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春恶狠狠地盯着项生。
压制着心中愤怒,再把手背在身后。
“也罢,今天就看在宁风哥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
她话锋一转,“不过,下次再遇到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最好聪明一点,见到我就远远躲开。至于你的朋友,你放心,我针对的是你不是他。”
说的也足够清楚了,下次再见到项生,她绝不留情。
至于项生,他记住了这位叫路春的女子。
无论相貌、语气、穿着他都记在了心里。
现在来看不仅仅是锄头和五文钱的事了。身上这一脚一拳,有朝一日项生一定要讨回来。
这来自他的性格,也来自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屈辱。
在他看来这就是屈辱。
他看了一眼伏由,慢慢从地上站起,再看向路春,走到她的跟前。
一字一字道:“记住了,总有一天,我让你双倍奉还。”
两人离得很近。
路春听后沉下眉头。
她已感觉到了一股危机,这危机就来自身旁的少年。是他的语气。
语气里的杀意使路春心紧了起来。
这一刻路春再也不顾宁风所说。她知道留下项生日后必有大患。
尽管她到了武者三品练骨境,依旧躲不开来自少年的杀意。
她开始害怕。
于是她瞬间出手。
项生被一掌击飞,撞翻门板滚到院子里。路春赶紧跟上,她杀心已起,只想快些把项生给解决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风一把抓住了路春。
他大喊:“够了!”
两人停步。
宁风道:“路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一次来的可不止我们两个。提早暴露身份只会让我们处于明处!”
他每一字说的极为有力。
但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声音变得小了一些,说道:“先留他一命,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现在不是时候。明白吗!”
路春一直听着。
胸口不停地起伏。
她一把甩开宁风的胳膊,怒气因此减少了一些。但眼神的锐利没有丝毫减少。
她看着项生,大喊一声,“滚!”
项生撑起身子,拖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项生走后,宁风看了一眼依旧在地上的伏由。伏由也看着他,又动了动身子坐在墙角,移开视线,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宁风看着,深吸一口气。
他走到路春跟前,对着路春轻道:“跟我来。”
他往屋外墙角走去,路春在后面跟着。两人停在暗处。
突然间,宁风的语气变得恐怖。
“你知不知道差点打死了他!他要是死了,你我都交不了差事。”
他每一个字都是咬牙说出。
“不要忘了,来之前你可是当着逍遥王的面,答应一切都听我的。”
路春听着,强忍着怒火。
项生已把她气的不行,这时又要面对宁风。
于是她不想再这么忍着,不然的话她会感觉到自己会憋坏。
她的目光盯着宁风,“我出手时你不是也没有阻止。”
“我那是想确定伏由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看着路春,“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他的话就是命令,路春不得不抬。
两人目光相对片刻,也都平静了不少。
宁风又转过头看向夜空,说道:“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一切听我安排。”
路春沉默着,对待宁风她是敢怒不敢言。
她知道宁风是逍遥王最为得意的手下。尽管她的身份与宁风相当,但这次行动宁风是主。
想到这些,她就没有那么气了。于是她考虑到了大局,说道:“既然这样,有些事我不得不说。”
“什么事?”
“刚才跑掉的小子。”
“他怎么了?”宁风问。
“不对劲。”她看向宁风,“你既然能看出伏由是我们要找的人,总该看出他的不同。”
“我觉得跑掉那小子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些蛮力,和武修者比起来差的太多。”
路春见宁风这么说。
摇了摇头,“这个人一定要杀!他出拳的时候有不一样的拳劲。”
“什么拳劲?”
“和打伤我的那个人极为相似。”她说。
宁风笑了一声,看向路春,说道:“你一定是害怕了。打伤你的人明显要比这小子矮一个头。何况这里是田园村,没有一个武修者。”
他拍了拍路春的肩头,“你心里要是实在过不去就听我的。这样我们才能更快完成逍遥王给的任务。到时候你就可以杀了这小子。”
路春道:“你忘了上次武陵城下那个卖红薯的人。我说他不对劲,后来怎么样?是不是在隐藏实力?”
