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连忙打住自己被越扯越远的思绪,在心里警示着自己,他跟她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世界的人,如今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哪怕是一丝半点别的念头,都不可以从自己的脑子里萌发。
如果不是因为苏牧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见到喜欢的人便会奋不顾身的小女孩,苏牧想,面对着这样的秦少凌,她应该是很难不动心的吧。
她一直都很清楚,他有多么地优秀,她见过他在应酬场上谈笑风生的样子,他的身边似乎总是不缺少人群,在公共场合,总是如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在熠熠生辉的酒会大堂里,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玉树临风,不难怪苏母第一次见到秦少凌的时候,也不住口地连连在苏牧面前夸他一表人才。
哪怕是穿着最简单款式的白衬衫,也总能被他穿得这样好看,他有着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苏牧每每与他对视的时候,便总有一种要被他的眼神深深吸引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苏牧知道,秦少凌有多优秀,所以她从来不会对他有任何别的想法,他见过自己最狼狈和最狭隘的一面,可以说是将她整个人的过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面对着这样的人,苏牧又怎么会多想呢。
最好也最简单的关系,便是像现在这样,礼貌而疏离,互利互惠,不掺杂任何的情感。虽然说到现在为止,苏牧也没有为秦少凌带来任何的利益,相反,她总是给他添这样那样的麻烦。
回到秦家的时候,苏牧将自己一下午买回来的大包小包的“战果”统统整点出来摆放好,倒是颇有一番成就感。唯独是那一份给秦少凌的礼物,苏牧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送给他,突然拿给秦少凌说要送他一份礼物,好像显得太过突兀。
然后,苏牧又想到今天晚上跟欧尚的约定,其实完全可以约上秦少凌一起的,因为如果说要庆祝的话,秦少凌也是一个最应该叫的人,如果没有他,也没有今天的结果。虽说苏牧觉得秦少凌也许根本就没有空,因为他平日里看起来,也总是很忙很忙的样子,但是通知还是要到位的。
苏牧给秦少凌打了个电话,号码是秦少凌的私人电话,因为之前苏牧一般有事情的时候只能打到秦少凌公司,要转接也很麻烦,后来秦少凌直接扔了张他的私人名片给苏牧,让她有事打这个电话便好。
说起来,苏牧平时跟秦少凌也几乎不打电话,这还是第一次打这个号码。
电话拨过去,苏牧等了一会儿,那头便接了起来,很好,不再是前台秘书温柔却格式化的声音,而是秦少凌一如既往的淡漠中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
“什么事?”秦少凌倒是感到有一丝的惊讶,因为苏牧很少会有事情直接找他。
“呃,就是那个,你晚上有空吗?”苏牧听到秦少凌的声音,顿了顿,问,“我和欧律师打算去外面庆祝庆祝,你要不要一起来?”
原本是再寻常不过的话,此时在秦少凌听来,却有些变味了。苏牧的这句话,倒像是再说她跟欧尚一起的约会,临时问问秦少凌要不要也参加。
不过,秦少凌并没有将这点小小的奇怪感觉表现出来,“这种事有什么好庆祝的?”说着,秦少凌还嘲讽般地嗤笑一声。
原本,苏牧是心怀好意想着叫上秦少凌一起的,虽说早想到了他很大几率会不去,可是此时秦少凌的语气却让她有些不爽了,不去就不去,为什么还要嘲讽她,这个人是一天不说不好听的话就不行吗?
但是,思及难得自己今天心情好,又有兴致,苏牧也懒得跟秦少凌在口舌上计较这么多了。
“那你去不去呢?”苏牧没有回答秦少凌的讽刺,而是顿了顿,接着好脾气地又问了秦少凌一遍。
秦少凌那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没空,不去。”
说完,也不等苏牧再接着说什么,便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虽说苏牧原本也不打算再跟秦少凌说什么,可是没料到他刚冷漠地说出这几个字,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苏牧愣愣地将手机拿到眼前,没好气地道:“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秦少凌是怎么了,尽管平日里他对她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像今天这样,全程嘲讽加冷漠还有挂电话,也是不多见的。
不过苏牧也没有多么介意,当时冲着手机嘟囔了几句,骂了秦少凌几句便又转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服来了。
苏牧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她跟欧尚约定的是晚上八点在一家挺有格调清吧。估摸着时间,苏牧决定先找出晚上要穿的衣服,然后洗个澡吃个饭,时间便也差不多刚好了。
翻了翻衣柜,苏牧一时半会拿不定什么主意,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出门的时候穿的都是什么衣服了,一般都是出门前随便看着哪件凑合着能顺眼便往身上套。
今天大概是比较有兴致,而且难得跟别人约出去娱乐放松,所以苏牧也起了打扮的心思。可是很显然,衣柜里的衣服都不能够让苏牧感到满意,她对着下午刚被自己整理得井井有序的衣柜,皱了皱眉。
顿了顿,苏牧想起下午刚买的那一套衣服,如此看来却是挺合适今晚穿的。既能够显示出自己的礼貌和尊重,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凸显出苏牧的美。想着自己灰头土脸了这么一段时间,是该好好拾整拾整了。
晚上,欧尚很绅士地开车来到秦家门口接苏牧一起出去。此时苏牧已经穿着好,也难得兴致起来化了个淡妆。
接到欧尚的电话后,为免让欧尚在下面等自己太久,苏牧动作利索地穿上鞋便出门了。
欧尚原本在刷着手机的时事新闻,苏牧唤了他一声,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看了苏牧一眼,便准备发动汽车。可是这一转头,欧尚却有些愣了愣,今天的苏牧,跟以往很不一样。
只见她像平常一样淡然地朝欧尚走过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但是欧尚却有些被惊艳到了。在欧尚的眼中,苏牧一直都不难看,甚至在某些时刻,或许是她抿着嘴不说话沉默着的时候,或许是她有些羞赧地理着耳边散落的头发时,脸颊两旁有些淡粉色的红晕,亦或是在面对许多恶劣的待遇的时候,她倔强的眼神和不妥协的姿态,他觉得她是很美好的,但是还没有到那种,一下子就将他惊艳到的感觉。
