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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震惊的看着老人,连说话都结巴了:“大,大爷,大爷,您.。,您要送.,送给我?”
“对,送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保护好它们。”老头神情落寂而悲伤:“如果,如果,将来有可能,将这部书给出版了,那我在九泉下也感谢你。”
“大.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楚明秋还是不敢相信,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听我说,”老人说道:“老夫我一生痴迷瓷器,祖上也曾经留下庞大的家产,可为了收集这些瓷器,陆续变卖了,早年成亲,有个儿子,闹鬼子那会病死了,老伴前两年也走了,现在就剩下这些瓷器和这小院了,现在外面整天说四旧,四旧,老夫估摸着这瓷器也算四旧之一,另外,老夫身体也不太好,就想寻个人,将这些东西给传下去,这些可都是国家的宝贝,真要被人砸了,可再也没有了。”
老头说到这里禁不住有些唏嘘,眼角落下几滴浑浊的泪,楚明秋禁不住也有些黯然,这些瓷器,别说全部了,就算那几件元青花,他也买不起,这次是真买不起,元青花自够资格摆在客厅,那书房或库房摆的瓷器是什么?楚明秋都不敢想。
“老人家,为什么不捐给国家呢?”楚明秋问道。
“唉,这都四旧了,国家还会要?”老头摇摇头:“你看看外面,天地君亲师,那个年代有这样的,没这样的,老夫寻摸了好久,还是找个人托付便好,将来世道平和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楚明秋看着老人,站起来,冲老人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长者有托,晚辈不敢辞,不过,大爷,您得听我安排如何?”
老头嗯了声,让楚明秋说下去:“东西,我收下,绝不负老先生所托,将来老先生若有子嗣寻来,我一件不拉还给他,老先生在此孤独无依,我想请先生到我家安度晚年。”
“去你家?”老头疑惑的看着他,楚明秋肯定的点下头:“老先生既知我是楚家中人,自然知道,楚家大院,房间众多,老先生住那,我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此外,晚辈在瓷器上也想向老先生请教。”
老头想了半天,看看这院子,心里有些舍不得,楚明秋叹口气:“老先生在此居住多年,周围邻居自然知道先生,先生离开这里,最好。”
老头沉默了会叹口气,终于点下头,楚明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帮着老头收拾东西,他没管屋里的瓷器,这些瓷器留在最后来搬。
收拾东西的时候,老人告诉楚明秋,他姓周,五行缺土,因此取名岩雨,一生痴迷瓷器,行里人又叫他瓷痴,建国后一直没工作,倒不是没地方要他,而是他不愿去,不想受那束缚,平时也就是帮人作鉴定,或者写点瓷器方面的文章,生活多数靠老伴找点活和剩下的一点不多的积蓄。
临走之前,老头忽然改变主意了,他坚持留在这,让楚明秋先拉走这些宝贝,他最后再走。他把楚明秋带到书房和卧室,这里的瓷器不多,却让楚明秋大开眼界,这些瓷器,以楚府的豪富和交游,多数都没见过。
“这个叫踏雪云霓,出自南宋庆元五年龙泉窑,这青花大盏,薄胎,成于明洪武十八年,由景德镇名窑西山窑,此瓷胎薄,仅有0。3毫米,此盏内径十八厘米,移动时要非常小心,稍有震动,即会破碎..。”
楚明秋头顿时大了,这薄胎瓷怎么搬呢?薄胎,物如其名,其薄如纸,这种薄胎瓷,在史书上有记载,明代的物文志中便有记载,称其薄如蝉翼,轻若绸纱。
瓷痴见注意薄胎瓷,便高兴的介绍起来:“这是洪武年间的内廷督造的,青花龙纹大盏,相传为朱元璋为庆贺他登基十年庆典而造,据我所知,当今传世不过三盏,其中一盏在大英博物馆,另外一盏在台湾故宫博物馆,我这是第三盏。”
“怎么会想起烧这样薄的大盏呢?那时的技术是怎么实现的呢?”楚明秋好奇的问道。
“这薄胎瓷是从北宋的影青瓷发展而来,这影青瓷在北宋便很普遍,坚致腻白,温润如玉,色白花青,有假玉之称。”
这瓷痴真是名不虚传,说起瓷器来容光满面,旁征博引,滔滔不绝,根本就忘记了一切,楚明秋却很为难了,这么多瓷器可怎么弄回去。就说这青花龙纹大盏吧,每一步都要小心加小心,稍不留意便会碎掉,在运输途中,也必须很小心,要避开那些沟沟坎坎,保持平稳,一步不小心,也同样会碎。
书房里的书并不多,可这书房里的书仅仅是瓷痴的一小部分,在偏房中还有没拆箱的书还有七八箱,这点楚明秋倒是估计到了,玩瓷器玩到这种程度,不博览群书是不可能的。
“大爷,要不这样,今儿我先把这些书拉回去,明儿我再来拉这些宝贝。”楚明秋说,瓷痴点头答应,楚明秋将书象收破烂那样倒进三轮车上。
“收破烂的,给我秤秤!”
