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皈千言坐在会议室后排打着哈欠。四处看看，不单是他，还有很多人都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看来所有人都是还在假期中，没有缓过来。
“皈制作，您这几天出国了啊？”小赵凑过去小声问皈千言，“我看到您朋友圈里更新的照片了，希腊对吧？”
皈千言喝了一口咖啡，“对啊，圣托里尼岛。”
“哇，真浪漫。”小赵憧憬着说：“我要是有个这么浪漫的男友就好了。”
过年之后的会议很快就开完了，一般都是让大家提起干劲，其他倒没什么多余的话。
“小皈。”车力开完会之后跟上了皈千言，“出国回来了？看你精神状态都提不起来了。”
“对啊。我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皈千言把咖啡喝完，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车力说：“我在台里可是值了整整一新年的班，一天都没有休息。帮你盯着你的几个节目......不过你的几个节目效果还可以，作为成人类型，成绩已经算是不错了。领导打算把你调回来，让你跟着制作几个......”
“不了。”皈千言拒绝，“您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太辛苦。当当三流制作也挺好的，更何况现在制作的节目......不是正好配我这个三流制作吗。”
车力好久没说话。两人快进办公室了，他才一笑：“我算是明白了，你不是能力的问题，是自己不想往上走的吧？”
“啊？哈哈，我就是能力的问题。”皈千言回之一笑。
进了办公室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电脑，开始追《铿锵我的爱》。
反正现在的工作渐入了一个平稳的地步，他不需要像年前一样忙里忙外的了。
刚看了个开头，万语就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千言，我去见万伊了。」她还顺道发了个位置。
皈千言垂下眼睛，点上了一根烟。
兰博尼基带着高级的刹车声，停在了会所门口。
门童下来给万语开车门，帮她把车子开走。万语疑惑歪头，如果像万伊说的，他和奈莉把钱花光了，那在这种地方还能消费得起吗。
万语给万伊打了个电话。
「万伊，我到地方了，你在哪里呢？」
那边万伊的声音忽大忽小，滋滋啦啦的听不清。
「喂？？喂——————」万语堵着一只耳朵喊了几声，无奈把电话给挂了。“干什么呢，信号这么差......”
“嘿——————”
身后一声，万语吓了一跳。“我的妈————我去？？”她拍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怎么又是你？？！”
皈宝看着万语扒拉了一下他新做的发型，打量了一下万语，“这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什么？”万语抱臂看着他，如果一两次是巧合，那么频繁的遇见肯定就是处心积虑。
“这是我家的会所啊！”皈宝摊手，“天啊，你在我家的会所里碰见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你一副都是我安排的样子啊？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呢。”
万语听他这么说，才稍微放松了警惕，“我说呢......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家信号也太差了，电话都打不通！”她没好气地说。皈宝一听，想了想，“不能吧。万总，我们家会所除了桑拿那边的信号差一些，其他地方的信号都不错啊......”他把手机横在万语面前，“你看，满格。”
“桑拿？”万语上前问：“那，那能不能麻烦你找个人带我过去？我是来找弟弟的。”
“嗨~~跟我客气什么。我带你去不就得了吗。走吧————”皈宝做了个“请”的手势，万语不自在地挪动脚步跟在他后面。
“皈宝我告诉你，如果你敢给我耍什么花样，我就敢让你这次住院半个月。”万语跟在他后面警告。皈宝“切”了一声：“我能耍什么花样啊？万总，我真的是个良好青年啊。”
万语一撇嘴，猫眼睛一横，“你们家有钱有势，你什么不敢干啊。比如把我带到你的房间，然后——————”
“打住————”皈宝毫无脾气地一笑，“万总，您是不是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万语不服气地说：“才不是，现在咱们俩的情况多像我说的场景啊，你带着七拐八拐，先把我绕晕了，然后把我拐进你这小少爷的私人房间，还是得刷门卡的那种，到那时候————我就可以任你处置了，你就可以把你在深夜的美梦全实施一遍。等到完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法跟我男朋友交代了————”说完，她还喜感地捂嘴假哭。虽然这一路不像是小说里那种有暗路密道，全都是服务员给皈宝鞠躬。
皈宝带着笑意，想逗逗她：“我还以为你那个男友不在意这些呢。”没想到她跟小猫一样可爱，惹得人想去逗。
“如果咱俩真发生啥不可描述了，前提是你逼迫我的————那他当然不在意。但我......会在意......我对不起他......”万语又假哭，惹得皈宝大笑。
“行了，我如果敢逼迫你不被你打死才怪。行了，我不作死了，到了。”皈宝带着万语进了桑拿区，万语试着打了两通电话，都是占线。
皈宝站在一旁说：“要不要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我找经理给你查查在哪个区域？帮你叫一下？”
“好啊，”万语说：“我弟弟叫万伊。万是我的那个万，匪伊朝夕的伊。”皈宝愣了一愣，“哪个一？”
“......人字旁一个尹。”
“好的。”
皈宝招手叫来了经理，经理查询了一下，表示并未找到这个人的记录。
“不会啊，他给我发的地址就是在这里。”万语有看了看微信，确认了一遍。皈宝问：“你弟弟是不是还没成年呢？”
万语说：“是啊。他十七吧......”
