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边彭嬷嬷时,见她安清悠如此说辞反倒微微点头,竟似对她的话颇表认同。
说一个话头被掐死一个话头,这话……这话真是没法说了!
徐氏这边不尴不尬地憋住了话,再想挑别的毛病时,却见安清悠站立行止,说话仪态,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屋里一时之间不由得冷了场,身边的柳妈妈大急,本是要寻这大小姐晦气,熟料竟闹出了这么个场面,理都在人家那边,这却叫夫人怎么下得来台?
反是安清悠自穿越后经历了几番事情,对这安府中的人情世故越发地明白了许多。
见场面如此,心知自己一时间占了上风,却没必要把徐氏逼得太紧了,从袖中又拿出一个小小香囊,轻轻地道:
“清悠这些日子练习调香,倒是不敢忘了夫人。此香清神醒脑,最是能够去疲劳除烦顿,夫人操劳府内大小事情甚是辛苦,今日特献此香,也盼着能给您去去乏解个闷儿了。”
一屋子众人见安清悠如此,倒都是暗自觉得大小姐会做人,柳妈妈更是悄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夫人今日有了个台阶下。
徐氏不是傻子,知道今日讨不了好去,硬生生地就坡下驴,只得冷冷甩下几句“以后这规矩还要常练常勤,不得偷懒懈怠”之类没营养的场面话,带着一干人等径自去了。
只是看着那安清悠送给自己的小香囊却是越看越气越看越觉得碍眼,出了院子没几步猛一挥手,狠狠地抛了开去。
柳妈妈见徐氏竟然如此失态,连忙又是提醒又是劝解,心里却觉得大小姐果是人大心大,几日不见这行事手段竟越发成长了起来,看她今日行事进退自如的样子,却是要怎生想个法子打压一下才好?
这边柳妈妈和徐氏一路走,一路便开始琢磨着怎么收拾一下安清悠;那边安府的某间院子里正有一人,手捧卷抄之书,却是面前一张白纸上更无半点笔墨落上,面目呆滞,两眼望天,口中犹自念念有词。
此人正是安府的二公子安子良。
这位二少爷做为安府新一代里的长房男丁,自是被安德佑和徐氏寄予厚望。可是他这一门心思压根就不在读书上,每每捧起书本,便觉得头大无比,恨不得世上没有科举功名这类事情才好。
安氏夫妇拿他没辙,正好来了个有才的沈云衣到安府应考借住,便让他与沈云衣一同读书,盼着能让他学点什么,谁知沈云衣嫌他性子浮躁聒噪,倒是经常弄些难题远远地支开了他。
这一日又是如此,沈云衣做了首小七言,却是只告诉了他开头三句,留下了第四句让他自己去想,偏生这老爷安德佑查验功课也知道了此事,等着明日看他这第四句诗。
这一下可苦了这位二少爷,一个人在院子里抱头苦思了半天,死活却是想不出这第四句诗来。
他眼忘天上片片白云,已是呆滞了一个多时辰,忍不住大声吼道:
“苍天啊!想不到我安子良一代风流雅士,竟然要被这一句破诗文憋死于此,你若有眼,便赐我些万古流芳妙言佳句吧!”
喊了半天,却也没什么天降灵感出现,安子良心中恼怒,不由得愤愤地指天骂道:“你这贼老天……”
骂声刚出了半句,忽然间一块黑黝黝的物事从天而降,划出一道力道十足的弧线,好死不死地砸在了安子良的鼻子上。
这一下突如其来,安子良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又麻又痛,外带着一股酸胀直冲脑子。
大怒间刚要喝骂,却又闻得一股淡淡清香沁入了鼻孔,一时之间竟是让那酸胀感减轻了许多。
安子良低头看去,却见脚边有一物静静地躺在了那里,却是个小小香囊。拿过来一闻,那股子清香不温不火,却是让人极为的舒服。
一时之间忽然福至心灵,提笔泼墨在面前白纸上一挥而就,将那第四句诗的答案写了出来。
诗云:
风吹苍穹云如火,
雨打江湖浪似多。
地下行得万般路,
第四句却是:“天上飞来一大坨……”
前三句乃是沈云衣所做,本是一首四平八稳的普通七言,安子良便写边念,更觉自己这句天上飞来一大坨合辙押韵,对仗工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画龙点睛之笔,一经加上,整首诗立时犹如神仙放屁,端端地不同凡响。手上把纸一抄,奔向书房高呼道:
“沈兄,你那第四句诗小弟对上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