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生死,张舒倩已经看得很开了,当她很小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对那些虫子感到很恶心很畏惧时,她就已经清楚自己的命运了。
同年纪的小孩已经找到并且确认自己的本命蛊了,开始练习蛊术并且取得一定的成就了,而张舒倩,依旧什么都不会,她排斥这些虫子,讨厌苗疆的气候环境,她想出去,她想离开这里,她不想再见到这里的任何人……除了阿罗。
当然,这种情绪,张舒倩不会表现出来的,她清楚,自己继续下去,到年龄真正到达标准时,肯定会按照部落的规定被处死,拿去喂养蛊虫,但是,一旦让自己的这种想法表现出来,被部落里其他人发现,那么自己也就不要被等到那一天了,直接就会被处死,因为自己的这种情绪,对于部落里其他人来说,都是背叛,一种无法忍受的背叛,他们以能够成为这部落里的人为荣,他们为自己能够成为苗疆中坚力量为荣,他们为自己能够为苗疆延续传承为荣。
哪怕大部分苗人已经开始逐渐被同化,但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苗疆依旧能够保持自己的独立性,面对庞大到令人感到根本生不出反抗情绪的中央政府,他们也依旧有着让其投鼠忌器的能力!
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生活着的孩子,哪怕是面对这看似美丽青翠的山山水水,她的心里,也是永远带着阴霾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而对于张舒倩来说,她的生命,也已经进入倒数计时了,可以掐着手指头算出自己还剩多少日头了。
这里。除了阿罗,没有谁会关心张舒倩的死活,就连张舒倩的父母也不会对此有丝毫地关心。这里都是疯狂于修炼蛊术的人,就算是结合诞下子女。也是为了部落的传承和血脉的承接,再者,也是因为双方父母都是蛊者的话,他们的子女体质就愈加适合修炼蛊术,就比如阿罗,他的父亲是这个部落的族长,他的母亲是这一代部落蛊女,是号令苗疆的人物。作为他们二人的子嗣,阿罗自小就显示出惊人的蛊术天赋,5岁认本命蛊,15岁蛊术大成,同辈之中,没人敢在他面前施展蛊术,哪怕是一些老一辈,在他面前也不得不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很多人看重阿罗的天赋以及阿罗未来的成就,这其中。自然包括很多妙龄苗女,一方面是出于对强者的仰慕,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自己未来的一种保证。每到苗族节日时,阿罗就会收到许许多多苗女的明示或者礼物,若非是知道阿罗蛊术造诣极高,兴许就会有苗女直接对阿罗进行下蛊让他乖乖地和自己成亲了。
不过,阿罗对那些女人都不感兴趣,只对张舒倩一个人感兴趣,张舒倩的确很漂亮,哪怕才15岁,但是已经可以看出来。她再长大后肯定是一个美人,但是。问题是,她更是一个死人。天大地大,苗疆的规矩最大,在这个部落里,到年纪后,没有认定本命蛊的,就将被处死!
因此,即使有不少苗女对张舒倩感到很是不忿,却还不至于太过计较,也是,和一个死人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张舒倩也是把阿罗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唯一的亲人,至于其它的,她没有去想,也没有去憧憬,因为她清楚,这只是一种奢望。
听说,在苗疆外面,是不允许随便杀人的,那里有法律,有警察,谁都不能乱来,当然,这对于张舒倩来说,也仅仅是听说而已。
部落里有电视有电脑甚至还有信号发射器,但是对于这种讯息的管制,也是极为严格的,哪怕是苗疆最为核心的区域,面对外面世界的气息,也是感到一种颤颤巍巍,作为领导者,他们也不敢真的将这种外面世界的风景全部展现给自己的族人,不是他们怀疑族人对传承对苗疆的忠诚,而是他们自己扪心自问,怕是在面对外面世界的精彩纷呈时估计也会把持不住。
……
后天,就到了部落里对张舒倩以及另外两个孩子进行测试的时候了,另外两个孩子之中,也有一个和张舒倩一样,没有获得本命蛊认可的,这两天,他一直郁郁不乐,甚至还偷了别人家的酒将自己灌醉,一个半大的孩子喝醉了酒发酒疯,痛哭流涕,样子显得很滑稽很荒诞,但是却又显得很是残酷。
张舒倩倒是没有放浪形骸以躲避即将来临的“审判日”,她每天依旧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养着自己的花花草草,每天坐在潭水边戏水,看看潭水中的游鱼,再仰望仰望蓝天。
