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桓晔紧紧抱着白璇,久久没有言语,白璇能感觉到他身体轻颤,感觉到他厚重的呼吸,感觉到他心底深处浓浓的思念。
时间安静下来,好似停留在此刻,两人倾情相拥,呼吸交融。
半晌,傅桓晔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女子的脸,马车里灯光昏暗,他几乎看不清,可那双黑亮的眼睛望着他,那般平静,那般让人安宁。
傅桓晔再也忍不住,大手环住白璇的腰,吻住她柔软嘴唇,一个缱绻绵长的吻在夏夜蝉鸣中交织。
许久,傅桓晔才放开白璇,马车辚辚,继续行进着。
傅桓晔的手停到了女子隆起的腹部,不觉间眼眶湿润了。
他遗憾没能陪在璇儿身边,没能一天天看着孩子在璇儿肚子里长大。
可他又幸运此时能见到璇儿,能见到他们的孩子,虽然是在战场上,虽然不那么是时候。
可这是璇儿给他最好的礼物,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保护好他们娘俩。
“他动了。”忽然,白璇肚子里孩子动了一下,正好对准了傅桓晔的手掌。
傅桓晔惊得生怕伤到孩子,连忙撒开自己的手,只愣愣地看着白璇肚子。
傅桓晔满目惊喜,仰头看着白璇:“璇儿,他真的动了,我们的孩子动了……”
白璇不禁微微一笑:“是啊,他想爹爹了。”
“爹爹也想他。”傅桓晔笑着,再次伸出手掌,轻轻覆盖在白璇肚子上。
他真不敢想象,璇儿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他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白璇肚子里孩子好似有感应一般,又动了一下,傅桓晔不禁惊喜万状:“孩子感受到我了,他一定知道我是爹爹……”
白璇不禁一阵好笑,现在已经是孕晚期了,孩子时常就会胎动,这是正常现象。
看着眼前男人满目惊喜,白璇不禁顺着他的话笑道:“他当然知道是你,是他英俊无比的父亲。”
傅桓晔在狭小的马车上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白璇肚子上,一双手轻轻抱着白璇圆滚滚的肚子,倾听着里面动静。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城楼下,马上就要进城了,白璇静静坐在马车上,看着傅桓晔和肚子里孩子互动,也没说什么,只轻轻拉开了马车窗帘。
她早已闻到空气中鲜血的味道,璃城今日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城楼下还躺着无数尸骨。
注意到白璇的动作,傅桓晔坐起身来,紧紧搂住白璇。
“璇儿,战场上的事情有我,你不用操心,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们的孩子。”
“不影响,孩子会和他娘亲一样关注大周的一切。”
白璇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紧绷,不由轻轻握住他的手,“魏国突然聚集全部大军攻打璃城,璃城的压力不可谓不小,我们万不可大意。”
“是。”傅桓晔点点头,“他们这次进攻很猛,有种势要攻破璃城的气势。”
“我已经下令,让四周边军,以及各地驻军抽调军队过来,白铭、顾子刚、林虎和苏锦成也都被我调了过来,我们需得聚集起大周所有兵力,与魏国决一死战。”
这场大战对大周和魏国来说,都是生死存亡之战。
此一战,将决定两国之中胜者的大国地位,对弱国,也会产生严重的影响。
傅桓晔沉稳地开口:“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一直没定下来,如今璇儿也这么认为,那便这么做最好。”
“只能这么做,魏国原先联合周边各国,分兵几路进攻我国大周,战略没错,但北离国背弃合约,分兵又让魏国军队的战力大打折扣,最终没能突破我国四周防线,他们如今集中兵力全力进攻璃城,倒是最好的办法。”
傅桓晔很难不赞同,魏国想要攻打大周,还是得在自己边关作战,沿着最原始,最古老却最有用的路线进攻大周。
傅桓晔默了一下,平静开口:“璇儿,不瞒你说,我军在璃城一线,已损失八万人马,如今这边只有五万人马了。”
白璇在路上已经得到了消息,魏国在璃城聚集了四十万兵马,又增兵十万,总共投入了五十万兵马,这是把魏国所有兵力都压上了。
大周现在总共能聚集起来的兵马,也就二十多万,比魏国军队还差太远。
“不着急,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退,只要魏国没法越过龙脊山,便不可能深入我大周腹地。”
龙脊山是大周的一道天然屏障,大周和魏国交战几十年来,魏国大军始终也没能越过龙脊山半步。
现在魏冥野心膨胀,想要一口吃下大周,奠定魏国一统九州天下的基础。
傅桓晔张了张唇,开口道:“是,璇儿,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只是水淹三城之后,陛下亲自主持新建了璃城,舍不得放弃璃城?”
“是。”
说到这里,白璇终于还是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傅桓晔陷入了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命悬一线,老医仙用药保着。”
“陛下身体到底怎么回事?”白璇发现,事实可能和她得到的消息有些不一样。
“璇儿,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陛下先前遇刺,不是假消息,而是真的,那时,你传消息到璃城,说是需要一条陛下遇刺的消息,父王很快传回,那时候,陛下就已经真的遇刺了。”
白璇呼吸微沉,开口道:“这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陛下的身体没能恢复?”
这是她对付国舅势力时发生的事了,如今国舅势力都已经倒台半年了。
按理说,陛下身体该恢复了才是。
傅桓晔点点头:“自那以后,陛下身体就愈发不好,加之陛下新建璃城,和边关军民一起,许多事情亲力亲为,劳累过度,旧疾复发,再加上近日又感染了热疾,热疾好了又犯了咳疾,以致吐血,父王才传书回上京……”
“热疾和咳疾,按说老医仙当能解才对,如何就变得这般严重了?”
“老医仙说是陛下旧日的痼疾作怪,这一年半以来,陛下勉力支撑,才能活到今日,要不是来龙脊山和边关,只怕早就没命了。如今大战又起,陛下眼见万千将士死于敌军刀下,痼疾日渐加重,终导致一病不起。”
“我明白了。”白璇微微点头,“要想治好陛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陛下明白,大周终将安然无恙。”
说到底,皇帝还是犯了一种忧国忧民之病,他这颗心,到底还是牵挂着大周。
傅桓晔面色凝重:“陛下亲眼见得边关惨状,见到魏军屠戮我国将士和百姓,百姓流离失所,连饭也吃不上,忧心忡忡,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我去见见陛下。”白璇抬眸看向马车前方,同时问道,“当初是谁行刺的陛下,查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