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了好久的天这会开始下雨了。
林唱晚不想说天公不作美，便勉强在心里认为这是天公为了配合她的心情。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本来就起太晚没有睡意的林唱晚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得更加失眠。
或许也不该怪雨声吧，平常的她其实觉得雨声还蛮助眠的。只是今天一闭上眼，她就想象到一个画面：看见顾意驰撑伞走在雨中，他身旁有一个矮他一头的女生和他肩并着肩。
明明没有和他一起经历过什么多雨的季节，为什么要把下雨天都和他扯上关系？
林唱晚烦闷地翻了个身，用默背圆周率的方式强迫自己别再想他。
隔天她和顾意驰要乘的飞机是午后起飞，时间上并不算很赶，她好好地化了个妆，将没睡好导致的黑眼圈遮住了。
对着镜子来回欣赏了自己好几遍，她觉得挺满意，但是也只是对外表的满意而已，她其实从心里看不起此时这么在意顾意驰说法的自己。
如果不是昨天被他挖苦，她肯定不会在前一晚没休息好的情况下第二天还化全妆的。
不知道顾意驰会不会识破她是因为他的话才化妆的小心思。
她拧上口红的盖子，兀自叹了口气，心想着算了吧，随便他怎么想吧，他也是个奇怪的人，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根本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过了一会，顾意驰主动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是想一起去餐厅吃了午饭再去机场，还是先到机场，直接在机场吃。
盯着消息看了一会，林唱晚打出一行字：没有各自吃午饭然后再碰头这个选项吗？
随后她看着自己打下的字忍不住皱起眉——这是什么小学生置气的口吻？
匆匆把那行字删去，改成一句：我都可以。
顾意驰回得很快：那直接去机场吧，免得遇到堵车之类的情况时间来不及。
林唱晚：嗯，可以。
她没有选择现在就穿那条租来的礼裙，穿着那么正式的裙子肯定是不适合赶路的，便把它装进了行李箱，准备晚上宴会开始前再换上。
至于今天，她选择穿了最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T恤外面多披了一件外搭，刚下过雨的天还是有点凉的。
两个多小时以后，林唱晚和顾意驰在机场碰了面，顾意驰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他注意到她化妆了。
昨晚说了那话没多久他就后悔了，可他又觉得不得不那样，那一刻他感到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推远她，她就要坚定地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了。
说真的，昨晚的林唱晚让他感到很意外，他没有想到以她的性格可以做到在被冷待以后还主动靠近，甚至他都没想过她能接受去参加这场宴会。
他们之中，她是那个阅历少年纪小的人，但同时她也是那个成长得更快变化得更快的人，顾意驰能够想象，如果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一定会越来越好。
只是很可惜，现实偏偏是这样。
林唱晚去一旁的饮品站买了两杯热咖啡，他伸手接过其中的一杯时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她看起来像是大学生——她倒是本来就在该上大学的年纪。
不过他觉得今天的她看上去要更小点，像大学刚入学的那种。
但接下来她说出来的话却很官方和老成，“我后来又考虑了一下你和我说的Lightup想找写手合作的事情，感觉还蛮适合的，你知道什么相关的消息或者有什么相关的文稿可以给我看看吗？”
顾意驰因林唱晚的话回过神来，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没有那些。”他笑了笑，“我不负责这一部分，只是那天听同事提起来了而已，具体的不太清楚。”
他在以往的学习中和现在的工作中都是一个纯“理科生”，总是在负责一些实际东西或是虚拟东西的设计与创造，至于内容剧情方面，他是几乎没有插手的。
外人看他和林唱晚的话，可能会觉得他们做的是差不多的工作——都不稳定，都需要创意，最重要的是，听起来都不怎么靠谱。
但实际上他们之间隔行如隔山，完全不是一码事了。即便现在林唱晚有可能和Lightup进行一些合作，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成为同事。
而且他已经不在从前的公司了，除了后续还会继续负责一些Lightup的事情，他不会再和公司有更多的合作，毕竟他回到了易水，总不能一直这样和自己的工作保持异地吧。
这件事他没对林唱晚说起，因为他看得出来，林唱晚会愿意接受这个机会是纯粹出于理性考虑，和他是否在哪里没有什么关系的。
今天是个晴天，航班一切正常，没有晚点，甚至还提早了五分钟。
林唱晚从上了飞机以后就合眼开始休息了，这使得顾意驰不用去纠结飞行途中是否要和她讲话。
他们坐的是经济舱，三人一排的座位，林唱晚坐在中间，顾意驰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最里面靠着窗的位置坐着一位大叔。
飞机结束上升阶段开始平稳飞行后，大叔作势要拉开遮光板，顾意驰赶紧比手势喊了大叔一声，用口型问他，“可以不拉开吗？”
大叔给他的回应是一个写满了“你们年轻人就是矫情”的白眼，随后就干脆利落地把遮光板拉上去了。
林唱晚在半睡半醒中被晃得皱了皱眉，为了躲开光线，她不得不往顾意驰的方向扭过头。
大叔在这会偏偏又咳嗽了起来，搞得她彻底醒了。
她有点无奈地睁开眼，正好和垂眸看她的顾意驰四目相对。
距离有点近，加上刚刚睡醒的缘故，林唱晚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思绪暂停，只剩下本能产生的心跳和脸红。
而顾意驰的眼神也很干净，没有昨晚那样刻意的疏远和防备，仿佛变回了以前日日相见的时候。
她想起刚认识不久一起在厨房收拾东西的场景，他们手指相碰，那时的她比现在慌乱百倍，顾意驰却只是笑着说她难怪穿兔子样式的睡衣。
现在的他不会开那种玩笑了。
回忆和现在的对比让她捡回了理智，她默默收回了视线重新坐直了。
继续睡觉显然不太现实，她拿出手机去看自己已经缓存了整本但一直没怎么抽出时间看的一本书。
书签的位置不对，她刚想点击返回，忽然被页面中的一句话吸引住：“当思维流产生空隙时，我们可能对爱有惊鸿一瞥。”
对于还没怎么开始看这本书、还没怎么接触到这本书中提到的一些概念的她来说，这句话其实是有点抽象的。
可是她顿悟得好快，比学生时代顿悟一些公式来得更快。
因为她刚刚经历了思维流的短暂空白，借着短暂空白，窥探到了一眼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