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炼!”
方瑜看着眼前男子,气息已经不复先前的冷厉,反而渐渐开始沉淀。
“请。”
王炼感觉到了方瑜的气息变化,但却并未放在心上,右手持剑,左手一扬,做了个手势。
“想不到你隐藏的如此之深,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认输!”
下一刻,方瑜猛然上前,右手持剑,真气激荡,在冲至王炼身前的刹那,宝剑豁然出鞘。
“天隙流光?”
方瑜为了能够击败王炼,已经称得上倾尽全力,一出手,便是威力最大的绝世剑术天隙流光,奈何……
他选择的天隙流光剑术,乃是王炼这段时间里研究的最多的剑术,哪怕他对这两门剑术的理解尚处于小成阶段,相较于方瑜几近圆满的境界来,逊色一筹不止,奈何和他试剑的乃是绝世之境的云森城城主赵九州,方瑜将天隙流光即便练得再是了得,再是玄妙,相较于赵九州来,却是差了一截。
在方瑜出剑的刹那,两相对比下,他已然看出了她这一剑中至少三处破绽,若他倾尽全力,三处破绽将直接被扩展到九处。
“咻!”
没有迟疑,王炼手中的风雷剑紧接着出鞘刺杀,施展的,赫然同样是天隙流光。
同样的天隙流光,甚至王炼宝剑出鞘时带动的风雷之力、锐啸之气相较于方瑜还逊色一筹,可当他这一剑刺出后,却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接将方瑜拔剑出鞘中蕴含的剑芒一举粉碎,恰到好处的落在她这一剑最大的弱点上,生生将她这一记天隙流光瓦解,而后余势不减的长驱直入,凛冽的寒光直逼她胸口要害而去。
剑锋未至,她甚至已然感觉到一股锋锐之气几乎要透体而过。
“退!”
侧身、闪避!
方瑜身形一晃,眨眼间已经挪移到了王炼身侧,一道耀眼的剑光再度自她手上爆发而出。
“黑虎剑!虎爪之刺!”
“嘶!”
迎接她的,是一道划破气流的锐啸。
原本似乎长驱直入的风雷剑,竟是紧随着方瑜身形闪避的刹那,横移刺杀,剑锋和空气间的激烈摩擦,甚至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痕迹气浪,方瑜祭出的虎爪之刺尚未来得及发挥应有威力,已然被王炼后发先至,轻易瓦解,凌厉的剑锋和那刺骨的锐气,迫使她不得不祭出一闪诀,全力闪避……
但……
仍然没用!
方瑜的每一步仿佛都在王炼的预料当中。
在她以一闪诀闪避的同时,王炼的剑锋陡转,再度紧追着方瑜刺杀而出……
不!
甚至……
王炼的变招更在方瑜施展一闪诀之前……
“这就是‘弈剑师’王炼的弈剑术?”
郑忠胜看得王炼和方瑜的交锋,眼中有遏制不住的惊讶。
“确实是弈剑术。”
柳天点了点头:“弈人弈剑,尽管此刻方瑜尚在和王炼交锋,可一则,王炼根本不曾爆发全部真气,运转的真气强度充其量只有大周天水准,另一则……他并未用出真正擅长的剑术,可即便如此,方瑜仍完全陷入了王炼的局中,仿佛棋盘上的棋子,无论方瑜如何改变,始终跳不出他布下的棋盘框架。”
郑忠胜深以为然:“那丫头,她看出来了,可惜……即便看出来了,她却未必跳得出来。”
方瑜想跳出来。
于是,她的剑术开始再无章法,变得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然而,并非所有人在不按照剑术章法施展剑术时仍能保持着原有战力,类似于草芥那种将基础剑术修炼到极致,每一剑都千锤百炼,能爆发出不逊色于上乘剑术威力者并非没有,但……
方瑜显然不是。
她的剑术开始天马行空,一时间确实给王炼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其本身所具备的威胁,亦是大幅度降低。
而且,王炼的弈剑术弈人弈剑,剑术可以不拘一格,可人的本性,一些施展剑术时自带的小习惯,无论如何,却无法更改。
不到十招,王炼已然适应过来,接下来,他的剑术已经变得更为凌厉,任凭方瑜如何挣扎,却始终威胁不到王炼半分,甚至……
到了最后,她的宝剑才刚刚刺出,剑术尚未形成,已然被王炼正面击溃。
“弈剑术果真名不虚传,我都想迫不及待要见识一下这门剑术了。”
郑忠胜看着王炼那往往未卜先知般的惊鸿一剑,由衷的道了一声。
“能够创造出这门剑术者,按理说必然得是见识过无数剑术,并且将无数剑术全部融会贯通的剑道宗师才行,只有那些剑道宗师,洞悉了剑道的真谛,悟透了所有剑术施展变化的规律,方能通过一些细微的变化,寻觅出对手剑术中的破绽,加以瓦解,可这王炼,今年不过二十,竟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柳天道。
“剑道宗师么……”
郑忠胜喃喃道了一声。
实际上,众人对那些在武技、剑术、拳法上有着卓越成就的武者,往往会给予其大师谓称,那些大师中的顶尖人物,往往被尊为尊者、圣者,如拳圣、剑尊等等。
可那些在某一行业中洞悉了那一行业本质,触摸到了技之层面更高境界——道的存在者,则被人称为宗师,任何一位宗师都能靠着自己能力,创造出上乘剑术、上乘拳法,乃至于绝世剑术、绝世拳法,这是整个天地间最顶尖的存在,或许他们的实力强弱不一,但他们的身份地位之高,足以和超凡入圣境强者相提并论。
像先前傅飘羽拜托指点王炼一二的百草居士,便是世间赫赫有名的宗师之一。
“砰!”
