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安对陆薄言那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并没有被几张暧|昧的照片撼动。
她也不急着去见夏米莉。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夏米莉应该配合了那组照片的拍摄工作。
这样的话,更急的人应该是夏米莉——夏小姐应该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看见照片时的反应,好判断她这个情敌对付起来的难度。
她真想告诉夏米莉,这种事,谁先急,往往就注定了谁先输。
就像一个在作案过程中过于急躁慌忙的凶手,往往很快就会被发现一样。
如果夏米莉不负所望急到了主动来找她的地步,那么到时候她更感兴趣的,也许会是另外一个、和陆薄言夏米莉之间的事情毫无关系的问题……
凭着一腔不可撼动的信任,这天的下午觉苏简安睡得依旧安稳,醒来的时候陆薄言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边随意的翻看她那本看到一半的小说,分明的轮廓线条浸在柔和的灯光中,俊美非凡。
苏简安下意识的往窗外一看,才是天色擦黑的时候,有些诧异的问陆薄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薄言一挑眉梢,不答反问:“早点回来陪你不是更好?”
苏简安歪了歪脖子:“可是,最近几天你都是凌晨才回来。”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怨怼和不满,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淡定,陆薄言更加觉得亏欠。
他握|住苏简安的手:“忙过这段时间后,我会按时下班回家。”
“唔,你忙你的!”苏简安抚了抚日渐隆|起的小|腹,笑意中溢出一抹满足,“我在家里有他们陪着!”
陆薄言当然知道这只是苏简安说来安慰他的话,两个小家伙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踢一踢苏简安,哪里能陪她?
但他来不及说什么,刘婶就上来敲门说晚餐准备好了,苏简安拉着他下楼。
这么好的契机摆在眼前,苏简安却没有跟陆薄言打听前天晚上他为什么凌晨两点才回来。
她还是相信,如果陆薄言觉得有必要告诉她,他会主动开口的。
她愿意等。
这一等,小半个月就过去了,陆薄言不曾向苏简安提起夏米莉这号人物,倒是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照片的事情也没了后续,一切从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
也许是月份越来越大,苏简安渐渐的不再孕吐,胃口还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原来她也就是一日三餐的食量比平时大了些,但现在午餐和晚餐之间还要加一餐。
到五个月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在半夜饿醒。
5月的a市寒意未褪,她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想起床,饿得又难受,在被窝里像小猪一样拱来拱去,不用几下就把陆薄言弄醒了。
第一次她睁着无辜的眼睛,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但后来,不用她开口,只消一个眼神,陆薄言就会下楼去帮她把宵夜端上来。
等她吃完,陆薄言又把餐具拿下去,再回房间的时候,她通常已经又睡着了。
再加上帮她按摩小腿、翻身之类的,有时候一个晚上陆薄言要醒好几次。
陆薄言的睡眠时间本来就不长,苏简安有一种降低了他睡眠质量的负罪感。
她想过和陆薄言分房睡,晚上让阿姨照顾她,这样可以让陆薄言休息好一点,但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陆薄言用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陆薄言说:“我照顾你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的逻辑是:他的老婆孩子,他不照顾谁有资格照顾?
也许是因为被陆薄言照顾得太好,又或许是因为“一孕傻三年”,渐渐地,苏简安忘了夏米莉的事情,就好像从来没收到过那几张照片一样,每天都过着猪一样的日子。
五个月产检的时候,苏简安第一次从体重秤上看见自己的体重突破三位数。
她怔了半晌,拉拉陆薄言的袖子:“老公,医院的体重秤……不准吧?”
陆薄言随意的“嗯”了声,算是肯定了苏简安的答案。
苏简安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不准!”她怀了孩子,体重过三位数很正常,但刚才看见的那个三位数……太大了点,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和接受范围了。
她的下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听见陆薄言风轻云淡的接着说:“为了照顾一些孕妇的感受,体重秤每一千克只显示八百克。”
晴!天!霹!雳!
苏简安睖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也就是说,我的实际体重比我看到的还要多百分之二十?”
