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的画册,南风吹开的那一页,画一个笑眼弯弯的女孩。
她倚在高二3班的窗棂外,目光注视教室,弯弯的月牙眼,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月亮。眼眸下浅浅的印第安纹,唇瓣间浅浅的唇上痣,那是被爱人吻过的地方。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四色无方,眼里有火,热烈而纯真。
她似在偷看,也似在寻人,短发掩不住脸颊间俏皮的嫣红,少年都知道,那是她的少女情怀在绽放。
夏林栖的画,是上帝的眼,只惊鸿一瞥,那女孩仿佛就在自己身边,熟悉的场景在眼前重现。
是莞莞。
是阿羡的莞莞。
不该在三木的画册出现。
纪柯羡知道,画的是莞莞借纪检部干事的身份,为他解围的那一天。
唐燃突然觉得游戏没意思了,以吐槽纪渣男为乐,他还在闹:“从前有个纪渣男,他的本事不得了~”
唱歌就算了,还自作主张改编歌词。
改词就算了,还TM全程跑调。
浴室的水声愈来愈小。
纪柯羡烦躁地翻起身,脖颈一歪,指头掰得咔咔响:“给你三秒钟。”
要么闭嘴,要么找死。
啧,纪舍友那小眼神,又冷又邪。
唐燃身子一抖,识趣地转移话题:“喂,三木!怎么还不出来!”
他就纳了闷了,有这么浪费水的吗:“洗了快一小时了!想变鱼精直说啊!”
纪柯羡眸光一沉,一小时?
有心事啊。
咔。
淋浴开关止,冲水声停。
门被打开,夏美男裹着毛巾出浴了。
唐燃咋呼:“嘿小美人鱼,欢迎来到人间!哥哥宠你啊!”
这一次,夏林栖和纪柯羡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台词:“你出去。”
唐.怂包.燃鼻子一抽:“???”
唐燃躲进被窝保命:“呜呜呜我被渣男抛弃啦!”
还是两个。
夏林栖揉太阳穴,走到唐燃的床位,扯开唐燃的被单,温柔是夏舍友的标签:“你出去散散步。”
唐.怨夫.燃抓被单,誓死扞卫尊严:“绝不!”
纪柯羡在观察浴室,无水汽,冷水澡。
他又抬眼,视线若有似无地在夏林栖身上擦过,夏三木的嘴唇,白得发怵。
深秋了,太低的纬度,哪怕是个天王老子,冷水澡也受不住。
对于贱人,废什么话。
纪柯羡起身走到唐燃的床位,冲被窝那一坨猥琐的凸起,冷冷一笑:“要么滚,要么死。”
潜台词:选一个吧。
这大冬天还没到,龟速在被窝里的唐燃愣是冷汗涔涔,拔凉拔凉的。
唐燃掀开被窝,将就着宽松的睡衣,撒丫子开溜,还边跑边喊:“啊啊啊要死了!渣男混合双打了啊啊啊!”
纪渣男夏渣男:“......”
调皮捣蛋的唐小屁孩走了,附赠反锁关门等一系列贴心服务。
温柔的夏.娇妻.妈妈.林栖无奈耸耸肩,他责备:“你太粗暴。”
好歹人家是舍友。
霸道的纪.总裁.爸比.柯羡往沙发上一靠,大佬坐姿:“你太温柔。”
怪这舍友太犯贱。
刻意支走碍眼的小孩,大人该谈正事了。
纪柯羡随手一够,从书桌上摸出两颗棒棒糖,都是草莓味的。剥开一颗放进嘴里,另外一颗扔给夏林栖:“吃糖吗?”
糖是甜的,可将苦涩掩藏,纵然短促,但此刻他们需要。
夏林栖很少吃糖,意料之外,他接过情敌的糖,剥开藏苦:“好甜。”
纪柯羡唇角一勾,两手沿着沙发叉开,美腿随性一搭,霸道不失妖娆的大佬躺姿。
不喜欢转弯抹角,自家哥们就该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直说,”纪柯羡咬着棒棒糖,漂亮的眼尾慵懒一挑,又邪又魅:“喜欢我家莞莞什么?”
这么直接,不作任何前戏,捅破夏林栖的情事。
夏林栖煞白着脸,他都不问,就这么肯定,自己喜欢莞莞。
他是谁啊,智商估测高达380的世界第一天才,无所不能的纪柯羡。
自己的情事,他怎么可能看不穿?
他也不避避嫌,光明正大的宣示主权,阿羡家的莞莞。
字字如针,刺在夏林栖的心口,不见血,但刻伤。
夏林栖笑,有星星入眼,黯淡没有光亮:“我是喜欢莞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在不知不觉中萌发,越来越深。
或许,是莞尔在观众席上为他加油,莽莽撞撞念错他名字的那一次。
或许,是莞尔特立独行的可爱气质,是她两眼弯弯的治愈微笑,是她努力发光的勇敢身影。
或许,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
一旦喜欢上,月亮不欣赏,那他便愿赌服输。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原则:阿羡想要的,三木不争抢。
就这么简单。
冲夏三木坦率这一点,纪柯羡敬他是条汉子,敬他有点骨气。
不过,但凡是惦记莞莞的,一律冷宫伺候。
夏林栖倚靠在书桌上,纪柯羡从沙发里起身,借着高出3CM的身高优势,纪柯羡斜眼,居高临下的睥睨情敌。
他是狮子也是狼,哪怕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只要触了莞莞这条底线,那就得拿出两米八的气场:“夏三木,你记好。”
他冷声警告:“我家莞莞,可以喜欢,不能惦记。”
喜欢发自内心,他不是神明,掌控不了三木的心,更何况,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权利。
夏林栖凄凉一笑,自己太了解纪柯羡的性子,他无情,他冷血,狂傲不羁。
他是真正的狼,无人驯得住。
他念自己是打小的玩伴,出生入死的好哥们,纵然言辞冷硬,却不太决绝。
自己这个尴尬的情敌处境,若是换作旁人,他纪柯羡会懒得废话,直接上手收拾。
说得难听点: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从确认莞尔喜欢阿羡那一刻开始,从阿羡向自己宣示主权那一刻开始,夏林栖就没打算去争。
不过,未来诸多变数,一切未可知,夏林栖苦笑,他在提醒:“阿羡,你要知道。”
三木的莞尔,是喜而不得的朱砂痣:“就算我不惦记,也会有旁人念她。”
纪柯羡嗤笑,这是后话,情敌这种东西,来一个弄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纪柯羡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如若眼里盛了火,亿万星辰不及:“她是我的,早晚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