这一日晚上,张舒倩的屋门被轻轻叩响,张舒倩打开门,外面站着是阿罗,阿罗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见到这个食盒,张舒倩努了努嘴,笑道:“怎么了,给我送断头饭来了么。”
阿罗笑呵呵地拍了拍张舒倩那吹弹可破的脸蛋,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最近我在山里找那种最容易成为本命蛊也是最为温顺的蛊虫,我已经有线索了,找到它的洞穴了,等明天晚上,我就能够把它抓来给你认主,这样后天的测试你就可以通过了,放心吧,倩倩,我阿罗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少年的语气很真诚,真诚得像是外面皎洁通透的月光,那么的纯净。
大概,每个少男少女在年轻时,都曾经在心底有过对自己爱慕的异性许下至死守护的宏愿吧,不过,张舒倩的心理年纪,也因为多年来死亡的压力,变得更加成熟,她自然清楚阿罗对自己的意思,不过却很难真的感动起来了。
“好了,让我看看,我的阿罗给我带什么吃的来了。”张舒倩岔开了话题,打开了食盒,食盒里面并没有吃的,而至只有一坛酒,一坛散发着诱人芬芳的美酒。
“请我喝酒么?”张舒倩没有想太多,直接取来两个碗,将酒倒入碗中。
“这是我从阿爸那里偷来的酒,和你一起尝尝。”
苗人好酒,无论男女老少,都能喝酒。
张舒倩点了点头,抿了抿嘴,直接将这一碗酒一口气喝了。
酒劲很大,甚至是大得有些过头了,张舒倩身形踉跄了几下,便后退躺到了床上,在失去意识前,张舒倩眼角露出了一滴泪珠,泪珠之中,有着一点无奈,自己已经算是要死的人了,如果阿罗想要自己,自己又有什么不舍得给的呢?这具身子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给谁不是谁?又为何……要在酒里面下药蛊呢?
带着最后一丝无奈,张舒倩闭上了眼睛,意识陷入了混沌。
……
清晨,当阳光照射进来时,张舒倩睁开了眼睛,她感到自己下身传来阵阵痛楚感,起身,查看,床单已经被处女嫣红染了一片,只是略微愣神了几分钟,张舒倩便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哭没有笑,只是很是平静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仿佛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而这一天,阿罗都没有来找过自己。
对此,张舒倩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照顾了自己这么久,自己昨晚,只是给了一份报酬而已,大家两清了。
当天晚上,当张舒倩一如既往地坐在潭边戏水的时候,另一个年纪大概在十八岁的年轻人向这里走来,年轻人手中拿着一只蛊虫,很低级却又很凶猛的蛊虫,对方故意将蛊虫拿在手上自张舒倩身前走过,换做以往,张舒倩都会被蛊虫吓得迅速走开,这已经成了部落里同龄人之间的笑谈,作为这个部落里的人,竟然还有人畏惧蛊虫?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一般有机会的话,大家都会忍不住自然而然地逗一逗张舒倩,哪怕,她是将死之人。
只是,这一次,当张舒倩的目光扫过那只蛊虫时,却没有一点点往日的害怕,她反而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挑衅,眼睛微微眯起。
那只低级蛊虫当即蜷缩起了身子,直接反咬一口咬到了那青年的手,青年发出了一声惨叫,在地上打滚哀嚎。
张舒倩站起身,脸上露出了一抹讶然之色,同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潭面上照映着的自己,那,还是自己么?
这一幕,正好被远处吊楼上的一名部落老者看见了,他的眼中当即闪烁出一抹精光,他清楚,能够以纯粹的威势就迫使对方的蛊虫反噬主人,这就意味着,此人体内的本命蛊,级别非常之高,已经达到了可以随意压制其他人蛊虫的地步。
但是,这种蛊,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身上,她又何时,拥有了本命蛊?
老者向着张舒倩走来,张舒倩站在原地不动,老者近身,抓起张舒倩的手,沉心探查,而后,他脸上露出一抹潮红和彻底的震惊:
“竟然是同心绝命蛊,怎么会是这个蛊。”老者忽然意识到平时和张舒倩走得很近的那个部落里的天才少年,他当即向四周大喊道:“阿罗呢,阿罗去哪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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