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小姐的装束打扮,各位都已是瞧见了,却不知有哪些地方,可以让青云这孩子……那个……那个借鉴一二?”
这一早把安清悠寻了来,本是要研究琢磨一番她衣着装扮的。
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卯足了架势却颇有些虎头蛇尾,徐氏脸色绿了半晌,安青云嘴唇都快咬出了血,安清悠淡然的回答了所有仆妇、绣娘、丝娘、首饰婆子们的话语后,便一直看向徐氏,等候她的答复。
徐氏满肚子苦水只能往自个儿肚子里咽,半个字挑不出毛病,只能草草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便让安清悠自行回了自己院子。
安清悠一走,徐氏立时便寒着脸问起了这抄袭装束之事。
徐氏话语问出口,可心中却五味繁杂,虽说自己是安家的长房夫人,安清悠那边有的东西自己都不难寻到,今日请来的能人也不少,可说起怎么把安清悠的打扮装束移到安青云身上,自己就那么缺底气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再看看越发显得俗气的安青云,心里却是不约而同地转过了一个念头。
“压根不是一路人,再怎么学也学不像,这三小姐本就是另一种材料,又哪里是能说‘借鉴’,便可‘借鉴’的!”
眼瞅着屋子里冷了场,大家一时间安静无比。
徐氏的脸上阴沉得已经快能磨墨了,忽见有个做脂粉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嗫嗫吁吁地道:
“夫人,我……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却不知合用不合用……”
徐氏大喜过望,暗道这果然是银子没白花,请了这一众好手来到底是总有个能出主意的,当下大声的道:
“这位夫人便讲无妨,终归是有了心得,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也好!
徐氏这一急病乱投医,连礼数都有些忘了,也不顾对方不过是个做脂粉的妇人,连“夫人”这等话都说了出来。
那妇人听了,却是诚惶诚恐,连忙行了个礼道:
“夫人太严重了,小妇人却是万万当不得您这般称呼的,我只想刚才大小姐身上所用的香气,实在太过玄妙无比,料想夫人府中自是有用香的高手!既能调出此等香料来,那配合着三小姐的路子,亦能调出一种浓厚重烈的富贵之香……当然,小妇人虽然本领低微,也是可从旁做点事的,哪怕是只做个学徒打个下手,多少也是可以出上些力……”
那妇人越说声音越小,徐氏却越听越不是滋味儿。
这是出主意么?怎么越听越像是绕着弯子拜师来的呢?
大小姐那边的香物可都是她自己调的,难道让自己低着头去求她给女儿调个香囊出来?
再仔细一看,这妇人岂不就是刚才那跪着求问怎么制香的?敢情这位还没忘了这茬呐?
徐氏心里头这个气啊,当下也不想再问了,径自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怒声道:
“下去!统统给我下去!”
一干人等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徐氏驱散了众人,却是转过头来向着柳妈妈问道:
“这群人亦是些不中用的,倒是柳妈妈看来,这大小姐今日的穿着打扮,能有什么可用在云儿身上的?”
柳妈妈心中暗暗叫苦,敢情您是还没死心呐?
可是得其形容易、得其神最难,世间往来万千,最难模仿的就是人的气质。
安青云本就缺了份安清悠的内涵,强自去学这套淡雅清新的东西,只怕是枉自画虎不成反类犬!
可是这查验安清悠的主意本就是柳妈妈出的,如今徐氏问起,这话她又不能不答。
柳妈妈情急之间,脑子里豁然一转,又想出个主意来:
“夫人,大小姐和三小姐本就走的不是一个路子。今日虽无建树,但却未必没有启发,我们只想着学样子,为什么不试试去找这事情的根子?”
“事情的根子?”徐氏眉头紧蹙,略有不明所以。
柳妈妈见徐氏想不明白,便是引导着言道:
“夫人请想,那大小姐之前亦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主,就好似个肉包子一般,随您捏圆捏扁,这些日子以来她变的人大心大也就罢了,如今却有这左一套右一套的手段,却又是何谁学来?”
“你是说……彭嬷嬷?”徐氏陡然脑袋一清,柳妈妈给她这主意,却是让她想到了另一条路,眼前的事情似乎骤然开朗起来。
“正是彭嬷嬷!”
安清悠这段时间里忽然像变了一个人般,凭空多出了诸般变化。
柳妈妈思前想后,总是觉得太过怪异,大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和以前有了偌大不同?
仔细琢磨起来,安府里唯一与之前有了真正大变数的,就是多了一个彭嬷嬷。
柳妈妈嘿了一声,冷笑道:
“这位彭嬷嬷真是好手段,居然能在短短时间里把大小姐调教成如此样子,可是她终是夫人请来的,拿得是安府发的教习银子。既是能教出大小姐,又何尝不能把三小姐教出个模样来?更何况夫人能给三小姐的支持,又岂是那大小姐困守一间小小院子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