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南府城热闹非凡,吃了晚饭,华敏沄和未月还出去逛了逛。
沿街人声鼎沸,一派繁荣的景象。
自南向北,华敏沄和未月少说也走过了八九个府城了,各个府城之间还是很有些差距的。
闵南府知府叫钱海逸,华敏沄前世就很了解,是个直臣。虽说是直臣,但也不是愚昧不化之徒,为人外圆内方,实在当得上能臣二字。
这里的府城军由韩学为将军负责。
每个府城都有自己的府城军,由朝廷外派的将军来统领,主要是保护一府安全,另外也是为了预防有特殊的事情。
好比外敌入侵之时,比如谢家军若是在应对南漠之时,遇到突发事件,需要回援,府城军也可以顶上一把。
只不过,人数不多,每个府城最多也不能超过一万府城军。
韩将军是去年刚派过来任职的,原来的姚将军官升一级,走了。
韩将军华敏沄不了解,但是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还记得华敏沄那姑母华淑兰嫁的安阳侯周家吗?
这位韩将军恰好就是由娘舅家养大的周家嫡长女的夫婿。
周大姑娘也是个狠人,回安阳侯府期间备嫁期间,把华淑兰整的够呛。
最狠的是,人家还处处站在理上,华淑兰是既没有人家的手段,也没有人家的理。
直到现在,华淑兰提起这个周家嫡长女,都是咬牙切齿,却也毫无办法。
华敏沄虽然没见过此人,但是很欣赏她,年前,华淑兰的长女周倩嫁了,嫁的是礼部员外郎的儿子。
这人选是周大姑娘挑的,回去说服了安阳侯。
华敏沄听说这事,觉得周大姑娘做的很对。
周倩被华淑兰惯的不着四六,那礼部员外郎是个好人家,就是为人迂腐,家里规矩比较大,他儿子和他一样,是个极为端方之人。
周倩嫁入这样的人家只有好的,约束了她的个性,从长远看,对她自己也有好处,也不会给安阳侯府招祸,作为周倩的外祖家华家,大约以后也不会被周倩带累。
又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实在是不错。
不过,周倩和华淑兰可不觉得好,不过她们拧不过周大姑娘。
至于那华淑兰唯一的儿子周金虎,也不知道周大姑娘用的什么法子,周金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长姐。
也不敢过于为非作歹,多生事端了。
对此,华敏沄只有佩服的劲儿,看看人家这长姐做的,再看看她自己,自家亲生的弟妹不说,那华敏洁到犯了事,被拖走都不服她呢。
周大姑娘的娘舅家是江南望族,风评很好。
韩家也在江南,是周大姑娘的外家亲自替周姑娘挑的,听说周姑娘还掌过眼,点头同意的未来婆家。
由此推彼,这位韩学为将军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严格说来,华敏沄还得叫人家一声表姐夫。
只不过,周大姑娘虽说对华家没什么仇怨,见了华家长辈也是客客气气的,但人家心里可不觉得华家是她的外家。
再者,就是人家认华家为外家,华敏沄也不敢跟人家相认。
毕竟如今,她可是一个死人呢。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还改名换姓的,怎么认。
华敏沄也没有要认的意思,就算这韩学为是个华敏沄完全不知道的人,就凭钱知府对韩将军的态度,华敏沄也能推断出韩将军人品差不了。
这府城人人都知道,韩将军常常和钱知府相约在一起喝酒,分属文武正营的两人格外相契。
钱知府前世就和谢家关系不错,和钱知府关系不错的韩将军,华敏沄自然有理由相信他没有对谢家图谋不轨之心。
虽说是皇帝派过来的,但是皇帝派出来的多了,自然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比起韩将军,华敏沄对钱知府倒是更加的好奇和欣赏。
这钱知府真是一个善心人。
暨东遭遇灾患,他一点没有推脱的就开了府门,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进来谋求一片容身之地。
华敏沄眼瞧着府城里那些商贾之家,都不约而同的开始施粥赈济,还有一些衙役不时的在街上巡逻,大约是怕这人多了,避免发生纷争或者哄抢食物的事件。
显然这些事都是钱知府提前打好招呼和安排的。
以小见大,这才最体现了一个好官是真正怎么做的。
难怪前世,这钱海逸在外面做官的时候,传说他离开哪儿,哪儿给他送万民伞,不得不说这就是为百姓们做实事的好官。
有这样为民着想的官,这府城治理的肯定差不了。
华敏沄在府城感觉很舒心,晚上在客栈睡了个好觉,未月把华敏沄交代的事情已经通过他们暗卫特别的渠道传入汴京城了。
华敏沄假死之后,华敏沄的海船又回来过一次,其中,带回了一些大魏还没有的农作物,比如玉米种子、红薯、土豆。
还有一种占城稻,属于稻谷的一种,但是比之如今大魏的稻谷,更像后世华敏沄见过的那一种,可能更加高产。
除了这些,还有石榴、葡萄等水果作物。
水果作物不提,其他的玉米、红薯、土豆和稻米都是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早在上一回海船回来之后,华敏沄就让戊星他们转告她爹娘以及大伯他们,帮她找个大庄子,专门种植这些。
以备不时之需。
玉米、红薯和土豆不需要多好的土地,沙地或者是下等田地就能种植。稻米不仅需要好点的土地,对气候也有要求。
那一回,因为这事,华家还请周大姑娘在其中引见,请周大姑娘的外家金家帮忙,在江南弄了个大庄子,专伺稻米。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暗卫早就报过,长势甚为喜人。
原本华敏沄是盘算着这些粮草是等她哪一天积蓄够了能量,兴兵起义时用的。
那会儿,华敏沄已经有了谋反的念头,自然不能不做准备。
那批种子她是一颗都没流出去,循着第一世的记忆,将种植这些作物的方法写了下来,又让暗卫给她找了积年的老农人,帮着她伺弄。
没成想,如今倒是要先派上用场了。
华家明面上用银子大量收购粮草,但是也不能太过分,毕竟谁都知道谢家和华家的关系,这个粮草的数量就很有说头了。若是收购太多,那皇帝难免忌惮,到时候寻个由头先拿华家开刀,那可就完蛋了。
