
反应过来的段少君以最快的速度收摄了笑容,脸色一板,一脸的沉重与悲伤。“笑?有吗?你们肯定看错了,唉……本官这是在伤心,在感慨,明明大家都是左羽林卫的将士,明明前些日子,都还在一起并肩齐心协力,怎么这一转眼,就掐起来了呢?”
“……将军,这,不能怪弟兄们,都是那些王八蛋先挑衅咱们,咱们这是不得已才还的手。”一名旅帅拿手捅了捅旁边的哥汉伦,哥汉伦清了清嗓子,冲段少君一脸恳切地道。
“这个情况,本官很清楚,是对方挑衅在先,现如今,对方已经受到了仗责,可是,咱们的士卒,并没有处置,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段少君淡淡一笑,目光扫了一帐内诸人。
“将军您可是说过,不得体罚将士的。莫非您这就要自食其言?”一名旅帅小声地嘀咕道。这货就是那位跟别人干了一架的王旅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