就在郑忠胜对王炼那可能是剑道宗师的身份感到猜疑时,一阵轻鸣自演武场中扩散。
紧接着,便见方瑜手中的宝剑直接旋转着,脱手飞出,而后稳稳的插入地板之上,发出一阵轻响。
“我输了。”
方瑜道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幕。
一开始……仗着先手优势,她还能稍微反击一番,可到了后来,她已经被完全压着打,而最后十几招,她甚至连出招的资格都没有,往往剑招尚未形成,就被王炼打断,不得不沿途变招。
如果两人不是相互比试,而是生死搏杀,她在王炼手上连三十招都坚持不了。
而更让她难受的是……
自始至终,王炼居然都只动用了大周天层次的真气……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曾全力以赴。
“承让。”
王炼平静的道了一声。
在开战前他就已经明白,这一战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完成当初答应下来的约定罢了。
“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和我交手,用了几成实力?”
王炼迟疑了片刻,还是道了一句:“六成。”
“六成么……”
方瑜稍微一核算……
如果是六成的话,等她突破到星辰周天境界,再将一门绝世剑术练至圆满,未必不能再和他一较高下。
当下,她微微振奋了一番精神:“尽管现在我的修为并不如你,但终有一日,我会追上你的步伐,再光明正大的将你击败。”
“我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王炼微微点头。
看着方瑜眼中的斗志,他明白,他故意将三成实力说成六成的做法是正确的。
他希望江湖上类似于方瑜这种有希望问鼎绝世的年轻强者越多越好。
随着王炼、方瑜二人一战结束,场中众人皆是一副眼界大开之色。
“我今日算是明白,为何王炼少侠的绰号为‘弈剑师’了!以弈剑术的玄妙,同阶强者从今往后,谁还会是他的对手?”
云天穹叹息道。
“洪旭兄,你是星辰榜排行十六的强者,又是当今天下第一人洪门门主的亲传弟子,见多识广,不知依你之见,若是对上弈剑术这般料敌先知,后发先至的剑术,当如何应对?”
有着“潇湘剑雨”绰号的萧若白对着洪旭拱手道。
而在他身后,身为弟子的韩辛则是神色苦涩的望着成为众人瞩目中心的王炼。
不到一年前,他还曾和王炼同行过,那个时候的王炼尽管修为了得,表现优异,可在他看来,相较于师尊萧若白了,却差了一筹不止。
可现在……
莫说他师尊萧若白了,就连实力远在他师傅之上,星辰榜位列三十位的方瑜,在王炼面前亦是被轻而易举击败。
短短几个月时间,对方已经成长到了这等程度,想想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当真可笑至极。
“料敌先知、后发先至?这种剑术确实不错,但,要对付倒也简单。”
洪旭目光自王炼身上收回,听得萧若白有些恭维的询问,神色傲然的淡淡道。
“哦,还请萧胜兄指点一二。”
“比他更快!比他更强!只要我们的速度比他快,真气比他深,力道比他大,纵然他能后发先至,又能如何?千般剑术,万般玄妙,我自一力破之!”
洪旭淡淡回应着,同时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若那王炼真要向我挑战,我自会让他明白,所谓弈剑术,不过银枪蜡头尔。”
他的话,顿时引得不少人瞩目,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他身上。
同时也有人在暗暗打量着王炼,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可惜……
下了演武场的王炼似乎根本没有半分应战洪旭的意思,直接转身离去,回到了昆仑派众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