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看着完全消散的蓝色能量,小船落在瓶子里,虽然保持了整体的结构,但是因为没有了海浪和流风的支撑,此刻它彻底的孤寂下来。
门的手掌一顿,犹豫片刻,抱着瓶中船前往了先知沉眠恢复的石棺所在。
似乎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事情的结局,先知在门找来之前就已经在几位学生的帮助下自石棺中出来,简单擦拭身体之后,窝在靠背椅上等待着门的到来。
“他死了。”门将瓶中船展示给先知,随后看向似乎正在犹豫的这位老人。
“还没有,只是记忆被掠夺。”
“见到过光明的人,怎么还能忍受黑暗。”门将瓶中船放在一侧的桌面上,转身郑重的看向先知。
“对他来说这未免有些残忍………,你去找议会将【等价交换】带过来,然后去带一位小友过来吧。”先知看着转身就准备离开的门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叫住对方。
他在沉睡前看见的只能知道终焉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当时他们都以为是终焉会最终死在那里,不过世界似乎开了个玩笑。
半个小时之后,就当龙准备接受太阳王的提案例前,一位来自国教的特派员带着两名随从来到了此处。
特派员将兜帽摘下,那是一张带着军旅生涯的刚毅面颊,他看向正站在帐篷中意外于他到来的龙,笑着迎上前去。
“好久不见,龙少尉。”沐兮平静的问候道,四年的神学生涯,让他磨去了很多焦躁的棱角,看起来也真的有神父的样子。
“寂海,你来这里干什么。”龙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别人不知道这位特派员和终焉的关系,他还不知道吗。
“你们准备怎么对付他。”沐兮站到龙身边,在这里可以看见那个端坐在漆黑山脉制高点王座上的少年。
“封锁这里,然后静观其变,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会很寂寞吧,一个人呆在那么高的地方。”沐兮打断了老上司的话语。“我试试吧,反正你们也不准备现在动手。”
“不行。”龙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先不说对方冒然进入会不会导致原本处于安静状态的黑终焉突然暴走攻击。
就是黑终焉没有主动攻击,他也接受了庄群的委托,庄群一共就委托他照顾两个人,现在还没开始就死一个是什么回事。
“我只是过来通知你的,少尉。”沐兮将斗篷摘下,然后转身自同伴手中接过一尊被包裹在一只黑铁盒子中的器皿。
这是一件遗器,一件被联邦列为重要战略物件的遗器【等价交换】,先知给出的方案很简单,或者说世界告诉先知了一个方案。
利用【等价交换】将庄群被掠走的记忆再要回来就好,之后的恢复问题世界会全权包揽,而这就需要在天平的另外一边有一个和终焉联系足够紧密,而且心甘情愿作为祭品的人存在。
龙准备阻止,不过还没有动手,就被后面随行的两人用身体拦住,他们移动间露出了腰间佩戴的符文,那是先知花园的学徒。
显然这件事代表着联邦的意志,用一个不重要的人去换回一位国柱,这笔买卖太过划算,如果不是考虑到终焉本人的反应,甚至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可犹豫的。
“你有多大把握。”龙没有去阻止,对于他来说,能救回终焉当然是最好的,他和终焉的交集在于麦兰和大榕树的灾难治理。
有终焉的情况下,麦兰的问题可以更好解决,至于终焉回来之后耍脾气,那是要等他能回来才算数。
“十成十。”沐兮说完就开了一辆吉普车,在靠近结界的地方停下,随后下车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黄铜器皿,那是一个天平。
沐兮将手掌划破,当血液滴入天平之后,一端下沉,然后稳定在一个位置,直到鲜血溢出,沐兮才继续上路。
高纬之中,战争将那个装有溢彩的小瓶子自艾伯特手中拿过,这算是他最大的收获了,甚至比这个世界未来一百年内的产出都更加有价值。
就在坐在神座上的男人欣赏着这件艺术品时,瓶子中央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奇点,里面的记忆就好像开了塞水缸中的流水,快速流逝着。
战争一愣,立刻捏碎了玻璃瓶,不过最后一丝银华还是被奇点吞没,随后这个奇点吞吞吐吐,吐出了一团黯淡的小团。
如果战争有一个鉴定系统,那么就可以直观的看到自己手中的圣者灵魂(神话),瞬间被置换为了灵魂(普通)。
战争把玩了一下这团被当做祭品置换掉自己手中那个优质灵魂的可怜虫,随后将其随手丢入侧面的火焰之中 。
“垃圾。”
这种东西当做柴火祂都嫌污秽,战争将视线投向了下方准备开溜的艾伯特,对方在闪现离开的瞬间就被祂直接拘束在手掌之中。
“我们愿意退还所有订金。”艾伯特只感觉自己此刻无限的接近死亡。
“你不应该逃的。”战争将手掌下压,用火焰贯穿对方的躯体,这是给这个试图逃跑的油滑之人一个小教训。
席德乖巧而淑女的站在一旁,她看着因为习惯性卖队友而被整治了的艾伯特,感觉没来由的心里爽快。
“带他走吧。”战争重新坐回了神座之上,只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一个可能的圣徒而已,没有了也就是没有了。
祂的布局有很多,并不是每个都可以成功,但是大多数情况下,祂都是最后的胜利者。
那团灰色的灵魂团在火焰中被舔舐,几个呼吸之后就化作了丝丝尘埃。
————
夏夜,蝉鸣渐歇的傍晚,两老一小坐在村头的大磨盘边,周围是老人们的闲谈,还有婆婆煮给孩子们的绿豆汤。
幼年的庄群被正在和两个老闺蜜闲谈的奶奶抱在怀里,略微扎人的毛衣,还有熟悉的豆荚味道。
男孩蹭了蹭奶奶的毛衣,然后将自己窝的更深一点,好温暖,不想出来。
“庄群。”
“庄群。”
谁在叫我,好吵。
庄群微微睁开半条缝隙,看着恍惚间幼年玩伴们举着风车追逐着风的身影,他感觉好困,这里温暖而安全,应该休息休息了。
“庄群,你该醒来了。”再次侧头,一个穿着神父服饰的男子站在大树旁,好熟悉,你叫什么名字,是……
沐兮—寂海?
男人径直走来,穿过了周围温暖而平凡的村民们,他来到将自己窝在奶奶怀抱中的孩子前,然后伸手摸了摸他露出来毛茸茸的脑袋。
随后握住了他的小手,随着那边的用力,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缓慢的破碎,就宛如镜花水月之中,有人用手轻轻触碰了那倒映着月亮的平整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