但是今天的苏牧做到了,她走过来的时候,一向淡定的欧尚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一丝惊艳。苏牧穿了她下午去商场买的那一套连衣裙,外面披了那件小开衫,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脖颈和胸前的白皙的肌肤,却并不显暴露,反而有一种优雅中带着些性感的美。
她穿了一双跟裙子的颜色很配的驼色小牛皮单鞋,更是衬得她的腿笔直修长,纤瘦却不失莹润
欧尚这才发现,苏牧的身材是很好的那种,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而且是天生很白皙的肌肤,以前他并没有怎么注意到,大概也是因为苏牧平时都穿比较保守低调的衣服,也未能将她身材的优势展现出来,而现在看来,她只是稍稍地化了个淡妆,便已经是很醒目的那种美女了。
当然,欧尚也不是没有见过美女的人,只不过是今天苏牧的形象跟以往的出入太大,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很快,他便转移了视线,笑着跟苏牧打了个招呼。苏牧走过来便直接上了车后座,并没有怎么注意到欧尚眼神中异样的神色。
欧尚自顾自地开着车,期间偶尔找些小话题跟苏牧聊了聊,“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苏牧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一般约晚上这个时间段应该都是吃完晚饭了,随后,她顿了顿,有些惊讶地问欧尚:“难道你还没吃?”
“没关系的,平时经常晚上忙,也有的时候顾不上吃晚饭,久了便也习惯了。”欧尚无所谓地答道。
苏牧这才意识到,因为工作原因的关系,欧尚在生活方式上跟自己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的,所以并不能够以自己的生活习惯来衡量欧尚的。其实以欧尚这样一个精英律师的形象,工作狂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忙更是生活中一种常有的状态,但是不知为何,当欧尚这样说着的时候,苏牧从车后座的角度看去,他的背影却显得有些寂寥。
此时苏牧想到了前不久母亲对欧尚说的话,虽说是糙了点,但是却好像的确是很有道理的。这个年纪的男人中,欧尚也算是事业有成了,然而却还是孑然一身,未免也有些不圆满。
虽然苏牧一时间有了这样的感慨,但是这样有些尴尬和敏感的话题,她也是不会像苏母一样当着欧尚的面像是谈论天气一样说出口的,她理了理头发,说:“没事,一会儿去到可以点些东西垫垫肚子。”稍微顿了顿,苏牧还是补了一句:“平时的话,晚餐还是要吃对身体会比较好一些。”
闻言,欧尚像是轻笑了一声,他状似无意地调侃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苏牧却是轻轻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欧尚通过后视镜看了苏牧一眼,将苏牧娇俏的表情收入眼底。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中心主干道上,行路边星光璀璨,各式商业霓虹将夜间点缀得缤纷琳琅,仿佛数条五彩珠链,纵横贯穿整个城市。
到达清吧的时候,大概这个时间段还不算晚,所以里面只零零散散地坐了些人。欧尚本来找了个角落相对来说比较清净的位置,苏牧却朝着吧台指了指,其实来这种地方,她更喜欢在热闹一点的位置,更能够感受气氛。
而且难得起了兴致要来喝点小酒儿,听听音乐,苏牧自然是想要沾染一下这里的热闹气息,再说一起来的只有她跟欧尚一男一女两个人,本来就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反倒叫人误会,稍有不慎,自己也许也会感到尴尬和不自在。
欧尚对苏牧的提议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意见,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苏牧或许会比较喜欢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清净的地方,却没有想到她偏偏挑了一个最热闹的位置,不过这个位置也好,可以很清楚地听着驻唱歌手唱歌,可以漫不经心地聊聊天,昏黄颇有情调的灯光下,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苏牧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手指轻捏住高脚杯,稍稍转了转杯身,然后举向欧尚,漫不经心地说了句:“cheers。”
欧尚挑了挑眉,苏牧这样慵懒中带着些许妩媚的姿态亦是他之前从未有机会看到过的,突然间,欧尚的心里有了个荒谬的想法,最近自己颇为幸运,看到了如此多不同面,多姿多彩的苏牧。
他也是举起杯子,轻轻和苏牧碰了碰杯,便小酌了起来。
一开始两个只是有一搭没有搭地轻声聊着天,喝了点小酒,到后面时间越来越晚,来吧里玩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人群中开始有人带动了气氛,跳起了舞。
有热情阳光的年轻人经过苏牧和欧尚的时候,轻吹了一声口哨:“来一起玩!”
欧尚对年轻人热情的邀请不置可否,苏牧却像是被带动了情绪的一般,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走向人群中间,她不忘回头看一眼欧尚:“过来一起玩,真有意思!”
欧尚像是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下,却也是站了身来,寻着苏牧的身后也加入了跳舞的人群中。
苏牧一开始的时候仍然觉得有些拘谨,因为她鲜少参加这些人群中的活动,依稀记得是大学时代被舍友拉着去酒吧玩的时候,她也是根本放不开来跟其他人一起玩,只得默默坐在角落里喝着无酒精含量的饮料。
况且是跟一群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起跳舞,苏牧也毫无舞技可言,更是有些放不开来的拘束感。
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苏牧感受到回头看,是一张留着男子头,男生扮相,酷酷的女孩的脸,她的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那女孩似乎是看见了与人群格格不入的苏牧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