皈宝回道：“那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带他进来的。我们会所不满十八是不让进来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这里——————”
“别说话！！”万语打断他。她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奈莉挽着几个贵妇有说有笑地从走廊上走了过去。她穿的还是CHANEL的睡袍，带着爱马仕的头巾，像是刚做完美容。
“谢谢你啦————下面我自己去————”万语跟大堂经理道完谢，就跟上了奈莉。
皈宝一头雾水地跟着万语，“不是，万总，你看见谁了？”
“你别管了，可以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万语随口跟皈宝道谢后，就跟着奈莉到了包间门口。
皈宝也不走，在万语身后一直跟着。
奈莉进的包厢里面没有门，只是一个隔断，里面有下午茶和美甲，她坐在里面跟几个富婆们说说笑笑。万语蹲下，躲在隔断外面的鱼缸后面。
“这是谁啊......”皈宝紧贴万语用气声问。万语反手轻拍了他一下，“是我后妈啦。唉我家里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你先闭嘴。”
里面的富婆们吃吃笑笑，做着美甲和手部护理，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我说啊，你们都没有把握啊？我们家这个侄女长得还可以，就是性子不太行。说什么要追求真爱，哎呀，叛逆的很，我说她见见这个小皈公子就喜欢了。”
“谁说不是呢，我女儿也是不愿意，抵触相亲，但这小皈公子人长得可精神了......”
奈莉也不甘示弱地说：“我这个女儿也是呢。这不，我今天说什么也得让她来看看，看看是怎么样......”
“哎，奈莉，你这女儿不是继女吗？她也听你的？”
奈莉喝了口茶，优雅地吃着马卡龙，“我啊，跟这个女儿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母亲了，是我把她带大的。我的话她不会不听的。”
万语听到这些话，心里渐渐地明白了，她转头瞪了皈宝一眼，皈宝连忙摆手，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这个女儿万语啊，怎么说也是一个明星......”奈莉言语中透着骄傲。
有人插嘴道：“那你这个女儿名声......呵呵呵。”
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安静了。
奈莉放下餐盘，冷声说：“那都是假的。”
一旁连忙有人打岔：“嗨，咱们现在的重点是小皈公子。谁知道小皈公子有没有前女友？喜欢什么类型的？”
万语紧紧攥着拳头。皈宝在后面看着她，他发现万语的耳后也有一个纹身。是一个吐舌闭眼的调皮表情。慢慢靠近，他不禁暗暗感叹，万语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怎么这么好闻。有点像焦糖混杂着广藿香和栀子花。
“......我这个女儿啊，她就算是不管我也不会不管她弟弟的。”奈莉得意地笑着说：“所以她是不会不听我的的。我让她弟弟上去一说，准管用。哎，到时候就凭我女儿这长相，这身材，不怕这小少爷不动心。”
“奈莉，看来你是势在必得啊？那要是小皈公子看上别的姑娘怎么办？毕竟，这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一个。”
“做妾，也是富贵如意啊~~”奈莉尖声反驳。其他人又是一阵沉默。
万语彻底凉了心。皈宝和她同时抽了一口气。这种话，倒是有多坏才说得出口的。
“反正今天我让我儿子已经联系他姐姐了，我已经打听到了，今天小皈公子会在这里......”
“你作弊啊奈莉————”
“嘿————你这人——————”
“你儿子也知道你的心思？”
奈莉喝着茶，翘着小拇指：“嘿嘿，我跟你们说，我儿子一直都跟我一条心。我们娘俩什么都是————”
后面的话万语已经没再听了，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没想到啊，她对万伊的宠爱竟然会换来这么一个下场。
她的亲弟弟，竟然要伙同她的继母把她卖了。
“啊，万伊现在正在一零九八号房玩呢，等他出来了，我再问问我女儿来了没。”奈莉有些刻意地说。
“一零九八？那不是额外消费的地方吗？奈莉，你可真有钱啊......”
