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肠冒着热气，皈千言把拌面端到了万语面前帮她拌开。“想什么呢，饭都不吃了。”
早餐店早就有人发现他们了，拍了几张照片也不敢上前。只要没引起围观，皈千言和万语就不在意。
万语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唉，妈的难受。”
“？什么啊？”皈千言疑惑地看着她。这死小孩天天嫌日子过得太顺了。
“我昨晚跟你说的事你听了没有啊？”万语瞪着眼睛看他。皈千言点头，“不就是你昨晚叨叨了一晚上的闻人小姐恋爱事件嘛。”
“对啊！”万语一拍筷子。
她托着腮帮跟小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太让人难过了……常炽这个傻子说，他可以远远地站在花姐看不见的地方，花姐可以不喜欢他，但他不会离开。这他妈多虐啊，这可比他炒的CP要真多了……”
皈千言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接着吃面。“你为什么这么……那句怎么说来着……真情实感。是这样用的吧？”
万语吸溜了一口面，“为什么不啊，花姐是我的朋友，我才不要做冷血的人。你就没有朋友嘛？”
“没有。”皈千言夹了一个肠粉沾了沾酱油。
啊……小万生气怎么也这么可爱。
“你眼都笑没了。”万语嘟嘴。皈千言伸手捏她的脸，被她躲开。
万语接着说：“我真的跟佩服那种又怂又勇敢的人。常炽明明连花姐都微信都不敢去硬要的，却能说出这种话。”
皈千言实在不喜欢她一直评论别的男人，忍不住说：“你别操心了。他们的缘分自然由他们去经营啊。”
“我只是……”万语的猫眼睛突然一柔，含着满满的笑意和温暖。“我只是想起曾经有个傻逼，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他喜欢我，但不需要得到我的回应，只要我有困难，他永远都会跟我一往无前。我一直都想告诉他，谢谢他愿意接受最糟糕的我，他永远永远都是我生命里的太阳。”她无限深情地看着皈千言，眼中的星光尽显对他的着迷。
皈千言吃完最后一口饭，随口问：“谁啊？”心里一酸，虽然万语现在是他的，但他听到这种话还是会……
“嗯？”皈千言猛地抬头看着她。
万语鼓嘴做鬼脸，故意伸手比耶，把手指上的“小万童鞋”露出来。“傻逼～～～～～”
“你胆子不小啊……”
“那追我啊……”万语起身就跑。
“别跑别跑别跑……”皈千言拿她没办法。
就算有办法也不想找。
“皈制作，昨天下午您去哪儿了？”小赵复印着表格，看到皈千言进来就顺嘴问了他一句。
皈千言低头看着手机：“去查看场地了。咱们节目要办特别篇，我去看了剧场。”
“哦，我说怎么没找到您呢。对了，打歌节目要转到咱们分台了，收视率不是很好......”
“那个我不接。我换别人了。”皈千言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
小赵凑近皈千言神秘地问：“皈制作，您听说了吗？万语姐是不是跟闻人霜的前男友撕逼了？”
“从哪儿听说的啊？”皈千言失笑。果然坏事传千里。小赵拿起手机说：“我在群里看的。不过只是听说，具体的也不知道。”
“假的。”皈千言说。
“等等————皈制作————”小赵伸手拉着皈千言，把他扯到办公室的角落。“我真正想跟您说的是......钱晓雯。”
皈千言一脸不解，“她怎么了？不都销号了吗？”
“她昨晚突然给我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意思好像是......什么她支撑不住了，我们都害了她？她不会真去自杀了吧？”小赵有些后怕。
皈千言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扯不到你身上的。这本来就是她不对。”
“后来我也不抨击她了。因为我自己感觉......啧。舆论有点控制不住。”小赵的神情很是担忧。皈千言安慰她几句，“要不，我有空了去看看吧。”
“真的啊？那麻烦皈制作了。”
“嗯，快去忙吧。”皈千言温柔一笑。他转身进了办公室，脸上的温柔神情瞬间荡然无存。
拿起手机，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调查一个事。」
这边演播厅里，倒数第二期的《无限音浪》正在紧张录制。丁煦坐在后台一直在聊微信，除了他和关雪，首发的歌手基本上都换血了。
“Rock，下一期就是决赛了，你准备请谁来帮帮唱啊？”关雪坐在丁煦旁边问。丁煦放下手机，想了想：“请霜霜。”
“啊？我以为还请万总呢。”关雪假笑了一下。丁煦没有跟着笑，他本来也不是左右逢源的性格。
“呐~~现在你很火啊，我看关于的新闻都是上万评论。”关雪笑着给他看微博。
丁煦没憋住，说：“我其实特别不喜欢这样。我也不喜欢控评。”
关雪的表情僵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随和甜美，“啊，那也没办法吧。你就算让粉丝别这样做，她们还是会这样做的啊。不红的人还巴不得这样呢。以后别这么说了，粉丝会伤心的哦。”丁煦垂着眼睛，没说话。
关雪偷偷白了一眼，起身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决赛请到了乔神给我帮唱呢。”
丁煦猛地一抬头，他心里砰砰砰加速了跳动，是因为怒火而加速。关雪扭着腰走了。
兰博基尼开进了FBN，万语出示了一下皈千言给的工作证，门卫才放行。
“小万。”皈千言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万语小跑了几步跑到他身边，“我是不是来晚了？”皈千言摇头，给她带路：“我真没想到你答应了，本来以为你不会答应......”
