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呃。”
破旧的小屋木门被彻底推开,站在门口的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战士随后也显露出自己的身形,他跟在扑向妮娜的那道身影的后方走入屋内,原本洋溢在脸上的温暖笑容也在抬头望见段青的那一刹那凝固了一瞬:“原来是有客人啊。”
“……斯巴达克?”
有些惊讶地念出了这名魁梧男子头顶上的名字Id,站在二楼的段青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应该是我要问的问题吧?”身后的木门在吱嘎的声响中缓缓合拢,属于这名魁梧男子的背影也在门外柔光的明灭中摇曳:“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也是来算命的?”
“全世界最好的算命师我都认识,我要算命也不至于跑到这种地方来啊。”居高临下的段青则是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模样:“今天只是闲来无事逛到这里来的,没曾想居然惊喜不断,一次又一次地遇到熟人……罗娜老师。”
“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么?”
他回过头,将已经走上前来的罗娜显现而出的身影让在了斯巴达克的面前,后者也随之向着罗娜深深鞠躬行礼,与罗娜落下的柔和视线打了个照面:“没错,不过不是他——”
“是她。”
指向了从一开始扑进门内之后就一直在和小妮娜欢笑纠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罗娜冲着一旁的段青点了点头,灰袍魔法师于是又打量了那个女孩一阵,然后将视线转回到了斯巴达克那边:“这就是你的妹妹?”
“没错,我妹妹。”斯巴达克咧嘴一笑:“叫八咫鸟。”
“来,小八,跟大家打个招呼。”
身上的凶戾之气与隐约浮现的危险感觉渐渐褪去了,魁梧的壮汉将先于自己冲入屋内的那名女孩召了回来:“这位是临渊断水,这个世界上最……唔,应该是最厉害的冒险者了。”
“真的吗?”
各种稀奇古怪的玲珑配饰在紫黑色的冒险服上遍布,被唤作八咫鸟随后也顶着自己头上的小毡皮帽围着壮汉转了一圈,挂着铃铛的手腕随后也在冲着妮娜挥手的动作中发出悦耳的声响,稚嫩中透着古灵精怪的面容上此时也在转向段青的过程中挂满了好奇的感觉:“比哥哥还厉害?”
“这个嘛,可不好说。”按了按比自己矮小了半个身子的女孩头顶,斯巴达克宠溺般地回答道:“要是楼上这位大叔愿意与我比划比划拳脚,我说不定真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呢。”
“大叔?满地找牙?”段青的面皮抽筋一般地动了动:“我有那么老吗?我有那么弱吗?”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
爽朗的笑声随后在整个小屋下方的空间中传动,背脊一松的斯巴达克随后也再度安抚了一下自己身旁的毡帽女孩,用温和而又淡然的话音回答道:“不要担心,上面这位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并无恶意。”
“去和妮娜玩吧。”
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将喜笑颜开的女孩推走,壮汉随后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然后在与段青和朝日东升先后点头致意以后,转向了罗娜所在的方向:“您就是妮娜的老师吧?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正式与您会面。”
“什么?”一旁的段青怪叫道:“那你之前装什么熟人呢?”
“跟这里熟的又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斯巴达克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最初听说我妹妹交到朋友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后来我便跟着她来到这里数次,每次只是送到门口就走了,并未见到这座小屋真正的主人。”
“妮娜就是这座小屋现在的管理者,我只是偶然出现在这里而已。”笑着摇了摇自己的头,罗娜随后也将目光转向了楼下再度欢笑着玩在一起的那两个小女孩:“能看到她交到朋友,我也感到很高兴。”
“这就是所谓的家长见家长,是吧?”一旁的朝日东升则是叹息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两位家长就先别在这里站着了,快到后面就坐吧?”
“自上次不告而别之后,你又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了很久。”回到了之前的那张小桌旁边,带着斯巴达克就坐的段青随后也率先抛出了问题:“方便说一说是怎么回事么?”
“这个嘛,说来话长。”
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为难,斯巴达克仰天长叹一声,然后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拳,似乎想要从那逐渐紧握的拳心中看出一些什么:“那一次你安排我暗中‘受雇’参加比赛之后,黑市中的其他人也开始找上我,希望可以用两倍甚至三倍的价钱让我反水——哈。”
“我从未想过背叛自己的契约,毕竟暗黑界的规矩也是规矩。”说到这里的斯巴达克面露苦笑:“可惜我还以为自己打出了名头,之后可以接到更多的雇佣委托了,没曾想——”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是吧?这招我都看腻了。”看着对方没有再说下去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的段青低声替他说出了答案:“有人威胁了你?”
“没错。”
向着妮娜和八咫鸟传来笑声的玩耍方向望了一眼,斯巴达克将自己眼中浮现的幽暗渐渐压了下去:“总之干我们这一行的,除非金盆洗手彻底消失,否则早晚会遇到这种事,无奈之下,我便选择了带着小八藏起来躲了一阵子,先把这桩祸事避过去再说。”
“但这也等同于放弃了生计。”一旁的朝日东升则是摇着头回答道:“这段时间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然是凭本事了。”微微望了一眼朝日东升的脸,斯巴达克作势比了比自己的拳头:“就算不再接‘委托’,我在自由世界里也是很能打的,靠着冒险与狩猎换取的赏金,我勉强可以维持两人份的生活。”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两个游历了很多地方。”
眼中透露出了几分坚定、几分释然,斯巴达克的话语也逐渐变得轻松起来:“索纳姆河,坠星山,安虹古道,自由之桥……我们后来也旅行去了风之大陆,见识了一下自由世界里大草原的风光呢。”
“确实,那番景色在别的地方可见不到。”向着只是闭眼倾听的罗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段青声音缓慢地继续问道:“怎么没去神山找我们?”
