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要求饶,未来太迟了。
这就是得罪海少爷的下场。
吴名心中桀桀桀笑着,要是刚才道歉的话,那还没什么,毕竟没有多少人。
也就当时丢一下面子。
可现在这么多人,董司业在这里,事情已经闹上了台面。
这时候道歉,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重则被逐出国子监,轻者也会成为一个笑话,被所有人嘲讽讥笑着,抬不起头来。
如此大的耻辱,凡是个人都无法承受,灰溜溜地离开国子监。
“你说”董司业轻语。
白云看着吴名,平静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怒火,而后看向人群中的海波东,一缕寒意顿时在眼眶中升腾。
徐徐道:“你说我偷了你的发簪,那么我问你,我什么时候偷你的发簪,我们又在什么地方见面的,我又是以什么方式偷走你的发簪”。
“就在刚才,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就在竹林那条小路,当时我正在把玩着瓀玟苍水发簪;突然你就冲了出来,夺走了瓀玟苍水发簪。
我跟在你后面追逐着,最后将你给抓住了”
吴名目光一闪,很快便将三个问题都回答了,令人挑不出毛病来。
白云挑眉,没想到对方准备得这么充分,那竹林刚好就在青云堂那边,属于进出的必经之路。
“既然趁人不备抢走,那你如何证明那个人就是我”
“我看见的”吴名平静道。
“看见的”白云轻笑着:“你刚才都说了在把玩发簪,被人近身都不知,可见注意力完全都在发簪上面;
而若是我抢夺发簪,岂会不蒙面,岂会被你看见”。
“这……”
吴名目光一闪,有些慌张起来,解释着:“是我跑得快,这才看见你的样子”。
“你不要忘记了,我在前面走,是你突然冲后面叫住我的,可见你一直都在我后面,何来看见我的样子”白云再次质问着。
“我……我”
吴名哆哆嗦嗦着,目光游离不定,大脑一下子空白了。
以往的时候诬陷别人,随便说几句话,吓唬一下就行,那些人便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情绪激动之外,哑口无言,自认倒霉。
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详细质问着,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在坏事干多了,也有经验:“正是我叫住了你,这才看清你的样子,不然瓀玟苍水发簪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中”。
吴名始终咬死瓀玟苍水发簪,不管对方如何解释,始终改变不了就是人赃俱获这个事实。
至于那个人,谁也没有看见。
那就不算证据。
“你一会说追逐的过程中看见了我,一会又说叫住我之后才看见我的样子,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白云幽幽道。
“自然是叫住了你才看见你的脸”吴名义正言辞。
“那就有意思了,正常人偷东西被人大喊一声,下意识就是拔腿就跑,怎么到你这,就是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被你抓住呢”
此话一出,吴名身躯一震,脸部明显僵硬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见掉入了陷阱当中。
“是啊,这小偷都是有响声就跑,怎么会原地不动呢”
“难不成有什么端倪”
刚才围观之人全部都是凭着自己的主观意识说话,下意识就认为白云是小偷。
可现在时间过去很久,他们也安静下来,再加上董司业在这里,说话那都的三思。
这要是随意开口,万一事实跟他们想的不一样,这可就不好了。
有一个人怀疑,那么就会有一群人怀疑。
海波东此刻也是眉宇微蹙,嘴角再无笑容。
他也没有想到白云居然如此能说会道,硬生生将不利的局面给搬回来了,这还是头一次。
“他说得有道理,若真是小偷,岂会原地不动;你确定他就是小偷吗”董司业也是有些怀疑。
“这个……这个学生可能没有看清小偷的脸,但瓀玟苍水发簪在他手中,便不是,也有嫌疑”吴名硬咬瓀玟苍水发簪的事情。
“并非亲眼所见,岂能轻言他就是小偷”董司业语气一沉。
“您教训的是”
吴名低头,肉眼可见的有些慌张。
除却无法无天的学生之外,任何学生见了老师,尤其是很有威严的老师,都会下意识害怕,说不出假话来。
“固然他没有看见小偷的样子,但发簪出现在你手上,你也难逃嫌疑”董司业对着白云说道。
不偏不倚,两不帮。
一切看证据说话。
“刚才学生出行的时候,遇见一个行色匆匆之人,发生肢体碰撞;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人将发簪悄悄放入我怀中,而后此人便出现,一口咬定我就是小偷。”白云解释着。
听到这话,董司业皱眉,摸着胡须。
若要是这么解释,倒也是说得过去,可是否有那个人,谁也不知道。
“有没有那个人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吴名冷嘲热讽着。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都是同门,没必要争锋相对;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去都丢人。
