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龙刹摇了摇头,让所有人瞬间燃起的希望,顿时又破灭了。
众人一阵失望,是啊,白三小姐怎么会有消息呢?
白三小姐落下悬崖,尸骨无存……
龙刹神色幽暗,嘴唇嗫嚅半晌,才用破碎的嗓音开口。
“是主子落崖之前,就交代过我的事情,主子让我带人暗中在涑水河谷上方修筑拦河大坝,此事已经办成……”
说到这里,龙刹声音已经忍不住哽咽起来,“主子如今不在,我只能向陛下和萧老王爷回复。”
四下里一片沉寂,龙刹浑身笼罩着一层忧伤。
“你说什么?”一旁的林虎和苏锦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龙刹说的什么,不禁骤然变色,目光剑一般锐利地看向龙刹。
“我师父怎么了?”林虎颤抖着声音问道。
龙刹垂下眸光,终究还是没忍心骗两人:“主子在和宣王魏瀚大战之时,不慎落下山崖。”
龙刹虽在修筑拦河大坝,但早已知道主子出事,龙脊山动静那么大,他担心拦河大坝的秘密泄露,直接派人过去查了。
不曾想,竟是主子跌落山崖,众人在四处寻找。
“我不信!”林虎红着一双眼睛,不住地摇头,“我要去找师父。”
“我也去。”苏锦成跟着说道。
“已经有人在找了。”皇帝神色轻柔看向二人,缓缓开口,“如果有白璇的消息,会有人传回来的,但此事在军中应当尽量保密,不要声张。”
皇帝的声音带着提醒,林虎和苏锦成骤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他们如今已是大周的将军,不再是曾经的纨绔公子。
“是。”两人双眼通红,脑子嗡嗡作响,却只能强忍着悲痛。
黄老将军也是刚刚从战场上回来,没想到白三小姐出事了,一时之间感慨不已,悲从中来。
四下里一片寂静,林虎和苏锦成到底没有冲出去,师父常对他们说的一句话,就是从大局着手。
眼下他们已是大周将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而为。
沉默良久,皇帝开口:“既然白璇已让你带人修好拦河大坝,那就按照白璇吩咐,原本打算怎么做,就怎么做。”
魏国一共二十四万大军驻守在边关,虽然已经牺牲了八万,但依然还剩下十几万人马。
如今这十几万人马分布在璃城、丹城和鸣城,若是再继续发动进攻,或者魏国从本土调来军队进行支援,对大周来说,也是极为头疼的事情。
然而,白璇早已想好,要一战把魏军打痛。
她让黄老将军坚壁清野,让大周大部队人马撤退,让四周百姓也进行了转移,只留下三座空空如也的城池给魏军。
这就是为了今日而做好的准备。
这一刻,黄老将军才骤然明白,本以为白三小姐这是二选一的计策。
没想到,白三小姐早已让人暗中准备,随时水淹三城。
涑水河地处龙脊山山麓,气候较山上温和,且水流量大,冬天不冻,所以,白璇才在寒冬也敢用这个大胆的计策。
今冬年末,当上京城在筹备年节之时,边关的涑水河突发大水。
魏国进驻璃城、丹城和鸣城的十几万大军,全部葬身水海。
消息传回大周和魏国,两国朝野一片震惊。
魏国这一战,共向大周调派将近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还搭上了深入龙脊山的宣王魏瀚。
魏皇于朝堂上大怒,当廷下令收兵,不许任何人再言攻打大周之事。
否则,斩立决。
魏冥得知侄子的死,终于从狂妄自大中醒悟过来,意识到大周不可轻视,白璇不可轻视。
可如今,白璇死了,瀚儿临终之前,为魏国除去了最大的一个敌人。
“呵呵!”魏冥冷笑一声,“白璇死了,大周再无人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萧老王爷和萧王或许能想到,但却不敢这么做,因为风险太大。”
“王爷,白璇落崖在前,我军被淹在后,怎会是白璇想出的计策呢?”
“据我的人得到消息,白璇还未落崖之前,去了边关一趟。”
魏冥说着,不禁长叹口气,瀚儿自以为翅膀硬了,看不上他这个皇叔,以为自己可以统率大军了。
这一次倒好,不但葬送魏国三十万大军,还赔上了自己性命。
可惜啊!实在是可惜!
经过这一战,魏国的军政大权,再一次牢牢握在了魏冥手中。
大周上京城,则过了一个奇怪的年节。
这一年年节,大周皇帝不在上京城,不在皇宫,而是在边关,和萧老王爷一起,重建被淹的璃城、丹城和鸣城。
皇帝传回消息,大周由新立太子齐月杀监国,魏国公和萧王傅桓晔辅佐,共同主持大局。
然而,实际上,新太子齐月杀并未在上京,朝中有任何事情,皆奏疏递往宫中,由魏国公和萧王,并新任丞相姜让一同处理。
当丞相姜让得知陛下和新太子皆不在宫中,不由满目震惊,却依然埋头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此时,正是皇后和二皇子蠢蠢欲动,国舅势力容易作乱的时候,谁也不能放松警惕。
这一日,宫中又出变故,迄今为止,萧王已经连续三日没有来政务堂。
“国公大人,萧王可是身体有恙?”姜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魏国公不禁微微一顿,随即道:“晚些处理完政务,老夫去看看他。”
姜让点点头,继续埋首一堆公文之中。
此时,萧王府府门大开,从外看一切如常,内里却早已乱成一团。
老管家清伯一连几日,端入王爷院中的饭菜,都无人食用。
王爷从前每日都要摇着轮椅出来晒太阳,也是一连几日,都没了动静。
王府众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王府的变化,感受到了一股沉甸甸的气氛。
只是,老王爷和白三小姐都不在,谁也不敢去问王爷发生了什么。
从旭日东升,到黎明黄昏,到夜色森森,萧王书房的大门始终紧闭。
老管家清伯带人在门外站了半天,屋里始终没有动静,看着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换了几次的饭菜,清伯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王爷,您吃口饭吧。”清伯冒死在门口喊了一声,破碎沙哑的嗓音惊住了刚刚处理完政事赶过来的魏国公,以及跟在魏国公身后的姜让。
“晔儿这是怎么了?”魏国公一进来就察觉王府气氛不对,这会儿又听到老管家哭声,不禁快步上前。
老管家“扑通”一声,朝着魏国公跪了下来:“国公大人,您快进去看看吧,王爷已经三日三夜,没进食过一粒米了。”
魏国公大惊一跳:“糊涂!怎么不早来叫老夫?”
魏国公还以为萧王只是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养,便没让人前来烦扰他。
何曾想过,萧王竟然三日三夜未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