宁风想起这些往事,当时他确实是大意了。
现在路春提起来,面子上感觉到挂不住。
他放缓语气,说道:“说的在理,既然这样,这个小子我们得多注意一点。好了,进屋看看他的伤势。”
路春凭着女人的敏感,对事物的细微更要胜过宁风。
两人走进屋子。
夜深。
很深。
项生悄无声息地点着一盏昏灯,他受了极重的伤,那一拳在他胸口留下了掌印。只要一动,浑身都是疼的。
那一腿踢在他的胳膊上,现在这条右胳膊肿了起来。明显要比左胳膊粗上一圈。
他惊讶那个瘦小的女子会有那么大的力。对她的毒恶行为深表痛恨。
他躺在床上思绪很乱,想着怎么报仇。又担心师父的病情,更苦于没有法子弄到药材。
他感到很累,身体和脑袋都很累。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直到听到窗户发出的响声,他被惊醒。
头脑昏沉。
他坐了起来,一杯茶的功夫见天快亮了。他走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白色古玉。
这一块玉呈圆形,上有金龙。
项阿铁告诉项生,这块玉是在他襁褓里发现的,当时挂在了项生的脖子上。
“这是你亲生父母留给你的唯一东西。”项阿铁告诉项生,“一定好好保管。”
项生看了看玉,用左手姆指轻抚两下。
最后把玉放在了怀里。
他走到师父床前,看着面色消瘦的师父。头一转,走出房门去往当铺。
走出两里地,天色已亮。
再次路过醉汉家门前,项生对这所房子的恐惧没有先前那么重了。
他停下脚步看了两眼。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再惧怕。
等到了热闹的街道,他被淹没在人群里。路过茶楼,听到村里人正在议论着伏由的事情。
“李老汉不是罢休之人,伏由这个后生,怕是日子不好过了。”
又到下一个包子店,包子笼正冒着白烟。
门前客人也是议论伏由的事情。
项生知道这很在理,在田园村里争吵都几十年不见,更何况是打人。
人们把昨晚发生的事做为了今天的话题,这个话题可能还要再延续几天。
他们又说起村里来了陌生人的事情。
“一共有三个人,今天早上我都见到了。”
“我见到一男一女还有伏由那后生。”
“一男一女我没有见到。倒是见到一个男的在槐树林那里,像是在对着树撒尿。”
项生听着,知道他所说的男的就是解安了。解安就是来买槐树的。
村里来了陌生人,将会成为时间更长的话题。
因为村里已是百年没有陌生人来过。
项生不再去听,接着往当铺走去。走到路口,一群妇人围在那里。
她们谈起了前天天空中那五道闪电。
“我从来没有见过会亮那么长时间的闪电。”
“这能代表什么呢?”
“天有不测风云,可能会有不好事情发生。”
这下子,项生可以确定,村里没有一人能知道这五道闪电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停步,从妇人身旁经过。
没走两步,就听到这些妇人开始谈论自己。
“项生这孩子,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
“八成是累的,要不就砸到脚了。这孩子太拼了,哪家女儿要是嫁给他,应该有好日子过。”
“村头翠花不是要相亲,可惜项生家太过贫寒了些。估计人家看不上。”
“谁说不是呢。”
项生脚步加快,他知道自己要不拼命打铁,下一个谈论的还是他。
他终于来到了当铺,就走进去把白玉拿出。
掌柜的拿着玉细看,吹了一口气,把玉拿到灯光下迎着光看。
点了点头,一边看一边说:“成色不错,值个三两银子。”
他把目光看向项生,接着说:“项生啊,这玉这么好,我想它对你一定很重要,真的要当吗?”
“当!”
项生没有犹豫。
掌柜的看了看项生微肿起的脸,说道:“你要是遇到难处,先拿些银子去,这玉你先收着。”
他把玉递给项生。
项生没有伸手。
掌柜的说:“我知道老铁现在得了重病,你也不容易。两年前你和老铁把我孙女从火海救出,这事我记着呢。说,要多少银子。”
“真不用张叔,这玉我当了。”项生说。
掌柜的还在迟疑,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陌生的手突然间夺过了掌柜手里的玉。
项生赶忙转头,就见是酒家万有财。
玉在他手里被他翻来翻去,项生真怕玉突然掉在地上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