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让程登登头疼得厉害,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她想也没想地给领导发了消息,表示请假半天。
一向对下属请假持宽大仁厚态度的直系领导回了仨字:
【又请假】
程登登看着这三个字清醒了的脑子又成浆糊了。
这是同意了?
还是不同意?
还是委婉表达一番不满后勉强同意?
她翻了翻聊天记录,她这边的关键词是“请假”,各种各样理由的请假。
领导那边几乎都是好,除了这个“又请假”。
行吧,她请假确实有些过于频繁了。
领导都这么说了,程登登要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爬也得爬去公司。
但她不是。
【那我调休两个小时,十点半到公司。】
领导那边没动静了,不知是气晕了还是正在酝酿怎么骂程登登。
她不管了,默认他同意。
慢慢悠悠洗漱、换衣服,给自己煮了点茶,程登登收拾收拾出门了。
她骑着自己的小电驴,顶着烈日往公司赶,套着安全帽的脑袋热得要炸开。
她暗自寻思着,这大概就是所谓由奢入简易,由简入奢难吧。
以前夏天不也是这么上班的吗?怎么被人接送了几次后就觉得这么难以接受了?
矫情!
狠狠骂了自己几句后,继续往前走。
树影斑驳的非机动车道上,迎面而来的清风吹散了些许暑气。
很好,那就借着这缕风慢慢回到原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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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调休制度是半天起调,需要提前一天申请,不是今天起晚了发现要迟到了就给我发消息说调休两个小时。”
领导在部门例会上说出这番话时,程登登再不济也该明白自己被点了。
她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只要不点名道姓,她就装傻。
大概程登登这副散漫的样子着实有些碍眼,公司新接的活被派在了她头上。
如果忽略新活又急又麻烦的属性,只盯着500块钱绩效奖金看,程登登觉得自己也算情场失意工作得意。
连着加班不知道多少天后,程登登难得在霞光尚满天时到了公司楼下。
橙红色的光芒点亮西天的云彩,让园区的两座大楼也显得金碧辉煌。
程登登掏出手机,调整角度准备按下快门时,有两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随着这两道身影越来越近,程登登蓦地紧张了起来。
她迅速收起手机,本能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环顾四周后发现方圆100并无适合用来躲前男友的藏身之所。
是的,那两道身影里其中一道就是姜森。
这些日子,她在小区里,在公司楼下,在园区食堂,偶遇过姜森好几次,每一次她都使出浑身解数躲藏,也都成功了。
但魔法总有失灵的时候,比如今天,她就只能呆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分手那天不太体面,姜森把她抛在高速公路口的举止也不够绅士,但第二天下班时她却在自家门前收到了自己落在姜森那的行李。
他原封不动地帮她把那些东西送了回来。
其实也不算原封不动,至少她在海边穿过的衣服原本是脏的,收到时却干干净净,叠得一丝不苟,且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也不知道他在整理那些东西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但收到东西的程登登倒有些后知后觉的愧疚了。
多好一男的,她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分手呢?
程登登从回忆里抽离时,姜森和另外一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躲是没地方躲了,但要不要打个招呼呢?
程登登有些迟疑。
好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她记得陆露以前这么说过。
有陆露打样,程登登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视而不见。
姜森大概也会这样。
毕竟他连送还东西都没联系她,只是随手放在了她家门前。
但这个云霞满天、微风拂面的傍晚,他目光沉静地冲她点了个头,继续和身边人聊着什么,随后擦身而过。
程登登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对话声。
“认识?”
“前女友。”
程登登在原地凌乱。
如果他装作陌不相识,程登登还能封他个“优秀前任”称号,暗自脑补一番心中天人交战、面上云淡风轻。
但他冲她打了招呼,点了点头,他无波无澜的眼神里写满了对点头之交的客气与疏离,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向旁人介绍她。
程登登这就有点心塞了。
好像,他真的已经看开了。
可是,这才多久?距离两人分开也不过半个月吧。
以前就听说男女在分手这件事上的不同——男人会在头几天要死要活,完事跟没事人一样;而女人头几天快活似神仙,慢慢却开始挠心挠肝。
如此看来,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在心中暗示自己一百遍“别回头”“别回头”之后,程登登潇洒地走了。
笑话,主动说要分开的是自己,这会儿心神不宁实在是过于矫情了。
难得今天下班早,她得抓紧时间回去复习了。
这短暂的一次碰面让程登登心中积蓄的愧疚荡然无存,她为姜森能看开感到高兴。
人和人的缘分很玄妙,当她刻意避开姜森的时候,总能在各种场合偶遇他。
而当她做好了准备以普通故人的身份与他和平相处时,接下来几个月却一次都没再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