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冲在美国过得忙碌,一晃眼,一个学期都要过完了。
在这小半年里,儒林街没有继续被拆,市政府一次次出面调解,最终让拆迁补偿款变成了一个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数字。最后搬离儒林街的期限,是2005年3月1号。
谢家签了协议。
在回家的路上,谢庆收问父亲:“咱们这样,是不是向朱家妥协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咱们也没有吃亏,这算哪门子妥协”谢宏轩说道:“我打听过了,朱骁龙那个人,不论他人品如何,能力是有的。他在来城搞了五六个楼盘了,楼盘的物业都是祥龙自己负责的。这么多年来,那些楼盘一个投诉的都没有。这说明,他搞房地产还是很有水平的,至少买祥龙的楼房,业主能安居乐业。冲着这一点,把儒林街交给他,也可以吧”
谢庆收默默同意。人品当然不能和能力划等号,朱骁龙的实力,他也是认可的。
2005年的春节,谢冲不回家过春节,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小伙伴们都长大了,整条儒林街都安静了,几乎听不到鞭炮声了。
在拿到拆迁补偿款之后,谢靖的好朋友们大多都搬走了。谢宏轩在儿子居住的小区买了一套六十平米的两居室,等到了明年三月,他们也就搬过去了。
尽管谢家老小都很舍不得这里,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里的确很老旧了,只能换个方式让它重生。
冯玉珍的病情越来越重了。这次谢颖放假回家,她只有寥寥几次认出了孙女。谢庆收让侄女不必伤心,因为在很多时候,母亲连他都认不出来。
“你奶奶唯一认得的就是你爷爷。”谢庆收伤感地说道:“那天我跟她说,我去西头华家买猪头肉吃,她很茫然地说,西头是个饭店吗唉,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等哥哥回来,哥哥也会很伤心吧”谢颖很难过:“哥哥走的时候,奶奶还是很舍不得的。”
老伴糊涂了,谢宏轩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这半年来,他几乎都在家里出诊,因为老伴连丢垃圾都不行,更别提做饭了。
谢宏轩不让老伴做饭,可冯玉珍偶尔清醒过来,心疼老头儿的付出,便主动给他做饭吃。结果她打开液化气就忘了关,短短几天就烧坏了三口锅。
谢宏轩又急又气,他一板着脸,冯玉珍就分外惶恐,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的神情让谢宏轩很难受,老伴年轻时多漂亮啊,因为手艺好,整个人自信又挺拔。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几乎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第三口锅烧坏了之后,谢宏轩也没有发脾气,而是在煤气灶的上方贴了一行字:“做饭会起火,千万不要做。”
从那儿之后,谢宏轩就承担起了做饭的重任。他会做的饭不多,每天以面条为主。以前下班回家,老伴做好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他,温黄的灯光和冒着热气的饭菜,完全满足了他对“家”的所有向往。
现如今,他必须要承担起照顾老伴的责任,他对“家”的理解便更深了一层。老伴在,他和老伴的小家就在。所以,再苦再累,他都觉得值得。
还好,儿子儿媳经常送吃的过来,华家也隔三差五地给他们老两口送些熟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谢宏轩握着老伴的手,伤感地说道:“要是搬了家,咱就没有这么热心肠的邻居了。”
“会有的。”冯玉珍闭着眼睛,轻声道:“不管到了哪里,咱们都真诚待人,别人也会真诚对待我们的。”
这个时候的冯玉珍,神智是清醒的。
一晃到了春节,这次大年初一,只有谢颖和弟弟携手拜年。她正在为日渐凄凉的儒林街而伤感,可是一出巷子口,华天龙突然从他们家的门市房跳了出来,吓了谢颖一跳。
“华天龙,你们家没有搬到新房子过年吗”
“过年这几天在那边。不过那些邻居我们都不认识,市中心也不允许放鞭炮,怪没劲的,昨天晚上吃完年夜饭我就跑回来了,想和你一起拜年。”
谢颖心里一暖:“多个人拜年也热闹,走吧今年拜年,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吧”
果不其然,以前至少要在街上跑一个半小时,在2005年的春节,他们只跑了半个小时就拜完了。
谢靖失落地说道:“我讨到的糖都没装满口袋,以前从来都没这样过。”
