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围墙很容易地就撞开了,外面紧临着一条青石马路。路的那面有一条小河,河中长满了芦苇,在火镜的映照下墨绿墨绿的。这时,一阵秋风吹过。
老胡闭上了眼睛,干涸不久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终于吹到外面的风了。”
中队长见围墙打开后一挥手,战士们就从后面把囚犯们围住了。
中队长再一挥手,禁军们举起长弓猛然向囚犯们的后脑砸去。事出突然他们反应不过来,一阵啊啊声后只剩下老胡、大疤、阿豹、高峰、三鬼、四鬼等十几个人站着。
老胡看了看身后,冲中队长拱了拱手。中队长神情有些尴尬。
这时外面驶来两辆大型战车,黑色斗篷幽阴,在路边停了下来。前面一辆车厢内挤挤挨挨站满了禁军士兵,后面一辆则空空如也。中队长往外做了个请的手式,虽然僵硬了些但老胡明白。他冲中队长点了下头,就领着众人走上了后面那辆战车。
中队长待众囚犯都上了车,走向前面那辆战车挤了上去。围墙里的许多禁军战士也跟着涌出了缺口。
高头大马迈开四蹄,拉着战车往前跑去,战士们刷地一抱胸齐齐行了个军礼。
高峰想举手还礼,看别人没动自个也就没动。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举起了手。
围墙越来越远,战士越来越小,突然高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缺口处冲了出来。高峰猛地站了起来,那是灰熊。
灰熊拖着一条腿,一蹦一跳地啊啊连声叫着往前追。
高峰想喊停车,动了动嘴唇没出声,只是把军礼变成挥手。
战车一路奔跑,在帝国钱庄附近停下。此时天微微有些明,正是熟睡的好时候,整个城市静悄悄的,只有一些环卫差人一下一下地轻扫着街面。
禁军、囚犯,谁也没有动,静静地等待天明。
过了许久,天终于亮了,上学的孩子,忙碌的大人,街上热闹起来。几名军士买来早饭分给袍泽和囚犯。
老胡、阿豹他们也不客气,拿起来大口大口吞食。在监狱本就吃得不太饱,又折腾了一夜,他们真地饿了。
吃饱喝足,中队长走了过来,一蹬就上了车。
“有一个条件,不得伤人,以后也不得害人”中队长从老胡看起,依次看过大疤、阿豹、高峰、三鬼、四鬼等。
老胡也瞅了眼大家,“行,如果谁违反约定,我们替你摆平。”他直视着中队长。
中队长点了下头,“他怎么办?”中队长手指着虎哥。
“虎哥”阿豹、高峰又流泪了。
“能否请朝廷帮忙下葬?还请不要太寒酸,至少有个棺材。”老胡恳切地说。
“可以。”
“大恩不言谢”老胡一拱手,十几个囚犯也忙都拱手。
“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中队长说完这一句就下了车。
阿豹、高峰,扑通一声跪在虎哥身旁,一人抱住他一只手呜呜哭了起来。老胡待他们哭了一会,劝道:走吧,在这太显眼了,别让禁军朋友们为难。
他们这才止住哭声,和虎哥道个别,纷纷下了车。
待囚犯们全下来了,禁军们分上了两辆战车。
战车慢慢开走。
“峰兄弟,你什么打算,是不是打算抢钱庄?”老胡他们只大概知道九区有人受冤太大要越狱,囚犯们自发帮他,至于太具体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开始他们坐山观虎斗,后来听到外面又是箭声,又是杀声的,心想九区的兄弟真有血性,再想到自己这面也有许多人是冤屈着进来的,但活得好像挺滋润,于是羞愧之情慢慢翻涌。
所谓知耻而后勇,他们也冲了出来。现在战车把他们放到钱庄附近,他们也依稀明白下面的事了。
“是啊,抢钱庄,救人。”高峰一想起这事,又信心了起来。虽说他是意教高手,但一直守法知礼、老实本分,通过这次牢狱之灾,他知道再不改变就对不起师父的悉心栽培了。只是想到死了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他心中莫名有些愧疚,因此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坚定。
“要抢多少?”老胡问。
“三万多两银子吧。”
“多少?”众人吃了一惊,连阿豹都瞪大了双眼。
“没打算他们付现银”高峰似乎早知道他们会有这反应“只要有了影响,太医院或大药馆免费治疗就行,这花费也就相当于基层小吏的免费医疗而已。”他接着说。
怪不得他进来就打算越狱,原来早就想好了。老胡有些佩服地看着高峰,这个一脸憨厚的人。不过他也担心基层官府一手遮天,会不会把这事给强行盖住了。这帮人连帝国丞相都敢骗,更何况几个囚犯劫狱的糗事。
“尽量吧”高峰似乎早就算计到众人的心思“朝廷也有好人,就算想帮你,你也得付出努力去争取。否则僧多粥少,他们帮谁呢?我们也不过是给了个他们帮我们的理由。”
这话说得牵强,连高峰自己都不太相信,所以他又补充道“诸位大哥,你们现在都自由了,不要再趟这浑水了。下面的事我一个人就行了。”
高峰本该找个地方休养身体,待意力恢复再徐图之,哪怕就是找个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化个缘都比抢钱庄要容易。可高峰就是老实的过了头,完全想不到这点。他倒担心要不了多久就会又被抓回去,还秉承不到万不得已民不要与官斗的古训。
高峰的话不像是劝说,反倒像激将。果然阿豹开腔了“峰哥,我们死了这么多人,都到这一步了,你让我们走?”
“是啊,阿峰。我们帮你,不仅仅是帮你,也是在帮自己。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给自己正名了,你却让我们走,好让你一个人扬名天下。这不太好吧?”老胡也有些气愤。
“诸位大哥别误会,别误会”高峰忙解释“你们的情义,你们的想法,我当然要领,当然明白。我们岁数大了无所谓,但我们不能把想法强加给他们啊,他们还年轻啊。”
高峰指着老胡带过来的年轻人。高峰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只是觉得他们还相当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