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毕竟从清军的进入到袭营有着一段时间,在刘肇基的武官叱喝下,有些明军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们匆匆地结好了阵形,向着夜袭的清军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有二百多清军从马上拿下了火铳。那正是清军在缴获汝宁军骑兵所用的中型火铳以后,仿造出来的一批。所以在一阵齐射以后,那些匆匆聚起的明军又完全给打散了。
而夜晚中火铳的巨响是相当的唬人,那响声带来的恐惧感远远大于了火铳的实际杀伤,于是刘肇基营中的兵丁立刻溃散,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了。
一见明军四散而逃,谭泰毫不犹豫地下令,让所有清军直奔着深入大营。而他们特意绕过了刘肇基大帐所在,因为在那里,刘肇基的亲兵和周围的部队已经集结在了一起,准备抵抗清军的袭击。
所以对谭泰来说,其他地方的明军是毫无阻挡,所以很顺利,他们就逐渐地冲到了大营的另一头。
趁着一些清军再次下马推到这边的栅栏,谭泰粗点了一下人马,发现没什么人掉队,于是他微笑着高喊道:“撤退!”接着率先纵马跃入了夜色中。
而夜袭的清军也是士气高昂,他们齐声发出了一声胜利的呐喊,接着把余下的火把都扔到了四周帐篷上,然后紧接着谭泰撤出了大营。
就像来时突然发生了夜袭一样,清军也在突然中结束了战斗。整个夜袭的时间前后才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而其他各营的明军也都惊慌不安,纷纷龟缩在自己的营地中。害怕着清军接着袭击自己的营地。
谭泰之所以如此早地结束了夜袭,是因为他想起了出征前皇太极对他说的话:“清国与明国不同,如果损失人马太多,要很多年才能补充得上。”他又想起了其他旗的清军将领说起明军时的轻蔑态度,仿佛在野战中击败明军是易如反掌。既然如此,谭泰又何必为了增加夜袭的战果而拿两黄旗的健儿冒险呢?于是,他就采取了一个速战速决。
当然,谭泰遇上明军合围的担心是合乎逻辑的。但在实际上却用不着去操心。这时候各营明军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谁敢出营来救援刘肇基大营,合围谭泰的夜袭清军呢?反而是谭泰如果顺势把混乱扩大到其他各营明军中,或者就是在刘肇基营中扩大砍杀的范围,就可以大大地增加明军的伤亡,以获得更大的战果。
因此,虽然谭泰造成的混乱很严重。其实明军的伤亡却并不大,刘肇基营中也只伤亡了二千出头,其他各营的明军更是毫发无伤。可就是这样,也造成了全体明军巨大的恐慌。
所以在第二天清军主力出现时,明军依然安顿这混乱不堪的大营,不敢出一兵一卒。完全没信心与清军野战。
而且在第三天,在清军稍稍后退以后,蓟辽总督洪承畴就下令,全军转向,先撤回宁远。
而这意外的举动。让清军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在短暂的惊愕以后,豪格、谭泰就把清军分成了几队。尾随追击。
还好明军的大军聚集在一处,而且龟缩防御也很有经验。又在宁远总兵吴三桂、汝宁总兵吴世恭的几次反击以后,双方互有杀伤。遏制住了清军嚣张地追击气焰。
可就算是这样,当明军撤退到宁远以后,他们又听闻到清军后续主力即将赶到。于是洪承畴就把吴三桂和刘肇基留在宁远,帮助宁远城的防守,并做出进兵状,妄图吓阻住清军的进一步的追击。接着洪承畴就率领着其他的明军再次返回了山海关。
不过这一举动却是相当可笑。明军根本没派出任何侦骑,又是从哪里听闻有清军后续主力的呢?难道他们有侦察卫星?很明显就是谣言嘛!
但不管怎么样,洪承畴率领的明军主力还是很顺利地回到了山海关。而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行军、战斗,为了解围锦州城,明军在伤亡了二千人以后,顺利地从宁远来到了山海关,真是一场“辉煌的战斗”啊!