“我OK啦，不就是录一个彩蛋吗？上台以后不会了。”万语挽着皈千言的手，走一路都在有人朝他们行注目礼。
皈千言有些不自在，上了电梯之后，他皱眉说：“你到底有没有穿裤子啊？这件衣服怎么回事，这么短。”
万语一怔，“穿了啊，本来就是这样设计啊。我早上就是这么穿着去吃饭的，你干嘛现在才找我麻烦。你自己吃醋了，去找别人麻烦好吗，为什么在这里说我。穿什么是我的事，他们看我是他们不对————”
“......算了算了。我说一句你有八百句等着我的呢。”皈千言白了一眼，跟万语下了电梯。
“多新鲜呐。”万语也白了一眼。
“禁止捧哏。”皈千言让她戴上工作证。推着她进了休息室。
“万总————”
“啊啊啊啊啊————万总——————”
很多小女生朝万语跑来，皈千言一直挡在她前面。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乔威威跟孟秋没分手对吧？”
皈千言保持着温和的声线：“你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让她去录彩蛋了？”
“好......”
“知道了，皈制作。”
皈千言对万语说：“那我就去忙了，晚上咱们一起回家。”
“哦。”万语抬头，他们其实挨得很近，她噘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人太多了，万语想了想，还是忍下来了。反正还有很多机会......
皈千言走了之后，编导看着万语也不敢跟她说别的了，她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凶。也不知道皈千言是怎么说出她可爱这种话的。
“万总，把这个话筒拿好，就能进去采访了。”
“我能不录口条吗？”万语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妆。
“可以可以......”
“那走吧。”万语拿上话筒，跟在编导后面准备进演播厅。
从演播厅正门进去的时候，要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这条走廊是半开放的，外面也可以进来。这条走廊上聚集了不少粉丝，都在想办法进去。
“万总————”
“我靠，乔威威！！！”
万语听到了快门声，也懒得去管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女生正在跟保安纠缠。
“我不想麻烦朋友来接。要不您就通融一下？我真的是有票的，我只是忘了......”女生的声音很细，万语经过她身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个女生扎着丸子头，额前留了几缕空气刘海，划着精致的韩式淡妆，万语在看她的时候，她正好跟万语对视上。
“小姑娘，这里所有的人都说自己在这里有朋友。还是那句话，没票免谈————”保安无情地哄着这个女生。
万语的第六感让她心里怪怪的。
她走进了演播厅，因为后面的录像机开了，她也不能多说话。
「大家好，我是万语。」
开始正式录了，万语依旧是观众熟悉的面无表情。因为这次的彩蛋是跟直播APP冠名商联合的，所以在万语采访的时候，也同时在开着直播。
「现在我就在《无限音浪》的后台。我知道这一季的节目很火，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哥哥Rock，原创不易，他真的很辛苦。那么，我现在就来搞个突击采访，看看他在做什么，请跟我来吧————」
看来编导举着皈千言给准备的「少说话」的牌子起到了作用。
万语敲了敲丁煦休息室的门，就推门进去了。丁煦正在聊微信，一看到万语带着长枪短炮进来连忙把手机放下了。
“小语......”
