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讨厌你就别睡，我还好好的你睡什么！”
其实两人心里又何尝不清楚，顾浅汐忽然的苏醒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只是没人想接受这个事实，也没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耳畔依稀还能听见楚北宸着急的对谁说快点的声音，或许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其实顾浅汐心里也挺悲哀的，虽说她没有为国家壮烈牺牲的远大志向，但她这死法也未免太尴尬了一些。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有气无力的一句：
“帮我……照顾好我爸，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份上……”
“闭嘴！要照顾你自己照顾，你死了你爸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敢死，我就亲手毁了顾氏集团，让他们都给你陪葬！”
楚北宸咬牙切齿，可怎么也掩盖不了语气里的颤抖。
顾浅汐努力睁开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知道你不会的……”
“你还知道什么！我告诉你顾浅汐，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去死！”
黑暗中，有晶莹顺着楚北宸的眼角滑下，落在顾浅汐脸上。
“你爸我会照顾，但前提是你好好的。你以前不是最听我的话了么，很快我们就能出去，我要你好好的，听见了没有！”
脸颊贴着顾浅汐的脸颊，楚北宸喃喃自语，回答他的是一室寂静，甚至他已经再听不到顾浅汐的呼吸声。
这一刻，楚北宸疯了，或者说他筑在心里的那堵墙彻底塌了。
“你别睡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睁开眼睛跟我说句话行么？顾浅汐……”
“老大！”
“北宸，你们怎么样……”
石块被挪开，一束亮光驱走黑暗。
可看到顾浅汐乌青的脸色和楚北宸鲜血淋漓的后背，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让开！”
楚北宸抱起顾浅汐，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直奔最近的一架直升机。
季穆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也急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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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抢救室外
季穆远小心翼翼的把一件外套披在如雕塑般直勾勾盯着手术室门口的楚北宸身上。
“这里我先守着，你去处理后背的伤。”
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压在身上，季穆远敢肯定他身上绝对不止擦伤那么简单。
可是自从到了医院，楚北宸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站在这里动也不曾动一下。
季穆远甚至觉得，如果顾浅汐不出来，或者说她不活着出来，楚北宸可能要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
半天不见他有反应，季穆远火气也上来了，直接对等在一旁的医生说道：
“拿个椅子过来，直接在这里给他上药。”
医生应了，很快就搬来一把椅子。
季穆远伸手去拉楚北宸，他已经做好了被他一拳头砸脸上的准备。
可没想到楚北宸被他拽的一个趔趄直接倒在椅子上，目光依旧空洞洞的盯着前方。
季穆远心里一慌，嘴唇蠕动了半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顾浅汐真的抢救不过来，他是不是也要跟着废了？从此一蹶不振？
想要楚北宸自己脱衣服显然不可能，医生直接从他后背剪开，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后背哪里还有半点完好的地方，整个血淋淋的一片，隔着破烂的衬衣季穆远就知道他伤的不轻，可哪里会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但楚北宸从头到尾却连哼都没哼过一声，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你倒是快点啊，磨蹭什么！”
季穆远也不敢对着楚北宸发火，只能急吼吼的对医生吼道。
医生拿着棉签一时也无从下手。
“病人伤的很严重，我建议先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右臂也应该骨折了。”
季穆远这时才注意到楚北宸的右胳膊也耷拉在身侧，可他一路上就跟个没事人似的抱着顾浅汐，而他竟然也没有发现！
“那你倒是快点啊！”
季穆远直接爆了句粗，他以为他是铜墙铁壁吗？
“可是，你看这……”
医生一脸无奈，他倒是也想快啊，但也得病人配合不是。
“妈的，不管了！”季穆远咬牙，抬手一个手刀直接劈在楚北宸后颈上。
“你……找死！”
在昏过去之前，楚北宸空洞的眼中终于有了神采，可那一眼也让季穆远心里拔凉拔凉的。
收起准备再劈第二次的手，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找死，但要是不打晕他，死的不一定会是谁呢。
如果再放任他这么下去，他倒好，和顾浅汐去做一对鬼命鸳鸯了，剩下的烂摊子谁管？
是的，在季穆远心里，顾浅汐能活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楚北宸没有理智，可是他有！
以前有人问过顾浅汐，如果有一天她会死，那她最舍不得什么。
当时顾浅汐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一笑置之。
如果真到了那天，她觉得她应该会坦然面对，因为人各有命。
可真到了那一刻，她才发现她有太多舍不得。
她不想死，也不能坦然的面对死亡。
因为只有活着，她才能陪在老爸身边，只有活着，她才能看到他。
所以哪怕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也不想就此放弃，想要拼尽全力去挣扎。
直到再次睁眼看到洁白的天花板，感觉到窗外投进来的阳光留在身上的温度。
顾浅汐知道，她赢了。
楚北宸熟悉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顾浅汐勾起唇角，笑弯了眉眼，她想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连她自己也知道在开心什么，或许是能活着的喜悦，或许是能再看到他的庆幸，或者两者都有。
楚北宸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
“笑什么？”
顾浅汐摇摇头，收起笑容。
“你好楚先生，能先赏口水喝么？”
“可以。”
楚北宸回答的很干脆，俯身噙住顾浅汐的嘴唇，直到她有些干裂的嘴唇全都染上晶莹才作罢。
低沉的声音仿佛能魅惑人心。
“还要么？”
顾浅汐双颊绯红，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丝生气。
被楚北宸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浅汐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又压了下来，忙抬起软趴趴的手挡在自己嘴上。
“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