开朗的华天龙也有些戚戚然:“按理说,大家都奔向新生活了,可是,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也是。”谢颖的眼神发呆:“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就好像要把人连根拔起,以后我还会有新的家,但总有种飘在半空的感觉。”
华天龙笑道:“不愧是模范生,说得真好。”
“让你见笑了,华大作家。”
在2004年的十月,华天龙的绘本终于出版了。在经历了无数次改稿之后,华天龙终于拿到了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新书开心森林动物园,这一系列一共有四本书。
在拿到新书的那一刻,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经历过太多次打击和失望,华天龙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成果,他也变得更加低调。
他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以为自己会在巷子里奔跑,告诉每一个关心他的人,但最终他没有狂欢,而是迈着沉稳的步伐,将这个喜讯告诉了最亲近的人。
最先泪流成河的,是华天龙的父母。这一路走来,他们心里遭受的磨难并不比儿子少。
华天龙一跃成为幼儿园最受瞩目的人,曾经到处给他穿小鞋的主班老师都傻眼了。在她看来,华天龙没有文凭,男子汉气概不足,是个“值得”受委屈的人,所以她一直没有把华天龙放在眼里。
可就是这个她瞧不起的大男孩,一口气出版了四本绘本。院长特意召开了一个座谈会,让华天龙给老师们分享经验。
华天龙害羞地讲完之后,主班老师阴阳怪气地说道:“可是绘本不能用来评职称吧”
“怎么不可以”院长说道:“参加教学比赛,在报刊上发表文章,都能为评职称加分。华天龙一口气出版了四本书,这不比发表文章更有分量吗”
主班老师说不出话来。从那儿以后,她对华天龙客气了许多。
华天龙最感激的是汪浩川,正是因为他倾情推荐,他才有了如此宝贵的机会。为此,华天龙请了一天假,再加上周末双休,千里迢迢地赶去了汪浩川所在的城市,就为了当面跟汪浩川说声谢谢。
汪浩川见到活生生的华天龙,简直都傻眼了。华天龙肩上背着一个包,手里提着两个包,装的都是好吃的。
华天龙快要被沉甸甸的行李给累死了,他咧开大白牙,跟汪浩川说道:“兄弟,谢了这些吃的,你跟你同学分着吃了吧”
“我会分的可即便我分了,这也太多了。”
“你一定要全都收下,这是我妈交给我的任务。”
汪浩川哭笑不得,又很感动:“多大点儿事儿,至于你跑一趟吗光是坐火车,就得费一天时间。”
“没事,我妈说了,既然感谢你,那就得拿出诚意来。浩川,如果没有你,我恐怕这辈子就要放弃画画了,也就不会有出息了。”
“你这样说,我都惭愧了。我确实没做什么,你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汪浩川带着华天龙在周围逛了逛,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谢颖。华天龙看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感叹道:“人还是应该到大城市开开眼界,要是没有见识,一辈子都是井底之蛙。”
汪浩川倒是见识了大城市的繁华,但是他并没有多少留恋。他早已看透了,他的性格和职业不足以让他快速积累足够多的财富,所以他更在意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汪浩川在暑假期间也没有闲着,刚一开学就发了一篇论文。一个大三的学生,有两篇论文保驾护航,如果他不被保送,那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汪浩川有惊无险地保研了。
于是,汪浩川主动申请在寒假期间护校。
朋友们都知道,他是在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回馈母校对他的信任和帮助。
汪浩川没有回家过春节,这也是谢颖失落的原因之一。不过,通讯越来越发达了,除了电话和短信之外,他们还能时不时地在qq上聊两句,即便很长时间没有见面,谢颖也不会觉得跟汪浩川疏远。
但是他们两个最喜欢的依旧是写信。情长纸短,写信时的思量,等信时的期盼,收信时的欢欣,远非其他通讯手段能比。在谢颖上大学的一年半期间,汪浩川寄来的信已经塞满了一个装月饼的礼盒。
在过去的半年期间,汪浩川成了学校散打协会的副会长,并且成立了一个跟他本专业相关的学习小组,他亲自担任小组长。他给谢颖寄了几张照片,每一张他都昂着头,面带自信而又得体的笑容。
在2004年的暑假,儒林街的所有长辈都对他提出了相同的要求把腰杆挺直,把脖子给抬起来。他们都希望汪浩川的气质能配得上他付出的努力,而汪浩川也没有让众人失望,他在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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