简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如果明军在与清军主力决战后战败,这样的撤退倒也能够理解。可是就这么遇上一场伤亡不大的夜袭,明军就胆寒地全军撤退,这样的作战意志也就无话可说了。
不过洪承畴这些文官是有办法掩盖这样的丢脸事的,他们在上奏朝廷的奏章中写得是花团锦簇。描写了一番势均力敌的战况,只是因为补给的不够,再加上兵力的不足,所以洪承畴再保存了主力,胜利地撤退到了山海关。
为了准备下一次的决战,洪承畴就在上奏中建议,调遣曹变蛟、左光先、马科和吴世恭之兵入关养精蓄锐。而随着豪格、谭泰清军的后撤,又把吴三桂、刘肇基于松山、杏山之间,再次佯示进兵状,牵制住清军的行动。
并且洪承畴向朝廷建议:遣返左光先西归,代以白广恩;解刘肇基任,代以王廷臣。要对这两位与夜袭失责有关的总兵进行惩处。而内阁和部议都同意了洪承畴的建议。
此外,对于洪承畴调旁近边军,合关内外见卒十五万人备战守。准备充足足够一年使用粮草的建议,崇祯皇帝也是大笔一挥,同样支持,并敕所司速措给。
而这次救援锦州的军事行动,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而就在此时,中原围剿农民军的形势也是一片大好,杨嗣昌用强大的兵力将逗留在川、鄂交界处的各股农民军压迫到夔州府境内,后来连罗汝才也到了夔东。
从六七月间开始,被逼到川东的各股农民军陆续投降,到了八月间,没有投降的只剩下罗汝才了。而在这时候,他也决定再一次投降,以求保全剩下的不到一万人马,等到将来看一看情况再说。
就在此时,张献忠受左良玉的压迫,展转到了兴山和秭归一带。他在川、鄂交界的大山中稍作休息,补充了粮食和食盐。此时的张献忠只剩下几千人,他偃旗息鼓,对百姓秋毫无犯,还拿钱救济百姓,所以这样的“义举”使得官军得不到他的行踪。
当在八月中旬,张献忠探听到罗汝才的驻地,还听说罗汝才已经决定投降。他十分焦急,先派马元利去见汝才,劝他不要急着投降;随即又派军师徐以显去,对汝才分析了官军的弱点,还说明杨嗣昌必败之理,并且要求汝才同献忠见面。
而罗汝才因为营中住有劝降的两个人,害怕走了消息,就约会在献忠驻地秘密见面,决定大计。张、罗又一次并肩作战开始了。
而从崇祯初年就没有停止过的自然灾害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并且在崇祯十二、三年间势头更加猛烈,旱灾、水灾、蝗灾,铺天盖地。崇祯皇帝在崇祯十三年五月的一道上谕中也不能不承认:“近来直省各处告饥,而畿辅(今河北)、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地,近闻茹土食菜,人民并无菜色,甚至剜肉炊骨。”
就连一向号称富庶,比较风调雨顺的江南地区也发生了少见的大旱灾,许多地方因为无水而不能插秧,米价腾涨。而当地的官员却借着救济灾荒巧立名目,肆意勒索,有些人反而发了大财。
而饥馑的情况又以河南最为严重,原任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记载当时情况说:“今流亡满道,尸骨盈野。阴风起处鬼火萤萤,深山林莽饥民啸聚。有全家投环自尽者,有全村封门逃亡者,有一日投河溺死数百者,有食雁屎、蚕屎者,有食荆子、蒺藜者,有食土石者,有如鬼形而"shen yin"者,有僵仆于道而不能言语者,有集数千数百人于城隅大道揭竿而起者。”
所以除了汝宁军所控制的地区以外,饥民已铺天盖地,连汝宁军这里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存粮数量也大为减少。在这时候,也没办法贯彻收拢人口的命令了,因为想要涌入到汝宁军控制区的难民人数太多了。因此,汝宁军再次派重兵封锁了边界,而出击夺地的行动也无奈地再次停止。
大饥荒本来已经令人触目惊心,而明廷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加派“三饷”,这举动更加重了灾情的惨痛。
崇祯十二年新增加的“练饷”一次就达七百三十万两,崇祯年间三次大加派,以这一次所加最多。而连年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饥民们在这样敲骨吸髓的苛剥面前,实在更没有一丝活路了,除饿死甚至被吃掉的之外,只好逃亡。
在陕西、河南的一些地区,逃亡死亡者超过了八成,户数则仅存原额的二成不到,丁数连一成都没有。到处都是饿殍遍地,逃亡出去还是没有活路,强悍者于是啸聚山林,作了“强盗”。这些遍布于中原的饥民、流民和“盗贼”就成了大股农民军最可靠的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