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想要她的命呢!
华敏沄大骇,声音已经比脑子还快的尖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
“有刺客!”
一边往旁边一滚,躲过了肚子上致命的一击。
但手臂在格挡的过程中,被那把短刃划了一刀。
若说全胜时候的她,有十分实力,那如今身怀六甲,又接近临盆的她,怕是勉强只剩下一分了。
她若不是力气异于常人的大,这会儿怕是已经血溅当场了。
那男人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一击没中。
他愣了愣,明显已经猜到这女人怕是有些身手。
与此同时,华敏沄已经听到远处有“淅淅索索”的脚步声音过来。
华敏沄眼前一亮,家中是有护卫的,但庄子太大,又因为南宫墨夫妇不喜欢人多,所以护卫距离他们比较远。
却没想到,这倒是给了刺客绝佳逃命的机会。
华敏沄一边往屋外跑,一边更加大声的叫嚷“快来人,有刺客!”
明显,远处往这边的声音更急切了,隐约还掺杂着几声尖锐的哨声。
这哨声,仿佛一滴水滴进油锅里,整个庄子都被炸的沸腾起来。
所有人,所有的院子,只要有人的,就亮起了灯。
华敏沄知道,那是家里的暗卫在召唤同伴,只要她再撑一会儿,他们应该就能赶到。
她听见了,那男人自然也听到了。
他不傻,自然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那男人不管不顾的一把上前,捂着华敏沄的嘴,另一只手钳制住她的脖子,就把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外拖。
华敏沄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一口咬在他手上,他“闷哼”一声,手一抖,被华敏沄脚一踢,手上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愣是被摔出去老远。
即便如此,他愣是没有停下动作,仍然钳制住华敏沄。
没了匕首,他用手钳制住华敏沄更方便了。
华敏沄被他卡的喘不过气来。
没法子,华敏沄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掰男人的手,同时,牙齿用力,恨不能把他手上的肉咬下来。
可,无论华敏沄怎么咬他,男人就是死命拖着她。
一路拖到一处闲置的马厩里,那男人用脚拨开丛生的草,后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很平整的洞,那男人弯下腰,硬拖着她,把她一起拖了出去。
华敏沄已经双眼模糊了,不知道是血,汗还是眼泪,糊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而且被这么一折腾,她知道自己要晕了。
双腿下面感觉有些湿,缓缓还有液体汨汨流出,不知道是血还是破了的羊水。
她自知不好,怕伤到孩子,放弃挣扎,双手死命捂着肚子。
她放弃了挣扎,那男人的速度更快了。
出来后,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不一会儿,一匹马就“哒哒哒”跑了过来。
他一把把华敏沄甩上马,自己翻身上马,就往远处急奔而去。
华敏沄死命咬着自己的舌根,防止自己晕过去,一手死死护着肚子,一手揪着马鞍,防止被甩下去。
如今,孩子最重要,她知道肯定会有护卫追过来了。
只要有追兵,这男人就无暇杀她。
而且,这男人手上武器已经掉了,暂时也杀不了她。
她现在唯一要保证的是,不能在疾驰的马上掉下去,若是掉下去了,就算不被马蹄踢到,她不管如何,孩子肯定就保不住了。
她不能,孩儿就要出生了,无论如何要保住他。
如华敏沄所想,这男人确实没空杀她,不过也不管她的死活罢了,就是骑着马,疯狂往远处逃去。
期间,他可能想改变主意,把她从马上拽下来,扔在地上,但无论怎么掰,华敏沄就是不松手,他也没法,咒骂了一声,只得一路带着。
迷迷糊糊中,华敏沄只感觉自己脑子都糊了,除了抓着马鞍和护着肚子,她已经没有其他任何念头了。
就感觉那男人带着自己转来转去,在林中穿梭,又在山涧路过,甚至还走了海边……
马儿一直狂奔不止,华敏沄清楚,这男人既然没停,就证明追兵还在追他。
若是危机解除了,要么暗卫们追上他,把她救下来。
要么追丢了,那时候这男人的危机解除了,她估计也活不了了。
她不能死,她的孩儿还没有生出来。
她咬破自己的舌根,竭力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护住肚子的手缓缓移动,她记得流云簪在她袖子里,在她心里,流云簪意义非凡,即便她怀孕后不再用任何首饰了,但流云簪一直随身携带。
流云簪的簪尾是磨尖的,就是玉质相对于其他东西,略微软了些,但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就是她唯一的武器,成败就在流云簪身上了。
她闭目,假装半昏迷,实则暗暗休息,积蓄着力气。
这边华敏沄生死一线,那边正拦着七王爷等人在马场门口,正在你来我往言语交锋的时候,南宫墨忽然一阵心悸。
南宫墨忽然脸色煞白。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慌不止,莫不是沄儿出什么事了?可是,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有未月,乌那子,护卫他们,想来沄儿不会有什么事。
他甩甩头,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丢下,打起精神继续应对七王爷“王爷既然急着要马,某本是皇商,给皇室供马是某的责任,不如咱们进去看一看,若是可以,今晚王爷都拉走也是可以的。”
七王爷哈哈大笑,到底刺了南宫墨一句“南掌柜若是白天这么爽快,哪里有晚上这许多麻烦事?”
南宫墨笑而不语,今天这事,他忍了!