楚明秋扭头看是个老太太,手里拎着个篮子,篮子里面是些鸡毛,楚明秋为难的看着她:“大妈,这鸡毛,我还不大会认,这要认差了,可不好,这样吧,您找别人去,看看他们出什么价?”
“你这收破烂的怎么就不会认鸡毛呢?你是不是收破烂的?”老太太有些不高兴。
“大娘,这没假,我每天都在这一带收破烂,有名的,破烂小霸王。”楚明秋又开始满嘴胡诌,老太太疑惑的看着他:“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大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您看这,燕京大学,华清大学,学生们都不念书了,书都不要了,那满地都是,随便拣,不要钱。您这鸡毛吧,我这眼力还不足,认差了,您吃亏不是。”
楚明秋说着翻了翻大娘的篮子:“大娘,您这鸡毛是三等吧。”
“三等?你什么眼神啊!”大娘不干了,差点跳起来:“这是一等,一等。”
楚明秋认真看了看:“怎么是一等,三等,绝对三等,您要愿意,我按三等收了,您要不愿意,您另外找人去,行不?”
“我另外找人!”
大娘气哼哼的提着篮子走了,楚明秋在她背后笑笑,扭头一看,胡同口有几个女人正坐在那闲聊,他冲她们笑了笑,转身进屋将那几件元青花搬出来,然后付给瓷痴几块钱。
蹬着车,楚明秋依旧吆喝着出了胡同,经过那几个女人时,还故意问了下家里有没有旧书旧报纸旧铜旧铁要卖,女人们没有理会他。
凭空得了这么多宝贝,楚明秋高兴坏了,脚下用劲,也不觉着三轮车有多重,飞快的向城里奔去,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瓷痴的话,南羊圈胡同三十六号,这瓷痴都知道这地了,其他人呢?
南羊圈胡同三十六号是戏痴留下来的,这房子就如戏痴的其他房子一样,偏僻雅静,院子不大,只有五间房,有个小花圃,十几年没人住了,楚明秋也就是两个月前才将院子收拾出来,这段时间,他将在淀海收的铜器都放在这里了,这些铜器珍贵的不多,楚明秋也没在意。
在瓷痴那,他第一反应是将那些珍贵的瓷器就放在南羊圈胡同三十六号,可想着想着,觉得不妥,这院子连瓷痴都注意到了,其他人呢?而且,那长时间没人住,这两个月他经常在那出没,小脚侦缉队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他了?
“不行,这些东西不能放在那。”楚明秋下了决心,可随即他又犯愁了,瓷痴手里的瓷器就有几百件,以他的痴迷和骄傲,那种大路货岂能入眼,楚明秋不太清楚三十年后瓷器的价格,前世他对瓷器的了解也就是周董的青花瓷,其他的,全是这个时代跟秦老爷子和六爷学的。
可放哪儿呢?楚明秋想了半天还是只能将主意打到楚府,岳秀秀告诉他,他的房间下面有地库,几个月前,他趁家里没人,下去看了看,地下的秘库还真不小,从他的院子下去,一直到如意楼,包括六爷和楚明书的院子,全部挖空。
秘库的顶部覆盖了三米厚的石头,整个秘库只有一个入口,就在他的房间,靠近柜子的地方,而要开这道门,首先要在六爷的房间中开一个机关,仅仅这机关还不够,楚明秋房间里的门重足有三百斤,由一块整石头制成,要开这道门,全靠腿部力量,将那块石头推开,以楚明秋的腿部力量,也只能勉强打开。
不过,秘库里的东西却让楚明秋很是失望,秘库里面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些成药和珍贵药材,另外还有些古董和黄金银元,大半个秘库都空荡荡的,他以前收的,徐悲鸿的画,金缕玉衣什么的,都在里面,楚明秋将如意楼二三楼的珍品和山洞带回来的全塞里面了。
可要把这些东西放进去,也是个麻烦事,必须要瞒过家里人,这些不是书不是画,目标小,几十个瓷瓶拉家里,又忽然消失,家里人会不起疑心,谁要在外面多那么一句嘴,那就全漏了。
还得想个招,将他们支出去,再使个障眼法,不知不觉的将东西偷梁换柱,弄到秘库里去。
楚明秋想通了整个计划,心里轻松起来,哼着小调往家里去,经过九中门口时,他向里面看了看,大字报铺天盖地,从教学楼那边一直贴到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