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州应奉局张清,可是手忙脚乱。
派出大量的押石队一个未归,就连派到福建地区的官员也都未归,这让他怀疑是否被清溪县那帮贼人所劫杀。
上面的万虞催得紧,皇上已等不及,修书几封,几天催一次。
而下面各路知府也极力弹压,因为处事过分,导致睦州青溪发生民变,如今其他州人人自危,纷纷要求解决此事,归还财物,安抚当地百姓。
“还他娘的!本官拿什么还给他们,各个地方的押运队都已不知去向,该死的!”
砰!
张清将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这让他头痛至极。
旁边的其他官吏胆战心惊,弯腰拱手,生怕老爷子恼火拿自己泄气,可他们迫于无奈,只好顶着挨骂的风险,颤颤巍巍地问道:
“大人,那此事如何解决?”
“你问我,我咋知道!本官又不是天上的神仙,能怎么办?”
张清愤怒起来,又将另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向那人的脚下,接着将桌子掀翻,整个人因愤怒而面红耳赤。
让下面的人哆哆嗦嗦。
等他气消的差不多,看着一群俯身拱腰的官吏,没好脸色的道:“把局里剩下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去太湖时随便找几块顶档。”
接着转身,双手放后,“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本官身体不适,听明白了吗!”
“是……大人……”
“还不快去!在这里愣着干什么!”张清愤怒的骂道。
所有的下人官吏,手忙脚乱地离开,还有人不小心撞在一起,接着扶好帽子,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等屋内空无一人,张清又咬着牙说道:“天杀的,把这些归在老子身上,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他往外面喊了一名下人进来,开始书写弹劾奏章……
……
奕景此时站在府外的侧门前。
江南之事太过遥远,与他毫无瓜葛,即便发生民变或兵变,也影响不了此地,可眼前之人就不一样了。
白乐几张薄薄的文书递给了他,“这是老爷给你的铁器私营凭书,感谢公子这些时日以来的帮忙,让其他县解决当地流民问题。”
“白先生为何不来?”
“我家老爷巡视漳州其他各县,处理流民问题,可忙坏了身子,现在卧床养病,便来不了,心有挂念,于是便派在下把凭书送与府上。”
“那感谢,要不进来喝杯茶?”奕景礼貌地客气一番,他可是一名现代人,没有这么多上下尊卑的讲究。
“不用了,在下只是过来送东西,送完便回去照顾老爷。”白乐冷冷的说道,没有带任何一丝感情。
翻身上马,宛如战场军人,气势凌人,正转身离开之时,回过头淡淡的道:
“对了,老爷叫我提醒你,三日之后必有飓风来临,小心防备。”
“飓风?不就是台风吗,你们是怎么知道台风来临?”奕景皱了一下眉头,便好奇的问了起来,这古代没有卫星,没有气象站,到底是怎么知道呢?
“老爷夜观星象,占卜易经八卦得来,愿公子小心为妙。”
白乐刚说完,立刻挥起了缰绳,爆喝一声“驾!”马儿立刻往城中狂奔,留下一地灰尘。
奕景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对此还是半信半疑,毕竟古代神学,各种占卜预测,可谓是前卫科学,信其有,不信其无。
于是便叫来了叶工匠与严老头,将两人拉入内府,看着偌大的沙盘,商讨起对策。
“您二位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奕景觉得自己不耻下问,才为一位好府主必备要求,多一些人商量,多一份保障。
只见两人点头,严老头抢先一步说:“公子可信,夜观星象,易经八卦,断定有灾难,极为精准,老朽这么多年,听人十次便中了九次。”
奕景点嗯了一身,然后看着沙盘。
如今工地已经完成一半有余,但在台风面前,还是没有显示出全部威力,特别是沿江堤坝,只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可就得遭殃。
到时大水漫灌,所有农田也将毁于一旦。
“台风防风防水防雷……”奕景喃喃说道,沉思起来,又抬起头看着两人,“往年的飓风你们是怎样过来的。”
“听天由命,若是田亩无损,这皆大欢喜,若是损失巨大,抛家卖儿,若有些存粮便来年再种,若无只好成为流民,等城内人救济……”叶老头无奈的说道。
“如此被动,那不是等死吗?”
“有何法子,若是官府派人救灾便好,若无,只靠自己能救多少?除非稻米成熟,提前收割,不然只能听天由命。”叶工匠也开口道。
奕景可不会等死,而且新式的农作物刚刚播种,就要被台风腰斩,无论如何也不乐意。
“我可不会白白等死。”
“公子有何想法?”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码头水泥窑天守阁小镇以及新的商城,全部停工,把大量的人手用于修建简易的挡风坡,未完工的沿江边岸用砂石建造简易堤坝,深挖壕沟,让冲进来的水顺着壕沟往其他地方排走,小镇与府邸也建筑防洪工事,”
“顺便大量采购粮食,矿石,各类原材料,若是飓风猛烈,损失严重,灾民肯定很多,到时候我们就能用粮食获取大量的廉价劳动力,用于重建,还是新一轮扩张的好时机。”
奕景愈发像老道的商人,能从各种事情中看到无限商机。
“嗯……好办法,老奴现在就去办。”严老头点头说道,便躬身领命,快步的离开房间,连叶工匠也是如此。
……
次日。
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所有工人的任务也都转变,他们开始来到良田边上,挖深沟,通向远处低洼,挖出来的泥土,扔进麻袋里,之后堆在沿龙江的边上。
“快点快点,主家要求在两天内完成。”
不少工头不断催促着工人快点搬运,一辆辆牛车运载着用麻袋装起来的泥土,许多牛车也都跟佃农调用。
“这是什么情况?”
“俺也不清楚,照做就是……”
“难道是发洪灾?”
“最多也就下大雨,往年都这般过来的……”
工地上不少工人议论纷纷,许多人都不解,但也有人猜测到原因,接着就有一名工头狠狠地骂着,让他们手脚麻利一点。
顿时所有人低下了头,卖力地干活,反正有钱的,有饭吃,管他做些什么,即便开山挖石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