果然如沄儿猜测,他们根本没有圣旨。
在外面拦着他们这么久后,他已经收到陨丁说把马已经送进梭崚山中。
如今,该是让他们进门,给甜头的时候了。
这边,华敏沄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觉得似乎听不到什么嘈杂声了。
耳边除了风声和马奔波的声音,似乎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不过,男人似乎也没有放慢速度。
显然是想把身后的追兵甩的更远一点。
华敏沄不知道这男人要带自己去哪儿,不过,她如今也不急。
反而希望这男人如今无暇顾及自己是最好的。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多点时间,恢复体力。
风声呼啸着吹过,华敏沄只觉得风越发的大了,带着点儿潮湿的感觉。
天,从黑暗,变得蒙蒙亮,然后大亮起来。
马的速度终于稍稍缓了下来,华敏沄肚子早就疼麻了。
许是知道此时有危险,小家伙儿也不急着出来了,这一阵倒是极乖巧的,除了一阵阵尚能忍受的阵痛,华敏沄也感觉不到其他了。
华敏沄暗暗提神,提防着这男人要对自己下手了。
又过了大约半刻钟,只听见男人“吁”了一声,马儿扬起前蹄,同一时候,电光火石,一直趴着装死的华敏沄一个用力,一滑,就滑到了马下。
然后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和男人打了一个照面。
天已经大亮了,一夜就这么要过去了。
华敏沄戒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虽说他刚要杀她的时候,她和他打过照面,但匆匆一瞥,天色又黑,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如今看来,面前男人身量很高,一头长发,乱七八糟的,但还能看见其中依稀编成的细小发辫。
衣服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估计是为了晚上行动方便,所以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但衣服脏乱,还有他抓自己的时候隐隐的馊味儿,这衣服也不知道几个月不洗了。
古铜色的脸,五官看起来有点儿别扭。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这男人看起来不像南诏人,自然更不像大魏人,难道是南漠人。
而且,不说五官,就是发辫,也是南漠人常编的发型。
南漠人怎么会找上她了?
华敏沄脑子里面极速的转着,她生平似乎跟南漠人有仇。
小时候从南诏回大魏,她就被南漠人追杀。
后来在汴京城里,又遇到一次。
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
莫不是还是为了她杀鲁耶尼弟弟的事情,来追杀她了?
不见得吧,在汴京城的那事过后,阿墨已经帮她把事情抹平了,没道理还有这种情况啊?
那自己还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南漠人。
华敏沄头脑混沌,总觉得自己有什么没想起来。
忽然,电光火石间,她脑中灵光一闪。
抬起头,她用南诏话直接问道“尼苏布?”
尼苏布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不过他也不怕,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算会点身手又能如何,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还怀着孕,她是死定了。
不过,见她能猜出是他来,他倒不介意跟她说几句,让她死个明白也好。
他一边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的密林里,“哒哒哒”又跑出来一匹马。
华敏沄懂了,这男人,是要在这儿换马。
他可能早就安排好了,原本的打算是,杀了她,逃跑,一匹马肯定跑不了多远,早早安排了马在这儿,就等着接应他。
如果他真是尼苏布,那这里想必是南诏往南漠的方向。
这男人是想报了仇以后,直接逃回南漠了。
毕竟,凭借他和鲁耶尼的交情,回到南漠,哪怕隐姓埋名,也比呆在南诏流浪的好。
尼苏布没想到华敏沄已经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那么多东西了,他拍了拍跑过来的马,解了原来马上的缰绳和马鞍,生涩的用南诏话承认“你知道就好。”
果然是尼苏布。
华敏沄一点都不意外,她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基本肯定这个人是尼苏布。
是的,这么多年了,从岐山那件事以后,南宫墨一直没有停止找他。
原以为很容易就找到了,却没想到找来找去都不见踪影。
却没想到,这男人蛰伏在她家附近,就是为了给她致命一击吗?
他是为了报复南宫墨,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怎么就知道南宫墨是那一天剿了他的人?
是谁告诉他的?又有谁知道?
南宫墨不傻,他带兵剿了尼苏布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南宫墨跟她说过,他们做了伪装,扮做流寇,而且,还是趁着夜色。
但现在,显然尼苏布知道了。
华敏沄装傻,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问你家男人去吧,若不是他,我能到现在这地步吗?我要他血债血偿,尝尝痛苦的滋味。”尼苏布目光狰狞,如一条毒蛇般,死死盯着华敏沄,仿佛已经在脑补折磨她,让南宫墨痛苦的画面了。
华敏沄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的?”
“你和我家老爷有仇,你去找他呀,我不过是个女人,我和你有什么仇?”
“你们南漠人不是常常说自己是狼神后裔吗?狼神就是教你们拿女人还有孩子出气的?”
南漠人崇拜狼神,最忌讳有人质疑它。
华敏沄试图激怒他,想从尼苏布嘴里套出更多的秘密。
“哈,”尼苏布果然气的跳脚。
“你男人剿了我的十万兵马,我就是当着他的面,把你碎尸万段,都不够我解恨的。”
尼苏布恨极了,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他如今到了这步田地,都是拜他所赐。
他知道这消息后,每日就潜伏在南海附近,前几年,他们扩建庄子,他杀了一个建庄子的工匠,把一块地方的墙砖故意压的不严实,留了一个可以进入的洞口。
花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给他等到机会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舔舔自己嗜血的唇,一步一步往华敏沄走来。
华敏沄觉得他眼神变了,她警惕的看着他,他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一手防卫的护着肚子,一手藏在袖中,紧紧勒着流云簪。
尼苏布笑的很狰狞,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而他极其享受这个过程。
华敏沄咬牙“你想干什么?”
她刚刚看了看周围,这里除了他们出来的山林,绵延的远处,地势越来越空旷、宽敞。
依稀可见广袤的草原,华敏沄有种感觉,这里是不是在南诏都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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