万语的血直往头上冲，她起身推开皈宝就往一零九八号房跑。
“我说————你干什么去啊————”皈宝试着拉万语，被她挣开。
“皈宝，一零九八在哪里？在哪里？！”怒不可遏，是真的怒不可遏。没有伤心，全是被骗的愤怒。皈宝用力拉着她说：“你是不是听错了？一零九八是……就是……”
“少废话带我去啊！”万语的火气快要喷出来了。皈宝只能带着万语七拐八拐到了走廊的尽头，这一排的房间连门都和别的包房不一样。皈宝非常难为情地说：“你要不要先敲门……”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万语一把推开了————
“靠！”万语刚进去就惊得手足无措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个房间里的一张超级豪华的水床上，万伊和两个浓妆网红脸正在用超高难度姿势，做着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万语在心里默默啐了一口“真是不知天地为何物”。
皈宝站在她后面瞪大了眼睛，“我靠，这种杂技动作我连想都没想过……你们当自己是地才吗？！谁能当你们的Mr.Q？！”
万伊看到人突然闯了进来，和两个网红脸吓得一哆嗦。
万语冷脸掐着腰，“小皈公子，这就是你不让我进来的原因？你们这里这么玩合法吗？他才十七啊！”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姐……你，你怎么来了……能不能让我先穿衣服……”
皈宝给两个网红脸做了个手势，她俩连忙拿着衣服和包匆匆离开了。
万伊直愣愣地看着万语，一脸尴尬。
“哎呀————万伊你这孩子怎么打电话不接啊，你姐姐来了没有啊……”奈莉扭着腰正好走到门口。“啊————”她惊声尖叫。“小小语……你怎么在这里……”这一幕太过惊吓了，万语气势汹汹地对着一丝不挂的万伊，怎么看怎么惊悚。
转头瞪了她一眼，万语没接她的话，对着万伊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生气。“你跟你妈准备把我卖了对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真的困难还是因为我跟你的感情，打着幌子来骗我？”
万伊怯懦地看向奈莉，万语厉声说：“你别看她！你回答我！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卖了，拿我的身体来换你们衣食无忧！？”
“姐！！”万伊终于绷不住了，“你，你别答应……我无论说什么你都别答应……”
奈莉的脸都绿了，恨不得上去抽他耳光。
万语忍无可忍，捡起地上的衣服甩到了万伊脸上，“你可要点儿脸吧！”
“你干什么————”奈莉冲上去推了万语一把，皈宝害怕她伤害万语，连忙上去拦着她，“别打人！”
“你是谁啊？！竟然在这里多管闲事！”奈莉挣开皈宝的手。
万语冷厉地说：“他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买家小皈公子啊！怎么，你连他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竟然就这么草率地把我卖了？”
“……这这、小少爷啊，我这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奈莉这一下慌了，床上的万伊也傻了。
万语抱着臂气势十足地说：“我真是没想到你们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想得出来？合着就我一个人是傻逼，被你们骗得团团转……”
“这都是你自己自愿给万伊的，怎么叫我们骗你了？！你不该养你弟弟吗？你对你弟弟没有责任吗？万语，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怎么卖了你了？这是为你以后的日子着想！哦，你当上阔太太难道不好吗？总比你现在强吧！”她说完才发现不妥，皈宝就站在她旁边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他不想被这么个女人碰，跑到一旁旁观了起来。
反正已经这样了，奈莉就破罐子破摔了，“我就是命苦啊！我怎么摊上你这个女儿了，你从小没妈我把你照顾到长大，你也叫我一身小妈，怎么打心底里就不把我当妈呢！怎么就不把万伊当你的亲弟弟呢！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今天是兴师问罪来了？！说我们把你卖了，你这话也说得出口！我不是看你跟着个三流制作人还要自己辛苦赚钱所以心疼你吗，我为了谁啊，我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我有错吗？！”
她开始恶人先告状，重要的什么都不说，说的还都是假的，万语气得快要发抖了，她咬着牙看着这个她叫了快二十年小妈的女人对自己张牙舞爪地无端控诉。
“所以你现在也不管你弟弟的死活了？！他没钱上大学，没钱吃饭你也不管了？！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狠心，我白养你了———”眼看她上来就要打到万语了，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外一声大喝：“你别碰她————”制止了奈莉的动作。
万语转过头，眼泪差点决堤，大脑被血液冲击。
皈千言箭步走进来，伸手把万语一把护在身后。“你要想打人，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