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赫舍里府的门匾,何茵茵的心才终于落地。
她下马车前先看了一眼秀文三人。
秀文三人点了点头,等会大人夫人问起今儿的事,什么都可以说,但与四阿哥的交集,以及在宫外意外结识皇上的事不能说,这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宫闱秘闻,以及皇上行踪和微服的身份每一件都不可泄露,不然会为家族招灾。
何茵茵知道赫舍里夫妇在等着她,回来后直接去了正院。
果然一大家子都在,见过礼后,赫舍里夫人便问了。
“皇贵妃娘娘宣你何事?”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怎么又换了身旗装?”
不说大家还没注意到,一说所有人视线都看了过来。
大嫂眼珠子一转,仿若快言快语道:
“妹妹不会又御前失仪了吧?”说完,似才反过来,怯怯地觑了一眼赫舍里夫人,害怕的轻拍了下嘴:“看我,净说胡话,去宫宴前额娘特意交代过,妹妹规矩又学的好,怎会再次失仪?”
赫舍里夫人脸色难看,赫舍里大人也不悦,不过不悦的对象是何茵茵。
赫舍里阿精嘎赶紧瞪了一眼妻子,斥道:“快闭上你的嘴,好好的说这些作甚,徒惹额娘不快。”
他明着训斥妻子,实则却盖棺定论了这事,还顺便黑了一把嫡母。
何茵茵见此露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张了张嘴道:“大哥,大嫂,怎么、怎么会这样想。”她眼眶微微红了:“我,我都还没来得及说话……”
这话一出,赫舍里夫人连忙应声反击,就在你来我往时,突然赫舍里大人把茶盏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室内陡然一静,他扫视一圈众人,最后把视线落到茵姐儿身上,今儿隆科多被皇上当众敲打,发出的信号不一般,他急于知道今日后宫发生的所有事,谁添乱都不行。
何茵茵对此了然于心,把能说的都说了。
听完,赫舍里夫人第一句话是:
“我就说茵姐儿平日里规矩好,宫宴上那是尚家的姑娘故意使坏,后面落水才换的衣裳,但那也算是间接给皇上挡栽,你们之前尽是胡乱猜测。”
她说的时候故意瞥向老大夫妇。
两人心中暗恨,面上赶紧致歉。
这次赫舍里大人也难得认同夫人,捋着胡子道:“夫人这话说的对,都没经过证实的事,可不能凭空臆想。”他看了一眼老大:“你夫人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
阿精嘎赶紧说不敢,又要教训大少夫人。
赫舍里大人摆摆手,不耐烦道:
“之前的事还没反省完,再加一个月,要教训妻子也回你们福华院去。”
话题再次回转到何茵茵这边。
“你这次意外落水虽是受了罪,但你掉水前都牢记身份,谨守本分,值得一夸。”赫舍里大人说的是何茵茵掉水最后一刻,张口那句“不要”。
他混迹官场多年,想的深。
甚至也想过若是当时皇上跳水救了茵姐儿,当众之下皇上看了女儿的身子怎么也得负责,封个贵人什么,可脑袋刚一热,就想到女儿性子手段,还有隆科多未婚妻的身份,真入了宫,只说佟皇贵妃就够女儿喝一壶,皇上也不一定多宠爱。
不如当佟家儿媳妇,利益虽小了些,但更稳更牢。
何茵茵脸颊微红,这还是阿玛第一次夸她。
她不好意思的抿抿唇,透着欣喜羞涩:
“女儿当时没想那么多。”
赫舍里大人听了更觉得女儿难得,想了想,他道:
“那位尚小姐胆敢在宫宴上动手脚,估计是暗恨之前阿玛弹劾尚大人的事。”他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是阿玛连累了你,我赶明上道折子说一说这事。”
何茵茵连忙摇头:
“阿玛严重了,阿玛秉公处事,若尚大人清白无辜,也不会受影响。”她顿了顿,绝口不提不上折子的事,又补充道:“至于尚小姐胆大又鲁莽,不顾忌家族,不仅自己,以后可能尚大人也要受连累。”
赫舍里大人有些意外,以前觉得这个女儿寡言少语,呆板木讷,现在觉得可能是大智若愚,心思通透着呢。
欣喜之下,想到女儿几个月后就要嫁人,他大手一挥,道:
“从公中出钱,让你额娘再给你添个庄子,算到嫁妆里。”
这话一出,赫舍里夫人惊喜。
庶长房两口子脸都僵了。
何茵茵眼睛亮晶晶的,赶紧道谢。
之后的谈话何茵茵就不宜听了,被赫舍里夫人要求回院子修养,最近不用请安,庄子也会替她张罗,发现好的会通知她,何茵茵应声退下。
……
佟府书房
佟国维捏了捏眉心,半响沉声道:
“那个什么秀香不能留了,差点给佟家招了大祸。”说完,看向隆科多,特意提醒一句:“你可别犯浑,为了一个女人惹得皇上不喜。”
果然是亲阿玛,就是了解儿子,知道他性子里的轴性反骨。
隆科多本来没把秀香放在心眼里,就当是个玩意儿。
可从未婚妻一家,到额娘,连皇上都来阻拦他俩,现在阿玛又这样说,这不禁让他起了反性,你们越阻拦,我越不从,甚至对秀香又重新有了兴趣,于是道:
“阿玛的意思儿子懂,儿子当着满殿的面说要反省、整顿后宅,自不会空口白话,胆敢欺君。”
佟国维闻言点了点头,可下一刻又听隆科多道:
“所以才更不能直接打死或发卖秀香。”
他说的信誓旦旦,佟国维皱眉。
“儿子说整顿后宅,若直接打死或发卖,这不是成了皇上插手臣子家事,于皇上名声有碍。”隆科多说的理直气壮:
“儿子觉得就把秀香贬为通房,再派遣两个规矩严厉的嬷嬷教导她,识得规矩礼数,儿子后宅其他几个女人也一起学,再抄写几十遍女规女戒,到时皇上一问,我也有可以说的。”
佟国维听了,思索片刻,拍板同意。
最后话题转到佟惠棋身上。
“今日你二妹在宫里的事你听说了?”佟国维问:“你觉得皇上是不是有意惠棋?”
隆科多也觉得有可能。
佟国维话音一转,又说了另一件事:“太医传话,你姐姐绝大可能怀的是个公主。”
“那阿玛的意思?”隆科多试探的问。
“惠棋还是送入宫吧!”
“可皇上之前不还?”隆科多想到他亲姐姐有些头疼。
佟国维目光深沉:
“只要有一丝可能就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