这些暗地里的,就成了华家、她和谢家的底牌。
等到成熟了,全部运到西南府来,她如今想到这一茬,也顺便让未月通知了虎之队,让谢家早早的把大粮仓备好了。
南漠不知道要骚扰边境多久,朝廷连个粮草都不愿意派,天天故左右而言他,摆明了就是想看着谢家和南漠两败俱伤。
没准,皇帝还觉得这样最好,耗不死谢家也能让谢家元气大伤,到时候他再派心腹来接管谢家军,不费吹灰之力,兵不血刃就把谢家兵权收回来了。
此举寒了多少老臣的心华敏沄不知道。
但,将士们等不起,他们就不是寒心了,可能是丢命了。
朱雀军就是谢家军,那些军中的老兵老将,和谢家人打成一片,早就已经不可分割了,对谢家人来说,这些都是异性家人。
还有在战火中挣扎的百姓。
只可惜上位者看不到这些。
反正死来死去的,又不死他们。
华敏沄可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让谢家军全军覆没,今生能准备的自然早就留了一份谨慎和戒备。
其实,要华敏沄来说,皇帝就是太蠢了,自以为他的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似的。
须知,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哪个不是人精。他想达成他的美好愿景,那是做梦。
原本没事的时候,看不出来皇帝有多蠢,这几年战争、灾患各种事情,华敏沄冷眼看着,这位皇帝就没一件事做的亮眼的。
真的是做个守成之君都是勉强了他。
除了阴狠毒辣,争权夺势,他就没别的本事。
廉王真是像极了他。
翌日,华敏沄和未月就离开了府城,继续往西南府的方向去了。
谢家早在她化名谢云之时,就放出了风声,为她造势。
说谢家有一个旁枝孩子谢云继承了谢家的神力,谢将军很是欢喜,要将他接回来,替军中效力。
可以说,谢云还没有出现,可是朱雀军中已经有了她的传说了。
这是华敏沄的意思,起初华秉佑是不同意的,闺女死遁远走已经令他不能接受,最后还要上战场,让他情何以堪。
只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华敏沄坚持的事情,他一般说服不了。
华敏沄本身就带着一股不甘离开的汴京城,她既然有谋反之心,怎么可能愿意缩在后面。
自然是要先去战场上拼杀几年,等她羽翼丰满了,再杀回汴京城。
因此,这个风肯定是要放的。
不过,越往西南府去,华敏沄总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这一日,华敏沄预估着能到黄岩城,此县城距离西南府已经不远了,还剩两个城,雨路城和飞絮城,就会出了闵南府,到西南府了。
半个月前,华敏沄就收到消息,尼苏布不知道什么情况,忽然退兵了。
华敏沄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怎么会退兵,尼苏布阴险狡诈,在谢家军的围追堵截之下,还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他自己也没有伤筋动骨,退兵未免也太容易了?!
谢家也是防守的很紧,对这事没有松懈,依然守在边境处。
但,半个月过去了,尼苏布的军队连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谢家的探子来报,他们已经不在边境线了,已经走远了。
看起来貌似真的退兵了。
谢家目前还没动,依然坚守在边境线上,但长时间下来,将士难免疲乏。
但,自听到这个消息,华敏沄就有一种危险之极的感觉,她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肯定有什么点被她疏漏了。
本来进城的时间安排的是妥妥的,但,路上有事耽误了。
路上,遇到了一群山匪打劫一户商贾。
既然遇见了,没有不救的道理。
眼看着人家就要招架不住了,华敏沄和未月出手把山匪给捆了。
问清楚了那些山匪的来历,发现不是什么灾民落难成匪的,就是山匪窝里出来的山匪,坏事做尽的那种,华敏沄问清楚了他们老巢在哪儿,就一人一刀背敲晕过去,让那商贾请的镖师负责押运,等到了黄岩城交给县太爷,端了那山匪窝子,也算是好事一桩。
这一耽搁,就错过了进城的时间。
那商贾姓刘,大腹便便,憨态可掬的样子。
年纪看起来不小了,镖头他们都叫他刘员外。
据刘员外自己说,自己是做皮料生意的,这次赚了些银钱,家中爹娘来信,说身体不好,他便带着一家老小回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请了镖师一起。
没想到这些山匪太凶了,根本招架不住。
华敏沄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好是他们抵挡不住,就要殒命的时候,千钧一发被华敏沄他们救下了。
为此,刘员外千恩万谢,还把自家老妻,儿孙一起叫来,说要拜见恩人。
正好一路行走,他们一群人就结伴而行了。
眼看错过了进城的时间,华敏沄和未月本打算在城外露营了,刘员外如何能肯呢?!
“恩人若是不嫌弃,就去我们家吧,我们家就在黄岩城边不远的下河村,爹娘都在那边,家里的地方还算大,恰好恩人过来,也让我们一家人做东,感谢恩人一番。”
刘夫人也在一边不停的点头:“恩人尽管过来,若是不让我们感谢,我们这心里实在难安啊。”
刘夫人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人家救了他们一家的命,想要感谢,人家还什么都不要,还为了他们错过了进城,如果他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提供不了,真是良心不安。
刘家一家老小都眼巴巴的看着华敏沄和未月,华敏沄实在推脱不过,实在盛情难却,便也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便驾着马车,往下河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