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必要他性命!”
雷敖沉着脸,对自己这一击极为自信,浑身电芒环绕的白虎嘶吼着奔向叶潇,气势惊人。
“该死的!”
知道无法轻易躲避的叶潇咬着牙,尽可能地将所有防御手段激发。
“寒涟冰域,星光沙河,显!”
“炎蟒火雀,唤灵,化形!”
“白犀,光莲,凝!”
重重防御,若叶潇实力能够再上一个档次必能将此招接下,然而他毕竟才刚刚突破开穴三层不久,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横在身前的蟒炎枪被蛮横冲来的白虎一口咬在嘴中,那些防御似乎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反而是让叶潇受到反噬,面色苍白下来。由赤金蛇灵和狐火凝聚而成的蟒炎枪在虎口中断裂,火焰溃散,倒卷而回,随着白虎蛮横的冲撞之下飞回叶潇体内,沐雨玄光术也是瞬间幻灭,叶潇顷刻间便被白虎吞噬,唯有白犀之力尚还在顽强地游走于叶潇体表。
浩浩荡荡而来的电弧雷蟒眨眼便将白虎融入,连同其口中的叶潇。
雷敖在雷蟒即将临近之时便飞身逃离,望着淹没于无尽雷光中的叶潇,残忍地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叶潇必死无疑。
“既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异宝马上就会出世了……”
雷敖喃喃道,望着从飓风脚下一直延伸过来的电弧雷蟒,微微一皱眉,位于其内部的雷髓源玉看来暂时不太好取回来。
“雷髓源玉放在这里也跑不了,亦无人敢闯入雷光中!马上就要出世的异宝才是最为珍贵之物!”
相比起异宝,雷髓源玉却是显得并不过于重要。
“不过那吴桀真有那么难缠?慕容慈那家伙竟然还没将其解决……”
雷敖看向两人,眉头皱起,慕容慈的实力他也极为忌惮,想不通为何会拖延到现在。
“这是什么怪胎!此人,竟然承受了我如此多的攻击而不死!”
慕容慈心生疑惑,渐渐地越来越感到惊讶,在他手下负隅顽抗到现在的吴桀整个脸上都氤氲出紫意,甚至连头发都开始朝着紫色转变。
“他那紫色甲胄明明已经被我击毁,为何还有如此惊人的防御!”
慕容慈渐渐地有些心慌,这对于有着滴血瞳称号的他而言极为少见,毕竟,他给了吴桀数次致命一击,让吴桀身上的紫甲变得破烂不堪,可诡异的是吴桀依然没有倒下。
“此人肯定不一般,莫非是什么特殊体质?和那雷敖类似?”
慕容慈有些焦躁,一开始还时不时向自己挑衅,大放厥词的吴桀已经变得一言不发,如同变了一个人,这让他更加惊疑不定。
“不能再拖下去了!”
慕容慈深吸一口气,再拖下去反而会令自己陷入两难境地,这吴桀一直紧咬着自己不放,虽说给自己带不来什么明显伤势,可对接下来的异宝之争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崩血式,滴血一剑!”
慕容慈眼中赤芒一闪,手托着的那枚眼球中射出一道血光,凝聚为一柄细长血剑,流露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电光石火,血剑转瞬间刺向吴桀额头,从剑尖扩散出一枚血色符文印记刻在了上面,让吴桀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我可就不陪你再这么耗下去了!”
慕容慈目光冷厉,他同样对自己的这一击很有信心。
吴桀整个面庞都被紫光萦绕,直到连瞳孔都朝着紫色转变时,他的额头上忽然一点点浮现出一枚枚紫色的鳞片,渐渐占据了整个脑门。
“紫晶甲,麟元骨……”
一直将部分注意力集中在吴桀身上的锦衣男子喃喃出声,在来自于慕容慈的恐怖实力压制下,吴桀的特殊体质渐渐苏醒过来。
“这小子,看来是早有打算,依仗着我在这里,所以才敢触发自身体质第一重的禁制……”
锦衣男子苦笑着摇摇头,吴桀无法完全操控苏醒了体质后的自己,所以师尊才让他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铁血磨砺,此次解开体质的第一重禁制,吴桀应当就能进一步掌控自己的力量。虽说持续一段时间的爆发过后势必会陷入虚弱期,但毕竟有自己在旁,才让吴桀有了这样的打算。
“那慕容慈一时半会儿应当脱不了身了,真是有些倒霉了。”
锦衣男子轻笑,继而将目光转向刚刚叶潇被雷光吞没的地方,按理来说非死即伤,毕竟叶潇还承受了雷敖的猛力攻势,可他却隐隐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虽说没死,痛苦的折磨却是无法避免的。”
锦衣男子又看向雷敖,“这个雷家据说是来源于当年大战结束后某个上宗古派遗留在通岭原野的部分血脉,说其是上宗的微末分支也不为过,那雷敖刚刚使出的,应当就是曾经流传给雷家的一门仙术法决,威力非同小可……”
其具体威力,叶潇深有体会,那头凶悍白虎带着他被雷电洪流吞没,让叶潇仿佛置身炼狱一般,那种痛苦,乃是叶潇出生至今首次感受到的。
雷电毫不留情地从每一处皮肤钻入叶潇体内,即便是在白犀之力也无法轻易挡下,浑身每一寸的血管经脉,肌肉筋骨都在忍受着雷电的煎熬焚炼,那般感觉简直痛不欲生,神秘光莲也是察觉到了叶潇身处的危机,乳白色的光辉席卷,涌入叶潇身躯每一个角落,银色与白色交融在一起,将血肉的鲜红色遮掩,使得叶潇仿佛变成了一尊白色蜡像在雷光中起伏。
由密布的电网输送进来的那些倒霉家伙的生机之力随着雷电洪流朝着雷驼山喷涌而去,若非叶潇有着神秘光莲浓郁的生机之力补充,早已尸骨无存。雷光源源不断地吸扯着生机之力,光莲绵绵不绝地补充着生机之力,让叶潇的身躯仿佛成为了一个输送站,在不停的消耗与补充中,叶潇终究是保留下一丝清明的神智,没有被极致的痛楚彻底淹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去那寥寥数人,再无人注意到叶潇的消失,所有人都震惊于雷驼山新一轮爆发出的异象。
九道从地下蔓延而来的雷电洪流皆已经攀上了山体,即将汇合在山顶的雷池中。叶潇被被送入了雷池之中,而他本人却因痛苦而对此毫无察觉。
雷电长龙盘旋在雷池上方,就在九道雷电洪流汇聚的那一刻,雷池轰然喷发,耀眼的光辉直冲天际,比起之前还要声势浩大,沐浴在无尽雷光中的银色长龙忽然焦躁地蠕动起来,最终竟缓缓朝着一头鹰隼的样貌化形而去,直到一声嘹亮鹰啼响彻天际,盖过雷电的轰鸣,耀眼的光芒暗淡下去,一头神采奕奕的银色巨鹰翱翔于空中。
“由龙幻化为鹰,莫非这就是真正的异宝之灵?”
