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重结与五王爷从小一起长大,是英诚叔辈人物。柏重结在王府只是名副总护卫长,却没有人敢命他当下人看待。
“小王爷,你没事吧?这次王爷很是着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亲热归亲热,表面上的尊卑还是要有的,柏重结可不敢随便忘记自己的身份。
五王爷再宠爱儿子,做为父亲也有严厉的一面,这次出了这等事情自是不能轻饶。但是五王妃宠爱起儿子就没有下限了。
柏重结提醒英铖,就是想让他向五王妃求救,否则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不说辇车被抢,就是私驾辇车这种欺君之事就足够让人头疼。
“多谢柏叔叔提醒”英铖很真诚。他回答完就绕着辇车转了两圈。
阿羡知道事已不可违,她坐在座椅上,闭着眼睛静心等候事态的发展。
荷微水粼,柔萋嫩鹉。人间却曾诸多美好,最美却是生无可恋,凡尘有幸留下的那一抹绚丽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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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杀了她,否则传出去,王爷的清誉也会受损”喻寿山紧跟在英铖身后,小声地建议。
柏重结是意大师三段,对喻寿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看了眼喻寿山就转向了护卫长邹石子,眼里仍是冷气凝霜。
邹石子自然也听到了喻寿山的话,更是看见柏重结阴冷的眼神,心里早就愤懑了。
这喻寿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辇车在驰道上奔波了半天,多少人看见知晓,岂是想瞒能瞒得住的?
偷驾御赐辇车,若是皇上不追究,别人也不太好说什么,毕竟份属皇家之事。如果因此而出了人命,那就要牵扯到大理寺或六扇门。寻常百姓命如草芥,但若有人借题发挥,那显然比偷驾辇车要严重的多。
邹石子看见柏重结的眼神后,就知柏总护卫长和他一个心思。当下邹石子也不客气,他上前几步压低嗓子,但语气严厉异常:“喻寿山,你想让别人说王府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吗?”
喻寿山意力谋略要比邹石子差上许多,但斗鸡走狗、眠花宿柳的三流能耐却是无师自通,甚至出类拔萃。
他时常带着小王爷走街串巷、勾栏趴檐,每每让英铖玩得乐不思蜀忘乎所以。因此喻寿山深得小王爷的喜受,几达到日不能离的地步。
而喻寿山也仗着小王爷的宠爱,对一般侍卫飞扬跋扈、嚣张至极,就是对顶头上司邹石子也只是表面的尊敬唱喏,其实心中根本是不屑一顾。
“是……护卫长大人”喻寿山的声音拖得老长,不敬之情溢于颜表。
邹石子一听,心中一股怒火腾起。平时阳奉阴违也就罢了,副总护卫长面前也这么不给面子。如此不恭不敬,岂不是让人说我驭下无术?
邹石子刚要发声训斥,柏重结先开了口“你叫喻寿山吧?要好好爱惜王府的名声。”柏重结没工夫听他们废话,当务之急要赶快解决眼前的事。
喻寿山听了心中一凛,忙点头称是。恭敬的样子像面对了王爷本人,全然不似刚才的漫不经心。
秉公执法的柏重结,那可不是谁都想去触他的霉头的,万一来个铁面无私就悲剧了。
英铖看了看邹石子,又看了看喻寿山,什么话也没有说。在叔伯级的柏重结面前,英铖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不好!柏重结突然大叫一声。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吱戛声,辇车又起动了起来。
辇车等候许久没有人来关闭防护装置,又自动重新开启了。
英铖忙跳往一旁,身上禁不住冷汗直冒。这辇车如此妖孽,眼见着意力消耗地一干二净,谁知道又猝不及防地突然自我启动。
柏重结在全场意力最强,最先感应到辇车意力充盈。当别的意士感应到时,辇车已重新启动起来,非但硬赶着原属的两匹翅尖马跑动,更生生拖动那四匹阻截的翅尖马向前奔去。
