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历3235年紫月5日
傍晚,绵绵的细雨为干燥炎热的白蔷薇镇凭添了几许凉意,但对于身处自己官邸里的典狱长来说,下雨并不能驱除他心里的焦急。
自从三个月前发生了大越狱后,毕尔菲特就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他不但增加了狱卒每巡逻的次数,也禁止了延续数百年的监狱竞技场。
看着红木办公桌上厚厚的囚犯资料,典狱长再一次诅咒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前大神官马尔菲。若不是他,号称永不陷落的前军事要塞格里格也不会逃跑那么多的犯人,而且失去了防御结界“天境之光”的庇护,与东方克里恩大沙海接壤的白蔷薇就极容易受到兽人的攻击。
连续运转七百年,由三十名高阶祭祀司共同铺置的“天境之光”已经远远超越了自身所能承载的负荷,当莫亚解除它的运转机制后就完全崩坏,这也是毕而菲特所焦虑的问题所在。
兽人国诺丁,向来以其数十万全民皆兵的强大兵力纵横于卢索荒原南部地区,明苏、海森、奥尼特罗三个东南部的国家就成了它的主要袭击对象。
老皇帝于半年前去世,国内政权交替,又刚大婚的新皇根本无暇顾及边界上的监狱暴乱。一但兽人的大举进攻,凭镇上七万人的守卫部队绝对无法抵御。
以往有防御结界在,无法突破的兽人只能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骚扰式袭击,可如果他们发现“天境之光”已经毁坏,那么后果则不堪想象——距白蔷薇镇四百里卡(公里)就是着名的商业重地梅里,如果兽人突破了白蔷薇这道防线,六十万人居住的梅里城绝对会是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而且缺口一但被打开,以明苏帝国现在薄弱的军事体制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回防,这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与伤亡,到那时他毕尔菲特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大人。”
书记官劳德推开书房大门,脸色略微有些慌乱的走进来。
“怎么,派去帝都的信使有回应了?”这是毕尔菲特目前最关心的事。
“不,恰恰相反。是您派、不应该说是请求的那个人回来了……黄金蔷薇圣骑士阁下在一楼大厅等您。”
“是吗,这太好了!!”没有注意到手下脸上古怪的表情,毕尔菲特欣喜地冲出书房,这是他三个月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既然前去追捕的圣骑士已经返回,那就代表莫亚-法西已经被捉回来了。
在轻薄精致的链甲外罩上一件骑士专用的紫色长袍,容光焕发的圣骑士成为所有官员女眷们为之兴奋的讨论主题,仿若出自艺术大师的绝伦雕塑静立在布置得非常雅致的大厅上。只不过,刚到大厅的毕尔菲特没有闲暇去欣赏这种静态的风景,黄金蔷薇独自一个人回来,说明他没有抓到莫亚。
“阁下,请问那个逃犯……”
张开因为讨厌四周女人注视的目光而闭上的双眼,西斯塔尔以优雅姿态伸出左手;“典狱长,可否向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毕尔菲特机械性的反问,他绝对没有想到战力强横的圣骑士非但没有带回自己委托他追捕的逃犯,现在还向他索要物品。
“莫亚-法西的犯罪资料和所有档案。”
这下,典狱长可就更纳闷了。他实在不明白西斯塔尔为何要一个囚犯的资料,莫非是打算……
“阁下,这并不是个好主意。即使是有您的帮忙,专管案件重审的大法官们也绝对不会同意,在他们看来莫亚-法西这个魔女已经是列为绝对不许入世的危险之徒。”
“把一个无辜的少女囚禁在充满死囚的监狱,就是你们司法所谓的公理和正义?!”
沉默片刻,毕尔菲特遣退所有仆役和士兵,他带着西斯塔尔来到自己的书房,从最角落的书架上抽出了四本厚厚的案卷摆放在桌上。
“这些就是您要的档案。”
翻开案卷,上面记载了无数的案例,从偷盗抢劫到教唆杀人,由轻至重,洋洋洒洒的记载整整三个宗卷。剩下的一卷则是记录在监狱服刑期间的种种恶行;教唆、下毒、暗杀、偷袭……仅是延续的刑求时间就足已让拥有三至五百寿命的半精灵老死监狱。
有这样的档案,就算是长寿的特鲁特人也会承受不住,难怪她要越狱,换做是自己就是拼死也会逃狱。不动声色的审视着莫亚的档案,西斯塔尔心里也赞同她的做法,终身囚禁,这是怎样一个残酷的刑法,远比死刑更能折磨一个人的意志和灵魂。
乘着西斯塔尔阅读案卷的期间,毕尔菲特也仔细的观察着这位行迹怪异的圣骑士,猜测他为何要看一个犯人的案卷。但看到他胸甲上一个独特的纹章后,典狱长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那些记录来自不同的地域、国家和大陆,想要捏造出一份如此辉煌的犯罪业绩,没有大法官们的支持,也是无法完成的。你要求翻案重审只是徒劳无功的行为。”
眼看西斯塔尔要把案卷带走,一直在思考的毕尔菲特突然出声,这一席话让西斯塔尔已经握在门把上的手又缩了回来,微微惊讶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毕尔菲特,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位担任了数十年格里格最高长官的典狱长的智慧。
仅是从一些细小的地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看来他被莫亚称为“老狐狸”一点也不为过,能被那个狡猾的女人如此称赞的确是有过人之处。而且……
“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不用我说,您也该明白吧,有这样势力的仇人环视在外还不如躲在格里格,这样还能多活几年……”
看着典狱长脸上明显的痛惋之色,西斯塔尔猛然意识到,这名须发都已花白的老人竟然在袒护莫亚,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发现这一点。仔细回想,当初他的确是只要自己活捉莫亚,并说明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如果仅是要捉拿逃犯的话,是没有如此必要的。想来是怕她越狱后不自量力的去复仇,为保她性命才要将之捉回监狱。
“为什么,你要袒护一个终身监禁的死囚,甚至为救她不惜欺骗教会骑士,难道你不清楚这种行径一但被发现,不但你的职务不保,就连全族都可能会因次而受到连累,这样做值得吗,又是什么趋势你去对自己做完全没有利益的的事,典狱长??”
“我的名字是毕尔菲特,你可以称我为毕尔菲特-克罗杰-法西。我的家族就只剩我和另外一个亲族,您完全不必要担心我的处境,倒是您现在将要做的事才是会危及到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