你的发簪到手了,他并没有绝对的嫌疑,不如就算了”
双方各执一词,且都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话。
董司业自然也不会选择报官,这种事也算是家丑,传出去也会被人当作笑话,影响到国子监百年声誉。
“瓀玟苍水发簪完好无损,学生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吴名松了一口气,差点就绷不住了。
“你想得太美了”
很快,一个略微显得嘲笑的声音出现,让吴名原本放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不仅是他,周围人也是如此。
就连董司业都有些疑惑,事情都解决了,为何要起争端。
还不等他询问,白云说道:“你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
不知为何,吴名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时间”
“你说我们是在竹林相遇,然后一路追逐到这里”
“有什么不对吗”吴名忐忑着。
“自然是时间对不上”白云笑着:“我从青云堂来这里,到你出现在这里叫住我,跟你说的时间最少差了一盏茶。
这么长的时间,以我的脚程,即便没有离开国子监,那也距离大门口不远,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跟你相遇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故意说谎,跟那个将发簪放入我怀中的人是一伙的,你们想要陷害我”。
轰!
吴名瞳孔瞪大,瞪到前所未有的大,大脑轰鸣,就跟被雷劈的一样,脑瓜子嗡嗡的。
那种慌张,肉眼可见在脸上蔓延,是无非掩饰的。
他只是常干一些不入流的事情,本质上也只是一个学子,并没有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压根就做不到喜怒无形,可以控制面部表情。
而正是这个异样,让人看出端倪。
若是假话,压根就不会出现这种惊慌的神情。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真的。
学子都能看得出,活了大半辈子的董司业岂会看不出,质问着:“可是你故意栽赃陷害他人”。
一声质问,如同惊雷在吴名心中猛然爆发出来,让他不由得后退数步,强行吞咽着口水,压抑着心中的不安。
忐忑道:“没有,学生没有这么做”。
“你前后说的自相矛盾,还敢撒谎。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要是知错不改甚至欺骗长辈,这可就是大不敬了。
要是激怒民怨,可要被逐出国子监的”。
这时,白云悠悠开口,语气很淡,可背后却蕴藏着惊人得消息。
从他出青云堂开始行走,海波动想要找人找他麻烦的话,前后最少得间隔一盏茶的功夫才行。
而他们也没有做足准备,这才留下了这么一个漏洞。
也正如此,白云这才能够绝地翻盘,将形势逆转过来。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过而不能知,是不智也;知而不能改,是不勇也;
若要是你一味的知错不改,那老夫也只好将这件事交给官府来办,一旦证实这件事是你故意陷害他人,休怪老夫将你驱逐国子监”
章司业补刀。
“不要”
吴名惊慌失措,怯怯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光,显得慌乱而不知所措,眼神闪烁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绝望之色。
他没想到居然被白云找到了破绽,让他哑口无言。
眼下争辩已经没有意义了,可让他将事情说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得罪了海波东,下场跟驱逐出国子监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章司业发话了,他也不能不说。
要是真的被驱逐出去,那么回到家族,整个家族都会视他为耻辱的,流言蜚语不断,日后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眉宇紧皱,内心就跟一片落叶在起伏激荡的湖水中。
他在犹豫,是否将这件事摊在自己身上。
“同门一场,我也不愿意看见你被驱逐出去,这样你向众人坦白,再给我道歉,这件事就算了”白云走了过去,悠悠说道。
同样的一句话,此刻却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海波东看着吴名那肉眼可见的害怕跟犹豫,再看看白云那嚣张的样子,眼底浮现浓郁的寒芒。
没想到如此凌厉的攻击居然被化解了,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他也没有过于担心,他知道吴名肯定不会将他说出来,顶多就是将一切事情推到自身上。
白云走了过去,在吴名身边小声咕哝着:“你以为我不知道谁让你来的吗”?
闻言,吴名瞳孔一震,震惊看着白云,显然被这句话透露出的消息给惊讶了。
“什么,居然是海波东,是他指使你们来陷害我的”
突然,白云后跳了一步,一副难以置信,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