看苏简安面如死灰一脸绝望,陆薄言终于还是不忍心再逗她了,笑了笑:“医院的一切数据都要求分毫不差,怎么可能会显示一个错误的数字给你看。不过,你刚才看到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体重。”
苏简安想了想,怀疑的看着陆薄言:“你该不会很幼稚的在后面掺了一脚吧?”以前洛小夕称体重的时候,她就喜欢悄悄把自己的一只脚也搁上去,洛小夕通常会被吓得尖叫。
“当然没有。”陆薄言摸|摸苏简安的头,“你刚才看到的是三个人的体重,平均一下,你其实比以前瘦了。”
三个人,指的是苏简安和两个宝宝。
苏简安被陆薄言的诡辩逗笑,慢慢接受了现在的体重,在护士的带领下去做各项检查。
最后,韩医生告诉苏简安:“陆太太,你现在的体重很正常,自身情况和两个宝宝也都非常好,继续保持下去。”
离开医院的时候,苏简安忍不住感到自豪。
她熬过最艰难的时期,放弃了喜爱的工作和所谓的漂亮,只为了她和陆薄言共同孕育的两个小生命。
再过五个月,她就能看到两个小家伙的样子了,他们会在她和陆薄言的抚养下慢慢长大成|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唔,想想就觉得心情很好。
另一个心情好得快要飞起的人,是许佑宁。
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和复健,她终于摆脱了魔咒一样的拐杖,虽然走路还是有些不自然,但现在不管她想住酒店还是睡天桥底下,穆司爵这个讨厌的家伙都不可以再拦着她了!
说起穆司爵……许佑宁飞起的心情瞬间脸朝地砸到地上。
这大半个月,他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打照面的机会并不多。
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穆司爵通常已经出门了,两人顶多就是偶尔一起吃顿晚饭,或者晚上她到花园溜达的时候,正好碰上办完事回家的穆司爵,淡淡的跟他打个招呼。
算起来,这大半个月以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24小时。
饶是这样,许佑宁还是无法忘记穆司爵。
曾经,她还很稚嫩的时候,迷恋过康瑞城。后来康瑞城察觉她的心思,也不戳破什么,只是不停的换女人,偶尔强调一下她永远是他想拼尽全力保护的妹妹。
那时候她虽然稚嫩,但不弱智,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和康瑞城没有可能,于是拼命训练,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渐渐的发现自己对康瑞城已经不再痴迷,仅剩崇拜了。
她以为只要意志够坚定,她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忘掉穆司爵。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可能,只要一见到穆司爵,她的呼吸心跳就会失控,遗忘进度瞬间被打回0(百分号)。
她就像一台生锈的老机器,遗忘这个程序永远只能加载到2(百分号),第二天又重启重来,不断循环一个悲剧。
许佑宁忘了看过的哪本上说过,有的人的一生,命中注定有一劫。
她想她就是那个有劫的衰人,而她的劫就是穆司爵。
理智告诉她,该从穆司爵身边离开了,哪怕回到康瑞城身边去有危险,她也不应该再呆在穆司爵身边,否则身份被揭穿的时候,她不仅会没命,连对穆司爵的感情都会被怀疑,只有被唾弃的份。
她是真的喜欢穆司爵,宁愿让这个秘密烂在心底,也不愿意真心被怀疑。
可是,她舍不得走,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只要她离开别墅,去康家的老宅找到康瑞城,哪怕是穆司爵,恐怕也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她。
到那时,她卧底的身份大概也曝光了,穆司爵那里还需要她回去?他只会想要她的命。
然而她离不开。
她贪恋在穆司爵身边的感觉,哪怕一天里见到穆司爵的机会并不多,但至少,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就这样,许佑宁一犹豫就犹豫了到了今天。
她走路越来越自然了,傍晚的时候无聊,跑到花园去浇花,浇到一半,耳朵敏锐的捕捉到轿车驶停的声音,下意识的望向门外,正好看见穆司爵从车上下来。
穆司爵一贯的休闲打扮,深色系的衣服,冷峻的轮廓,将他的阴沉危险如数衬托出来。
就算没事,他也喜欢微微拧着眉,让人看不清他是在想事情还是心情不好,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黑暗气质,无形中给人一种疏离感,让人不自觉的想离他远几步。
许佑宁暗自懊恼,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这个人哪里有魅力可言?
正想着,她手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看,她的花洒已经易主到穆司爵手上。
穆司爵沉着脸:“你是不是想把整个花园都淹了?”
许佑宁看了看跟前的花盆,水已经满出来了,漫了四周的草地上一地。
她装作根本没有看见的样子:“你这么早回来,有事吗?”
穆司爵把花洒扔到一旁:“换衣服,跟我去个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许佑宁沉吟半晌,只想一个可能,“还是你觉得我的脚好了,可以把我扔到河里淹死了?”
“建议很不错。”穆司爵似笑而非,让人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再不滚回去,我就先把你扔到泳池里。”
许佑宁瞟了眼不远处的泳池,虽然大冷天的不会有人下去游泳,但还是一池干净透彻的水,微风吹过,水面上漾出一道道波纹。
不需要亲身尝试,许佑宁已经可以想象碰到池水的时候,那种如冰锥刺骨的感觉,果断遁回去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