“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我可不想再与你们有所瓜葛,然后再被麻烦找上门来。”斯巴达克摇着头回答道:“只可惜这份安逸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居然会在这种地方与你们重逢——真是孽缘,孽缘啊。”
“呵,别说这种傻话。”一旁的朝日东升则是冷笑着抱起了自己的双臂:“既然选择了钻到自由之城这里来,你们暴露在世人面前也是早晚的事情,这边的‘鱼龙混杂’程度可要比别的地方多得多。”
“普通的麻烦,我当然是不怕的。”回敬给对方一个划起的拳头,斯巴达克一脸不屑地回答出声:“靠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冒险经历,我也算是积攒了一些自己的人脉,而自由之城又是一个无比‘自由’的地方,在这里搞事可是最简单的。”
“希望你不要搞到我们头上来。”段青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过的吧?别到时候和我们撞车啊。”
“你指的是那场‘审判’?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听说过。”斯巴达克重重地吐出一口粗气:“如此大的漩涡,可不是说躲就能躲得开的,我只能保证,到时候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听你那意思,你已经涉入其中了?”与朝日东升对望了一眼,段青随后冲着对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似乎不愿多提及这其中的事情,斯巴达克抓起面前的茶盏大口喝了下去,一阵窸窣的声音随后也出现在了楼下的门外,紧随而至的则是另外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怎么?又有朋友前来拜访了?”
“妮娜的朋友可没有那么多。”
罗娜静静的回答声中,皱着眉头的斯巴达克率先站了起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后也沿着木质楼梯延伸向下,最后跨过两名女孩的细细碎语与开门的声音合在了一起:“……谁?”
“就是他!”
一声惊呼随后响起在门外,很快又被斯巴达克的关门声所隔绝,走到二楼边的朝日东升随后也向着段青摆出了一个痛苦的纠结表情,最后还是冲着下方打了个手势:“他已经出去了。”
“我还是去看看吧。”
听着小屋门外隐约传来的杂音与交涉的声响,朝日东升也渐渐走下了楼,坐在原地没有动作的段青随后也只得皱着眉头听着那开门关门的声音混杂着嘈杂声越来越大,随后望向罗娜的眼神里也充斥着几分不解:“以前前来拜访这里的人有这么多吗?”
“我也不知道。”罗娜露出了安然的笑容:“不过我相信妮娜,她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我只是担心他们会坏了这里的生意。”
灰袍魔法师显露而出的苦笑中,已经停止了玩耍的妮娜很快将八咫鸟安放在了小屋的深处,她一脸沉静,抱着法杖来到小屋门口,刚刚准备推门而出的动作随后却是被外面传来的一道巨大的声响打断——可以明显感觉到的地面震动中,无数的惨叫随着这道声响的外溢而向着小屋外的远方飞离,隔着门都能感受到这幅惨状的妮娜紧了紧自己手中的法杖,即将被自己伸手触碰的那扇木门却是在下一刻自行打开了:“——搞定。”
拍打着自己的双手,属于斯巴达克的身影已然再度出现在大门的另一边,他向着妮娜后方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的八咫鸟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同时将伸出的拇指竖着越过了自己的肩头。
“一群老鼠而已,已经清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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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提及影响气氛的话题,几个人重新回到了桌边聊起了普通的日常,属于妮娜与八咫鸟两个女孩不时从楼下传来的笑声也为楼上四个人的谈话气氛带来了更多的轻松写意,也让这段温馨而又惬意的时光度过得比以往更快了几分。察觉到了窗外天色的沉暮,先来的灰袍魔法师率先起身告别,他向着罗娜简单地表示了几句谢意,又简单地向斯巴达克表示了一些祝福之后,便带着朝日东升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那个地下拳手,原来的杀伐之气明显消失了很多啊。”
“这段时间的旅行,看来确实帮到了他不少。”
行走在出城的道路上,段青声音坦然地回答了朝日东升随后提出的疑问:“看他的妹妹和妮娜的表情,这种改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没搞清楚是谁来上门找麻烦,他就已经全都‘打扫’完了。”朝日东升有些懊恼地挠着头:“有八咫鸟在,他的实力说不定还上涨了好多呢。”
“这就叫‘妹控之力’!”走在前面的段青则是比着胳膊摆出了一连串夸张的姿势:“若是你也有这样的妹妹,或者其他的女人,你说不定也会变得更强!快去寻找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吧!”
“我可不想陪着你抽风。”将对方的话语随意扇成了耳旁风,朝日东升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接着查啊。”段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人家小屋那里休息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当然是去干正事了。”
“你最好真的在干正事。”朝日东升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之前让我去准备调查自由之城内的情况,又拜托我居中联系各方势力,结果到了这里根本就没走几家,你就开始到处乱跑了——你又要去哪里闲逛?”
“咱们不是走了一家东城会吗?砍瓜切菜那么热情地给我们提供了线索,我们不得抓紧时间去看看?”段青指了指自己打开的冒险者地图:“根据我的了解,那人现在经常在隐者营地活动。”
“正好我也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找那个人解答解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