「Rock先生，我是今日限定的大美女记者万语。」
丁煦笑出了声，“好好好，大美女。”
「我现在要采访你一下。」
「好好好。」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要care镜头。就当是平时咱们的日常聊天就行。」
丁煦给万语拉了把椅子，「嗯，好。」
「马上要决赛了，请问哥你对于冠军有过想法吗？」
丁煦的眼神立刻飘忽了一下，他经过了几秒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说：「尽力而为吧。」
万语本来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哦。那......你现在火了，算是翻红了，想对粉丝说什么？」
「谢谢他们的支持。」丁煦点头，牵强地微笑。
「好。」这也是万语意料之中的回答吧。
「那现在对于粉丝的安利和控评可以接受了吗？」
丁煦没说话。沉默了大概十秒之后，他说：「还是不适应。我知道这是她们表达爱的方式，但我还是不适应。」
万语突然笑了。她感觉这一趟没白来。「你这样说，就不怕有人黑你啊？」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好青年。这大家都知道，与其卖人设，我还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丁煦耸肩。
可真是憋死他了。
是啊，如果粉丝不能喜欢真实他，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编导瞪大了眼睛，这会儿的直播猛地人数激增到二百万人。
「那你最不喜欢的是？」万语问。
「强行安利和像小广告一样的控评。就是那种......丁煦来自哪里哪里几几年生人，得过什么奖......这种尴尬到我手脚不自在。还有就是带图控评，我自己哪里有那么白，我都美黑的。我长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真没那么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万语魔性大笑。「你看看，这可是你自己个儿不满意的啊。那哥你微博下面的留言也不喜欢吗？」
「是！」丁煦觉得顺畅极了。可算是豁出去了。「能不能发点人看得懂的评论？我想要的是好好交流，而不是一位的像机器人一样的控评。今晚我就打算把评论关了，真的。」
「哈哈哈————爷们儿。」万语冲他竖大拇指。
丁煦笑着打了她一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直播间已经冲进来了近五百万人。
「我本来就不想卖人设骗大家。如果大家能接受这样的我，就接受；接受不了我也不会生气。我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挨过骂。我不在乎这些，请大家好好听歌就行。」
那个丁煦好像真的回来了。
现在的他才是万语最熟悉的温度。
「谢谢哥。我期待决赛。」万语上去抱他，丁煦伸手抱了抱她后，微微一笑。
「好，我也期待。」
直播关了，接着又录了一些其他的物料，万语算是完成了工作。
“千言————”她一出后台就看到皈千言坐在吸烟区玩手机，她小跑着过去坐在他旁边，“你都不知道我哥刚才多帅————”
“我知道。我看直播了。现在网上正在讨论呢。”皈千言抽了口烟，刷着手机。他以前明明是不爱看微博看论坛的，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也开始手机不离手了。
万语连忙拿过皈千言的手机，果然丁煦上热搜了。
吃瓜群众分成两拨，一波是早就对饭圈文化深恶痛绝，十分支持丁煦，期望丁煦给圈子树立好的榜样；一波是讨伐丁煦竟然这么说粉丝，没有粉丝的支持他算个屁，并把他以前的黑历史挖出来鞭尸了一通。营销号收了钱带着节奏，说丁煦说话不妥，丁煦的粉丝在下面慷慨激昂地说“我们永远支持哥哥，万恶营销号我们不约，我们跟哥哥锁了打不散”，并附带了一张丁煦的精修美颜饭拍。他在图片里依旧肤白貌美。还有一帮吃瓜群众，全部都惊叹丁煦太敢说。
“......哇，我哥这么多年还是顶流啊。一句话就能让网上吵的天翻地覆。”万语也不想看这些东西，看久了她脑子里会有吵架的声音。她搜索了一下常炽，看到常炽的微博更新了自拍。
年轻就是好，随便一张自拍都很养眼。常炽配字「失眠了」。
下面有人问：「你失眠有吃褪黑素吗？」
常炽回复：「没有，我一向不喜欢药物控制神经。看了一晚上《夏日玻璃梦》」
“我靠————”万语捂着心口，“妈的虐死我了————虐死我了————”
皈千言把手机夺过来，“少来。你看不看录制？”
“我当然看......嗯？”万语眯起眼睛，指着那个被鲁胖带入后台休息室的女生。“那是你们的工作人员吗？我刚才在演播厅外面看到她了。”
“我不认识。”皈千言说。万语起身往后台跑，“绝对有问题————”
“你干什么去————”皈千言也不知道万语哪里来的力气，撑着要往后台去。“千言，我的第六感超级准，你相信我————”
皈千言没拉住她，让她跑进了后台，他连忙跟上去。万语小跑进丁煦的休息室，推开门果然没人，但更衣室是关着门的。
万语上去敲了敲更衣室的门。
“哥，别藏了我都知道了！”
里面没人回应。
“小万，你神经敏感了吧？”皈千言拉着她让她走，“走啦————”
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
丁煦站在万语面前，面露尴尬。他后面站着的正是万语在演播厅门口遇到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