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自己位置坐下,还有十分钟,拍卖会就要开始了。现场嘉宾众多,陶如墨叫得上名字的,却有一大拨。
毕竟都是名人,不是在电视上见过,就是在杂志上见过。
陶如墨问秦楚:“咱们捐什么?”
秦楚说:“一个花瓶。”
陶如墨点点头,没把这事放心上。
直到——
四十分钟后,两名男侍者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三四十公分高的东西走上舞台。穿着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女主人揭开黑布,露出布下的真容——
那是一只花瓶。
陶如墨觉得那是个花瓶,但主持人却掰扯出了一个十分拉风装逼的名字。“经国家文物鉴定专家刘松鉴定,这是一尊汝窑玉壶春瓶,乃宫廷汝瓷用器。汝瓷以名贵玛瑙为釉,色泽独特...”
“故此,它留下一句“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的美名。这件汝瓷春瓶,具有极高的文化研究价值,收藏价值和投资价值。”
“它的捐赠人,是秦楚,秦先生!”
灯光打在秦楚身上,秦楚站起来,自然不做作地挥了挥手,随后淡定地坐下,翘起了腿,笑容浅淡。
身后,律二撇嘴,多看一眼秦楚那装逼的样子都嫌眼睛疼。
台下,那些钱多的收藏玩家们,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
女主持人说:“这枚汝窑玉壶春瓶,起拍价...50万元!”
这话刚落地,大厅里,就有一名戴眼镜的老者举牌竞拍:“六十万。”
话音刚落,另一道老年女音,紧跟着响起:“八十万。”
好家伙,直接几十万几十万的加价。
陶如墨死死盯着那只花瓶,她的人生观被打破重塑了。
陶如墨忍不住拉了拉秦楚的衣袖。“大楚!”陶如墨声音飘飘然,像是踩在云朵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秦楚脑袋朝陶如墨这边靠过来一些,“做什么?”
陶如墨仰着头,唇瓣贴在秦楚耳旁,小声地对他说:“这不是你老巷子那个家里,养大蒜的那个花瓶吗?”
陶如墨记得清清楚楚花瓶的样子,她还摸过呢。
这不就是菜市场十五元一个批发的破花瓶么?怎么还就成了文物?还‘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秦楚点点头,说:“是啊,那房子不住了,东西都收拾出来,该卖的卖了,该带回家的带回家了。”
这瓶子没啥用处,索性捐出去。
陶如墨麻木地听着那些有钱的主竞拍,脑子里嗡嗡地响。
秦家,到底多有钱啊...
最终,那只花瓶被拍出了两千四百万的天价。
陶如烟和陶如墨坐在同一排,不过是在最右边的位置,临近过道。她扭头朝秦楚那边看,也有些被震惊到了。
秦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一个慈善晚会,随手捐赠的就是一件文物。
接下来摆上台的,是主办方的拍卖品,那把柳叶匕首。
这把匕首是一件古董,它诞生于公元1132年,是南宋时代的文物。这把匕首,它跟过许多英豪,身上沾染过无数人的血液。
它饮血无数,却有一个至纯的名字,叫‘相思’。明明是一把兵器,却取了个风花雪月的名字。
陶如墨紧紧捏住秦楚的手,说:“买下它,送给你!”
秦楚:“嗯?我不用匕首。”他们在对战中,一般都用枪,不便用枪的时候,贴身战斗用到的匕首,也不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陶如墨说:“赠你相思啊。”
秦楚莫名的心动了。
“行。”
于是接下来,陶如墨拿着她老公的钱,雄赳赳地参加了竞拍。有秦楚当她的小金库,那匕首最终还是进了陶如墨的兜里。
拍卖会结束后,便是酒会。
秦楚与陶如墨进入后场宴会厅,陶如墨手里被秦楚塞了一杯果汁。“乖点儿,等孩子生下来了,你想喝什么,我都准你喝。”
陶如墨没好气地说:“喝你血,给么?”
秦楚:“精血都可以。”
“...”
陶如墨怀疑秦楚在开车。
两人入场就引来了其他嘉宾的注意,其中就包括陶如烟。
陶如烟穿着陶如墨送的那件黑色露背裙,她披着头发,妆容偏素,肉桂色的口红显得她气质温婉。
“妈,姐姐!”陶如烟看见了陶如墨和秦楚,赶紧拉着毕湘茹往陶如墨他们那边走了过来。
陶如墨与秦楚挽着手,正在同秦涧和墨亦辰说话。
听到陶如烟喊了声姐姐,陶如墨回过头来。
“烟烟。”陶如墨跟陶如烟打完了招呼,目光这才落到毕湘茹的脸上。
本打算穿旗袍的毕湘茹,因为找不到那对称心如意的耳环,便换了一身斜肩亮片长裙。她那张脸虽然不似年轻姑娘一样光滑年轻,因气质佳,怎么穿都是优雅迷人的。
“陶夫人。”陶如墨朝毕湘茹盈盈一笑,她眼睛盯着毕湘茹耳朵上那对深蓝色宝石耳环,称赞她:“陶夫人今天戴的这对耳环,好漂亮。”
毕湘茹听她恭维自己,这才去看陶如墨那一身昂贵的首饰。
别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陶如墨脖子上那条奢华夸张、价值连城的宝石项链。但毕湘茹一眼看到的,却是那对绿莹莹的耳环!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怒。
那是她丢失的那对耳环!
陶如墨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又被毕湘茹给否定了。
不可能,秦家不缺钱,如陌这孩子手脚也干净,她不可能会做出偷盗这种事。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偷了耳环,也不应该在这种公众场合佩戴!
但她怎么会有一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耳环呢?
这耳环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的产品,而是十五年前,陶烨尘送给她的结婚周礼物。陶烨尘当年赌石,切出来了一块冰种玉石,他便请玉器设计师,设计了这么一对葫芦耳环,送给了毕湘茹。
所以这耳环,毕湘茹很珍惜,也很喜欢。
这是私人定制的耳环,陶如墨不应该有才对!
毕湘茹心里疑惑很深,她不动声色的问陶如墨:“如墨,你这耳环很漂亮啊,哪里买的啊?”
陶如墨笑容渐深。
不知为何,她那个笑容,让毕湘茹后背发毛。
听毕湘茹夸姐姐的耳环好看,陶如烟特意多看了一眼那耳环。看清楚耳环的样式后,陶如烟也是一惊。
这耳环,跟妈妈的那对耳环,竟然一模一样。
联想到妈妈说耳环不见了,而姐姐耳朵上又有了一副一模一样的耳环,陶如烟不免要多想一些。
她倒不是怀疑陶如墨偷了妈妈的东西,就是纳闷,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如墨摸了摸葫芦耳环,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她说:“这不是我买的,这个东西的来历,还挺神奇的。”
“哦?”毕湘茹赶紧追问:“怎么神奇了?”
陶如墨靠在秦楚的怀中,她说:“当年我跳海后,被好心人救上岸。那个好心人告诉我,我昏迷期间,一直紧紧地捏着这对耳环!就像是一个被害的死者,死后紧紧拽着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罪证一样。”
陶如墨笑意吟吟盯着毕湘茹,她问:“你们说,是不是很神奇?”
陶如烟眉头一蹙。
姐姐这话,究竟是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陶夫人?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陶如墨像针尖一样锐利的目光,幽幽地盯着毕湘茹。
没有人知道,毕湘茹无瑕底妆下面的那张脸,早就失去了所有血色。
十二年前那个雨夜里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像播放旧电影一样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