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萧瑟,曾经炙热的盛夏也要过去了吧。
还好,今年的秋天,不是很凉。
我推着安曦,漫无目的的走着,于夜空之下,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苏沐,你在吗?”
听着少女莫名其妙的发问,我一时之间有些诧异,她明明就坐在我身前的轮椅上,却一定要问我现在在哪。
“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冷?要不要我把外套给你?”我关切的说着。
可轮椅上的安曦听后却只是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个恬静的笑: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我不解,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只好继续推着她,向前走着。
“苏沐,苏沐?”
“嗯,我就在你后面,怎么了?”
“没什么……”
又一次轻声呼唤,又一次没有目的,又一次莫名其妙。
我侧过头,从旁边偷偷看了一眼安曦,而她也将视线挪向这边,面露痴笑,沉默不言。
搞得我不上不下的,摸不着头脑。
然后,第三声呼唤便响起了。
“苏沐,你在吗?”
我无语,停下脚步,走到安曦面前,缓缓蹲下,看着她那经久不息的傻笑,不禁感到疑惑:
这丫头不会傻了吧?
谁料,此时的安曦却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满眼温柔的说道:
“没有事啦,我就是……想多叫几声你的名字……”
远方传来一阵微风,调皮的解开少女脑后的发髻,霎那间,青丝如瀑,飘散开来。
我伸出手,从风中抢回掉落的发绳,无奈的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忽然这么爱撒娇?都有点像个小孩子了。”
“那又怎么啦?”少女抬手理了理眸前的碎发,下意识抚到耳后,撅起小嘴,反问道:
“你难道不喜欢吗?”
“没有。”
我长舒口气,起身,再次走到少女身后,顺手将她那四散的发丝握入掌心,五指成爪,梳好长发,又用方才拿到的发绳替她在雪颈之后绑了个最为简单的发式。
刚刚绑完,就见少女着急的伸过小手,抚摸着头发的款式,好一会,才扭过头来,一脸不愿的说道:
“好单调诶,我怀疑你在偷懒!”
“可我喜欢你留这样的发型,”我无奈的耸耸肩:“挺好看的。”
“真的吗?”安曦撅起小嘴,警惕的看着我,似乎想从那嘴角透露出的笑意中察觉到敷衍的意味:
“不许骗我。”
我点点头,发自内心的说道:
“真的,不骗你,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发式。”
“切,油嘴滑舌!”
安曦嘴上不饶人,可捏在颈后结发部分的小手却一直在左右摸索着,似乎是打算牢牢记住此时的款式。
好一会,少女方才叹息一声,泄了气一般倒在轮椅上,不满的嘟囔着:
“真是的,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就不费那么多时间去梳头发了,简直是累死人不偿命。”
我同样也无奈的笑,安曦现在给我的感觉与之前那个自暴自弃的刺猬相比,真可谓是大相径庭了。
甚至,可能是由于多年以来的压抑,此刻的少女竟像是报复过去一般止不住撒娇,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但我倒是觉得无所谓,这孩子失去左腿以来,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得有人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能纵容着她无拘无束,稍微过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更何况,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持续太久。
晚风吹过,我们不约而同的停止话题,她乖巧的靠在轮椅上,我则继续走在背后,安安静静的向前推着。
此时,
清冽的月透过层层阻碍的云,落在地上,成了凄美的冷光,也成了含笑的姑娘。
她于夜色中肆意起跳,步伐轻巧,衣袂飘飘,跳起不被节拍所规定的舞调。
只一瞬,便是万千美好。
而在我们眼中,就成了眼前这铺满月光的道路。
或者说,归路。
我低眼看了看表,又看了眼从头到尾都在傻笑的安曦,一时之间,有些不忍开口。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我们无论走了多远,终究无法抵御晚来的寒风,是要回头的。
可回头了,就要面对现实。
而现实是……
“你还在想宁子安的事情吗?”
回家的路上,安曦忽然打破了彼此的沉默,出声问道。
我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无论许诺哪一方,都是对另一方的不公,也是对责任的不尊重。
犹豫着,思考着,直到一道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没关系的啦,我不要名分的。”
安曦坐在轮椅上,笑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就像我刚刚说过的那样,你只要能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啦,至于宁子安嘛……”
话语一顿,少女深呼吸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是下了什么十分重要的决定一般,说道:
“只要她能同意……让我怎么样都好……”
我的心间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眉头微皱,于心不忍道:
“安曦……”
“放心啦,我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买卖啦,”
少女重新靠在轮椅上,一改方才的忧愁烦闷,像只小企鹅那样左右摆动着身子,狡猾的笑着:
“宁子安那边我可以忍忍,但是你不行!你得做点什么补偿我!”
我无奈的笑,像是个哄女儿的老父亲,用宠溺的语气缓缓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呢?”
“还没想好,”出乎意料的,安曦却没有第一时间决定,反而使了个小手段,娇蛮道:
“等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话语将歇,寒风依旧,我踏着平稳的步子,推着叽叽喳喳又说又笑的安曦,回到安家。
分别,离去。
在少女那佯装催促的话语中,笑着走出大门。
然后傻眼。
因为安曦家在临近郊区的地方,我来的时候是跟着安玥那丫头,坐着安家的顺风车来的,而现在……
我看着眼前,无比安静的夜路,不由得心生悲凉。
拿起电话,选择拨打,嘟的一声,对方便传来了一道喜悦的声音:
“嗯哼?是不是不舍得我?想再回来多待一会?不可以的哦,结婚之前爷爷不会允许有其他男生在家里留宿的哦。”
“额,不是,”我抹了把脸,十分尴尬的回答道:
“能让你们家的司机送送我吗?外面没车……”
(晚上打算写一篇宁子安的番外,估计会重拾老本行,写个病娇的(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