众人失声开口,神色震动莫名,这头巨鹰比之前的长龙显得更加真实,更加具有灵性。
九道飓风眼中的雷索源源不断地向雷池中输送着雷电洪流,滔滔不绝,势不可挡,望着这一幕,终于有人渐渐开始明悟。
“原来那座雷池就是异宝所化!此刻它正吸收着无穷无尽的雷霆之力,等待着最终完全成型的一刻!”
锦衣男子也不再镇定,流露出激动的神情。
“异族大能遗留下的法宝,当初在战争中必是有所破损,在阴雷古域蛰伏到现在,吸收了如此多的雷霆力量,如今看来终于是要重归于完整!”
“光莲……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叶潇颤抖着声音开口,全身动弹不得,只有不断传来的痛苦。脑海中同样雷光激荡,无数的电光在心识之海上空游弋。
“之前倒是放出豪言壮语,妄想置身万钧雷霆之下明悟出雷电诞生的奥秘……”
叶潇不禁苦笑,可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执着,他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毫无作为,被动地承受着一切。
“若我能够接纳雷霆,掌控雷电,化身其中,或许就有了脱困的希望……”
叶潇在心里默念着,一瞬间忽而又想到了许多。
“雷霆代表着毁灭,光莲象征着生命,毁灭与新生,相互对立,却又相互依存,正如生命和死亡。左侧是生,右侧是死,左为新生,右为死亡,位于它们之间的,便是生命,由生到死,亦或是由死到生,抬手为生,覆手便死……”
叶潇轻喃自语,回想起当初村长爷爷对自己说出的类似这般的言语。
“阴胧阳熹,阴壑阳脊,阴窟阳海……这贯穿开穴境界的修炼方式,便如同天地初始的阴阳二气,是所有生灵的源头亦是终点。阴阳碰撞中诞生出元气,那同样代表了生与死的雷霆是否也能从中孕育而出?”
“雷击树木,枯木逢春,绝境逢源!这对于我而言,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
叶潇眼中闪烁出坚定的色彩,生与死,阴与阳,毁灭和新生,相对相衡,相依相随,循环往复,如此种种,让他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明悟。
“村长爷爷指引我对于生与死的思考,传给我千虫百叶手,是生命之手,亦有可能是死亡之手!”
“那我为何不能以这一面手掌,来翻转生死,执掌雷霆!”
叶潇宛如白玉银镜的右掌,忽而散发出了朦胧的绿光,碧绿的掌纹在手心一一浮现,像极了朽木新生嫩芽的色彩。
“与其在这里被动地承受着雷光的洗礼,束手无策,倒不如放手一搏,死境逢生!”
“若我已经在尘封于脑海深处那段遗失的黑暗岁月的记忆中死去,那我又有何顾忌,索性我便将这里,作为新生的开始,生命的起点!”
叶潇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光莲在炫目的白光中早已看不清,但他能模糊感应到其存在,感应到光莲中传出的若隐若现的呼唤。
“沉寂于光莲中的黑色莲子,那封印了我体内残存的鬼仓血脉之力的莲子!”
叶潇脑中轰鸣,在他初次开穴之时,鬼仓血脉之力首次显露,随后以残缺的黑色莲子形式沉寂于光莲之中,直到此时,叶潇才又一次感受到了其传递而来的呼唤,显露出的渴望。
回忆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种种迷雾,叶潇的眼角流下一滴泪珠消散于雷光中。
“新的开始,是以死亡作为结束,新的希望,孕育在毁灭之中!”
叶潇缓缓合上眼眸,他瞬间散去了游走在体表下的白犀之力,固守着脑海中那轮月影内的一丝清明,任由无尽的雷光将自己的身躯毁灭。
血液蒸发,筋骨破败,叶潇瞬间消失在了雷光之中,,唯有一朵光莲在静静浮沉,叶潇的躯壳化作一粒粒微尘沉淀在其散发出的浓郁乳白光辉中,勾勒出其最后的轮廓,而他的一缕清明神智,则化作了那一轮悬浮于光莲上的模糊月影。
朦胧的身躯虚影中,阴胧阳熹飘忽不定,它们没有毁灭于雷霆之下,而是一点点接受着雷光的洗礼,等待着最后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