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乖巧地坐在下首。
听到卢植的考问,他略作思索便开口回答道。
“弟子观此人早年的所作所为,确实帮助过很多百姓。”
“后来他创立太平道发展教徒,加入的百姓不知凡几,甚至有许多官员和地方豪强。”
“或许是此人早就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也或许是太平道教徒的数量庞大,使他滋生了觊觎天下的野心。”
刘备的分析很有见解,让卢植忍不住点点头。
“唔,玄德说得有理。”
“不管此人之前怎样,都改变不了他反贼的身份。”
“如今贼首张角龟缩在广宗城,授首之时指日可待!”
和卢植的信心十足相比。
刘备的心头却萦绕一些不安,具体哪里有问题他说不上来。
但是总觉得战事不会那么顺利结束。
见到自己恩师的样子,他不忍心泼冷水,就把这股不安暂时压在胸中。
“大人,那个阉宦又来生事了。”
宗员大步流星的从帐外走来。
刘备赶紧起身行礼,随后负手站在一旁,不敢再坐下。
宗员是护乌桓中郎将,是北路官军的二号人物。
虽然他也是中郎将的头衔,但是比卢植的北中郎将略逊半筹。
卢植捋着胡子,丝毫不以为意。
“他生什么事,又来催促出兵攻城?”
宗员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可不是吗。”
“他明日就要回洛阳复命,就想着拿张角的头颅向陛下请赏呢。”
“如今大人选择对广宗城围而不攻,张角的贼军无法立破,自然引得那阉宦的不悦。”
宗员一口一个‘阉宦’,显然对左丰十分不爽。
貌似历朝历代的统兵大将,都不会对太监有好感吧。
毕竟有着生理上的不适应,还有心理上的鄙视。
卢植拂袖站起。
他满是沟壑的脸上威严不减。
“哼,大军作战的既定方略,怎能因为某人的意愿就随意更改!”
“大人,可是......”
卢植眉头一挑,“可是什么?”
宗员的喉咙蠕动。
“阉宦虽然可恶,但是他们却深受陛下的宠信,末将担心他会使坏对大人不利。”
“大人,阉宦好财,不如使些财物打发他去。”
宗员的话让卢植眉头一皱。
有道理啊。
自古小人难防,而朝中的阉党都是一丘之貉,出了名的都是小人。
万一他们吹吹歪风,败坏我卢某人的名声,又该如何是好。
卢植刚想开口答应,目光一瞥才想到刘备也在。
自己向来洁身自好,行光明磊落的君子之事,不能在弟子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向一个太监行贿?
不行,坚决不行。
旋即他口风立刻转变。
“哼,卢某行得正坐得直,岂会怕区区小人的逆言。”
宗员:“大人!”
“好了,此时不必再提!”
卢植终究是小瞧了左丰的小人之心。
结果不出意外,左丰对卢植怀恨在心,回到洛阳一顿乱喷。
刘宏听后也对卢植感到不满。
再加上南路朱儁和皇甫嵩的捷报频频,让刘宏认为黄巾贼不过如此,更认为是卢植在不作为。
于是他任命河东太守董卓为东中郎将,代替卢植统领北路军。
董卓接令后,自然是要执行刘宏的意志,那就是速战速决铲除贼首张角。
他带着直属三千精锐星夜赶往广宗城。
哪知道在半路被黄巾军伏击,为首的贼将正是张角。
董卓大惊!
张角不是已经被汉军围困在广宗城吗,那他又是如何脱身到此伏击自己。
董卓仓皇迎战,根本挡不住黄巾军连绵不断的攻击。
最终他仅仅率领千余残兵败退回河东。
董卓为了给自己开罪,声称张角用邪术作法,撒豆成兵变出数十万大军,而且还力大无穷不惧怕刀枪。
刘宏听了又怕又怒,连夜撸了董卓的官职。
这一来二往,就折腾了一个多月,河北的战事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
与此同时,汝南的朱儁大军一点没有闲着。
朱儁派出孙坚部、曹操部,分别围剿颍川和陈郡的残余黄巾军。
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两郡的黄巾军全部荡平。
然后官军收纳各地的义军乡勇,兵力扩充到六万人,整军南下汝南。
话说前面,波才逃到汝南。
发现汝南的黄巾主力竟然不见了,他只联系到四处流窜的黄劭。
固始县县城内。
“黄劭,怎么回事?”
“何仪、何曼、杜远他们呢,怎么只有你这六七千人马。”
黄劭满脸苦涩,便把之前的事情告知波才。
波才气得牙痒痒。
这几个狗日的,竟然为了掠夺财物,连教主的大事都能抛到脑后。
“黄劭,估计你也知道。”
“颍川和陈郡已经完了,我的手里只剩这一万三千人马。”
“官军的主力很快就会南下,凭借咱们现在的实力,估计还挡不住朱儁。”
波才的眼里满是后悔。
自己还是贪功冒进了。
应该联合南阳的张曼成,汝南的何仪等人。先彻底把南方几郡的官军彻底消灭,然后再集结三十万大军,配合北方的教主同攻洛阳。
黄劭一脸迷茫,对未来看不到什么希望。
三十万黄巾起义的动静是很大,但是在官军面前仍然不够看的。
偶尔的胜利,也基本是靠着人数碾压得来的。
自己该何去何从。
波才不知道黄劭心中所想,还在继续说着。
“汝南已经不能待了,汝南太守联合平舆的袁家,同样组集结了数千官军,咱们早晚会被他们咬住。”
波才思索良久,做下一个决定。
“向东,找何仪他们!”
黄劭猛然惊醒。
“波帅,如果去谯郡,那整个南方三郡就彻底放弃了。”
“这岂不是和教主的计划相悖。”
波才腾得坐起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躲开官军的主力再作打算。”
波才和黄劭合兵两万,急出固始城向东。
行不到五里,突然杀出一只官军。
为首的青年军官一身金甲,坐在高头大马上,望着他们满脸戏谑。
“尔等贼人,见到我汝南袁公路,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