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微亮,朱鹰就起来了。
每天锻炼,这是朱鹰从死而复生来就给自己定的规矩,雷打不动。
他围着院子小跑着,一边揉搓着自己昨日被朱元璋揪过的耳朵。
被寒风一吹,耳朵根子还是生疼。
黄忠跟在朱鹰的身后跑着,看着他总是摸着自己的耳朵,不由笑道;“小少爷,你以后千万要记住,在老爷面前不要什么玩笑都开。”
朱鹰回头瞥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这个马后炮,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现在说这些还顶个屁用?”
黄忠仍是笑道;“小少爷,现在说出来正当时。”
“你若不被老爷抽打,你还以为小人是危言耸听的呢。”
朱鹰笑笑,没有说话,而是跑到摇椅的旁边,坐了下来。
黄忠见朱鹰歇了下来,也就垂手站在朱鹰的旁边。
一名锦衣卫马上递过来一条毛巾,又给朱鹰披上了外套。
朱鹰伸手接过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然后看着黄忠,问道;“你跟着本少爷锻炼,这么长时间过去,你感觉怎么样?”
黄忠躬身笑道;“小人有幸跟着小少爷,这锻炼之法,让小人前段时间赘肉横生的肚腩都已消失不见。”
“生命在于运动嘛。”朱鹰笑了笑。
黄忠答道;“小人记下了。”
朱鹰抬头望了望天空,见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启明星还在天际若隐若现。
想起今日还有工部安排的人员前去煤山,自己的府邸离煤山估计有二十来里。
于是道;“吃饭。”
吃完饭后,朱鹰带着几名府中的锦衣卫出了府邸。
来到汉中大街,见街旁有三人骑在马上好像正在等什么人。
早晨寒风萧瑟,三人都裹着厚厚的衣服,像个北极熊似的。
朱鹰眼尖,发现是常家三兄弟。
那可是自己的亲舅舅啊,奇怪的是,他们这么早就等在这儿等什么?
带着疑惑,朱鹰策马上前,拱手大声道;“三位常叔叔好!”
三人也已发现了朱鹰,齐齐调转马头,又齐齐抱拳道;“小少爷好!”
“不知你们这么早在此等谁?”
朱鹰问道。
一见朱鹰,郑国公常茂就哈哈大笑,“等你呀。”
“等咱?”
朱鹰挠挠头,不解的道;“可咱也没派人告知你们呐?”
又打趣道;“难道你们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常茂又是一笑,“小少爷,你莫逗咱了。”
“咱们哪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领。”
说着,他伸手一指常森,“三弟现在不是在殿前当侍卫吗。”
“还是他昨日听到工部尚书赵俊赵大人和同僚们说,今日一早将派人员前往煤山。”
“所以咱们一想,若工部人员前去,小少爷必定会去,因此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小少爷你呢。”
“哦。”
朱鹰恍然大悟,也没有问他们三人为何齐聚于此。
而是朝常森一拱手,笑道;“恭喜常家三少。”
常森脸上带着笑,却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区区一个殿前侍卫,怎敢劳小少爷恭喜。”
“哟?”
朱鹰狐疑的道;“莫非你志不在此?”
几人策马而行,常森看了一眼常茂,又看了一眼朱鹰的周围,见锦衣卫离他们还有两匹马的距离。
于是低声道;“皇长孙,不怕你笑话,咱确实志不在此。”
说着,目光悠悠的望着长空,长叹一声,“咱希望像父亲那样驰骋疆场、上阵杀敌,如此方显男儿英雄本色!”
“现如今,除了大哥有机会出去练兵之外,二哥和咱都被困在小小的应天府,哪里都去不得。”
“想当年父亲也是二十郎当岁,就跟随陛下上阵杀敌,建下了不朽的功勋。”
“而咱和二哥呢,就靠着父亲的功勋,窝窝囊囊的活着,想想咱都臊得慌。”
朱鹰也跟着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想着,“是啊,老子英雄儿狗熊,确实是憋屈。”
“想当年的常遇春,那可真是勇冠三军、所向披靡。”
“在洛阳塔儿湾之战中,他亲率八百铁骑,横扫元军五万精锐,更俘获无数。”
“只可惜,在攻陷北平后,回师的路上,病逝于柳河川。”
“骤闻他去世的消息,所有的军卒无不哀恸。”
“朱元璋为纪念常遇春的功绩,表达自己哀恸的心情,曾写下了一首诗。”
“朕有千行生铁汁,平生不为儿女泣。”
“忽闻昨日常公薨,泪洒乾坤草木湿。”
由此可见,朱元璋当时收到常遇春去世的消息,通过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信息,就可知他当时是何等的悲伤。
所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想及此处,朱鹰也理解了常森此事的心情。
虎父无犬子!
老子英雄儿好汉!
才是每个英雄们的下一代心中的愿景!
谁愿躲在父辈们的功劳薄下混吃等死的活着?
他随即目光灼灼的望向常森,低声问道;“若待几年攻打倭国,你敢不敢出任一方将领?”
闻言,常森面色狰狞,大声道;“敢!”
一个‘敢’字,声震汉中大街,令常茂、常升,朱鹰身后的锦衣卫和路边不多的行人都纷纷侧目而视。
话一说出,常森顿觉胸中的郁闷之气烟消云散,心中畅快至极。
可等他看见众人都好奇的望向自己,才发觉自己刚才声音大了点。
于是他连忙朝四周拱拱手,又朝朱鹰尴尬的笑了笑。
常茂怒视了一眼常森,转而看向朱鹰,抱拳道;“小少爷,三弟如此失礼,让你见笑了。”
“待回家,看卑职怎么收拾他。”
朱鹰大笑道;“无妨,常家三少乃真性情,咱喜欢。”
常茂见朱鹰没有怪罪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虽说他们都是朱鹰的亲舅舅,可朱鹰是皇长孙,自己等人却是臣子。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对于这些君臣大义,他还是拎得清的。
他于是低声说道;“小少爷,你和三弟说的咱都听见了。”
“到时,咱去一个可好?”
常升这时也低声道;“算咱一个。”
见常家三兄弟都想建功立业,朱鹰心中既有感慨,又有忐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常茂年长,经验也足些。
见朱鹰作难,笑着解围道;“不忙,小少爷将此事记在心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