四匹降落在地的翅尖马,没有了翅膀的空中加力,被拖得猛退不停。强健的四蹄在地上踏踏做响,嘴中更是嘶鸣不止。
阿羡讨厌男人,害怕被强行拖拽,正打算下来,辇车突然又起动了,把她也闪了一下,又跌坐回软椅。
柏重结忙指挥大家轮番向辇车施放意力。此次辇车却毫无颓废之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有多少意力就还多少意力。
那两匹拉驾的翅尖马仿佛也神灵附体,双翅忽忽狂扇,毫无畏惧。
“底下人等让开”空中传来一声暴喝,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头顶飘过。
邹石子抬头一看。一只巨禽如小块乌云正盖头顶,刚一眨眼,已旋转半圈迎着辇车急速滑落。它的两只直直伸向辇车的巨爪,树干铁箍般强壮,背面处还隐隐闪着光亮。那是帝国军方的摩天鹰。
众人大吃一惊,除了那几匹拉网的翅尖马骑士没有离开,别的侍卫们忙四散而起。
军方的摩天鹰飞来助阵,柏重结心中微微有些不爽,王府之事他不想外人插手。
身为高段意士,柏重结早就感应到了摩天鹰的出现。只是他贵为王府副总护卫,却和军方互不隶属。
所谓隔枝都不打叶,更何况分属两棵大树。柏重结也只能任由军方插手,毕竟这事的影响不小。
摩天鹰的速度要比翅尖马慢上许多,平常是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翅尖马的。这次,两匹拉驾的翅尖马在两层黑丝雪蛛网、四匹翅尖马的阻挡下,而且还是被摩天鹰迎头阻拦,就只能无奈地接受龙游浅水遭虾戏的命运了。
摩天鹰的两颗巨大眼珠正瞪得溜圆,像两口千年的深潭。它滑翔伸展的双翼更如锋利的巨刀,将路旁的高木护栏,或拦腰或截头砍断削倒。
眼见着拉驾的两匹翅尖马就要落入鹰爪,辇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连一点犹豫都没有。辇车的意力终于用完了,这是它的最后反击。
制造辇车的技师匠心独具,最后的反击从始至终速度都没有什么变化,给人以意力无穷无尽的印象。若是一般人恐怕会早被骗过,任由辇车带着被保护人离开。
这次虽然事体不小,众人未敢离去,却也着实将大家伙戏耍了一番。尤其是那只巨大的摩天鹰,因为辇车突然停住,它一爪抓了空,差点被闪地跌倒。
摩天鹰踉跄几下站稳了身形。围观众人对摩天鹰拥有如此巨大身形,还能有如此灵活反应,都是赞不绝口。
摩天鹰也自重身份,对着不再奔跑的辇车没有上去痛打落水狗,而是昂首挺胸站在那,时不时转动一下脖子,一副睥晲天下的样子。
从摩天鹰上跳下一个人,身披铠甲,头戴金盔。柏重结上前几步,拱手“鹰吏大人好。”
此次事出紧急,从军方接到情报,到鹰吏接到命令,都是立即执行,既没有耽搁也来不及准备。鹰吏连手下都没有召唤,一个人就驾着摩天鹰赶了过来。
鹰吏也拱手回礼“柏副总护卫好。”同在一个地方驻扎,他们虽然不熟,却是彼此都认识。
阿羡在辇车里又坐了一会,见辇车再无反应,知道辇车的意力确是耗光施尽,刚才那番疯狂,应该就是最后的一击保命计划,希望通过出其不易达到目的。
阿羡掀起门帘自行而下,荷微水粼,柔萋嫩鹉。
她闯了大祸,料定在劫难逃,心态就平和舒缓许多,如此反而将她的摄人美丽张扬地肆意。
英铖一下看呆了,刚刚满腔的义愤顿时化为乌有。他体软身酥、垂涎成串,心中那一刻甚至生出今生哪怕就守着这一个女人也了无遗憾的想法。
柏重结和鹰吏也微微惊讶,怪不得英铖连辇车都被人抢了去。这仙袅聘婷的玉人就是要人性命,恐怕也有人愿意双手奉上。
阿羡微微侧脸,对着柏重结轻扬嘴角,无双的绝代风华就在这日间白地鬼魅般绽放。
柏重结心中一动,神思突散。他心中一惊,忙凝神运气,意力急速周转才平复了心情。而英铖及诸多护卫,除了几个意力较高的尚能保持,基本上都是神魂颠倒。
人间却曾诸多美好,最美却是生无可恋,凡尘有幸留下的那一抹绚丽馨香。
美丽让人一见钟情,追捕更让人一往情深。出了辇车丢失一事,军方也牵扯了进来,阿羡就是想死也死不成了。
一方面英铖之辈早已七荤八素,另一方面王府也真地怕被说成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