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在熟睡,仙门陷入一片寂静。
一缕魂识,从体内飞出。
穿梭出门隙、树林、瀑布……逐渐来到黑暗的地底,暗室。
这是三千年前,仙界与魔族的一场大战,埋伏在仙界的潜伏者与魔族秘密会面的地方。后魔主被鸾衣仙君封印,仙君也受创严重。
而此地,三千年来,也从未被人发觉。
那缕乌黑浑浊的魂识来到此处落定,逐渐化作一名面容绝美的少女。睫毛纤长近乎妖异,华贵紫衣曳地。
她眨了眨眼睛,打量起四周来。
四周已经积灰,蛛网密布,破败不堪。
最后目光落到一面没有反光的铜镜上。
子衿好奇地过去,对着那面镜子。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
“闻子衿。”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声音,低哑干涩,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枯井中,几乎快要渴死的人。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形,身穿红黑色古袍,周遭带着浑浊令人看不清的魔气出现。
眉间因等待许久,蕴含着些许不耐。
子衿:“??!”
经过了须臾间的停顿,她逐渐转回头,见到身后的男子时反松了一口气。
男子方才等地眉宇间略有不耐,带着周遭凛然的魔气,迈步上前。每一步,都带着令人寒毛直竖的危险气息。
子衿脸上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转而勾唇,状似恭敬地行了一礼。
“见过魔尊大人。”
三千年前,魔主和仙君那一战,最终结果魔主被封印,仙君受创静养。然而就在五百年前,封印破开了一条缝隙,魔尊的一缕魂识溜了出来。
这是这抹神识,只能在阴气较重的夜晚出现,否则极易被仙界之人发现,且修为也大不如本尊。为破开封印,魔主用尽心机。
而她这次的真实身份,就是魔尊身边,一只活了九千余年的魔凰,魔界奉之为王。为复活魔尊,潜伏于仙门之内。
魔凰擅幻术,喜好伪装。故而就连仙君都没察觉她是魔族。
只是……
已经一千年了,距离魔尊被封印,到如今,魔凰已经过惯了万人之下的日子。哪怕再忠诚的心,也是会变的。
更何况这是情感匮乏漠然的魔族。
魔尊墨翎身着漆红色古袍,双臂环胸,审视着她。
“先前让你去必家村,取来的东西呢?”
子衿眼底暗了暗,嘴角微勾,抬头的瞬间,望向眼前的男子状似诧异:“尊敬的魔尊大人,请问您的脸在何处?”
她确实没有问错,眼前的男子虽四遭魔气骇人,气息恐怖。但却身处一片混沌之中,那张脸更似黑雾弥漫,令人看不清晰。
魔尊墨翎:“……”
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她乖乖巧巧将手里的雪灵芝递过去。
眨了眨眼睛,满脸的无辜。
应当是无心之过,并不是他先前想的那个意思。此只雌凰往后还有用处,本尊不与她计较。
魔尊墨翎暗自深呼吸几口,强忍住想将她一掌劈死的念头。那张混沌不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子衿眯着眼睛,看着他逐渐吸收灵芝的精华。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魔气,似乎也愈发强盛了起来。
没错,为了得到雪灵芝,之前那群必家村的人,确实是她带领魔族杀的。用了一缕魂识,故而那次去营救,防止被师父发现端倪,才故意赶到地晚了些。
所以,她才在废墟前,将那名见过她面容的男子,在他即将发话前杀人灭口。
子衿混不在意地,指尖绕着剑下挂着的剑穗玩。
“还有什么吩咐吗,尊敬的魔尊大人。”
看着魔尊此刻这幅半人不鬼的模样。啊不,他是魔。长及曳地的乌发散开,皮肤苍白地过分,隐约都能见到掩埋在肌肤底下,流动着血液的血管。
而方才拨开黑雾,吞食雪灵芝的嘴唇,却猩红如染血。
那模样要是等恢复,该不会惊悚成鬼片吧?
她低下头,嘴角抽搐片刻,脑补地已经有画面了。魔尊果然还是不要恢复比较好,模糊产生美。
魔尊翎羽察觉到她的意图,冷哼一声。
“你不想助本尊破除封印,为了你的私心。”
子衿散漫地抬了抬眼皮,睨他一眼:“随便吧,还行。”
“你可别忘了,你早在九千年前,就与本尊结下了生死契约。本尊若生死,你也不能活。而现在,本尊被封印,你的实力也被大大削减,所留不过三成。”
墨翎意味不明地望向她,带着嘲讽,身形挺拔修长。
即使子衿看不到他的面容。
“呵,那又如何...”
她最受不得旁人威逼,下颚轻抬,眉眼间,是不把世间一切放在眼底的恣意轻狂,“不过三成,也够用了。”
“你当真不愿助本尊复活?”魔尊眯了眯眼,纤长诡异的睫毛垂落,弥漫黑雾的面容下,暗藏算计与杀机。
“三千年了,本尊知晓凤凰一族性情凉薄,你又素来无牵无挂,却并未离开魔族,心中是否有割舍不下的人?”
子衿挑了挑眉梢,感兴趣地看过去。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神色:“你若集齐替本尊破除封印的几样物品,其复活之术,本尊也可传授与你。你自可用作他途。”
“...复活?”
心底有些诧异,几乎算作是逆天而为,此法着实邪门。但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却又有些可信。
“复活什么人都可以?”
她眨了眨眼底泛出猩红的眼睛,心底有些意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那要是,那个人,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呢?”
墨翎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垂着眼睫,状似一副怀恋的神色。
心底冷嗤。
三千年了,是他沉睡的时间太久。已经伴随自己数不清日子,冷心冷情的魔凰,居然也动了凡心?
“见你这幅模样,还以为多大事。本尊都指望用它来复活,何况一个凡夫俗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同世界岂不常见?此术法逆天,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眉宇间笃定,透出的神态亦是笃定。
子衿低着头颅,抿了抿唇。
上半张脸陷入阴暗,眼底幽波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