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
易宝的呼喝声中,“飞燕”号那面古怪的主帆迅速张开,同时船头长长衍梁上的三角帆也徐徐升起,在西北风的吹拂下,朝着正北方向快速离开了牛岛码头。
经过两天的改造,“飞燕”号已经变得易宝完全不认识了。
船头船尾各伸出两根长3米的木梁,连接着两侧赶制出来的长长的木制浮筒,这是楚凡为了减少吃水深度想出来的办法——浮力增加了,吃水自然就浅了;实际测量的结果是,足足减少了30厘米!
主帆改动最大,布满竹肋条的硬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司徒雄为那艘600料新船准备的两面翼帆——分为上下两部分,均为底长6米、高8米的三角帆;楚凡原先设计的三角帆被司徒雄增加了一个同样大小的倒三角,受风面至少增加了60-70%!
“飞燕”号船小,所以翼帆是直接装在主桅上的,就变成了现在这种中间凹陷的古怪模样。
主帆的收放也不复杂:不需要加速时,顶部两面倒三角的软帆可以收起,而停泊时底部两面三角软帆同样可以折叠后收起来。
除了主帆古怪,三角帆也是第一次用在旧船的改造上,为此易宝还特意从其他船上调了四名曾在“金凤”号上学习过软帆操作的水手。
加上这四名水手,操船的人数总共9人,这都要归功于大量滑轮的应用——主桅顶端和衍梁顶端都安置了不少定滑轮。
水手之外,则是由毕老栓带队的三人侦察小组——赵海对这次侦察任务非常重视,不仅把已经升任第三侦察小队队长的毕老栓派了过来,还给他配备了海兰泡和另一位通晓朝鲜话的队员,可谓下了血本。
“飞燕”号朝着正北方向驶出小半个时辰后折而向正西方。远处的牛岛已经变成了一条线,易宝看着木浮筒船头犁出的雪白浪花,心中满是震撼!
他的“晨曦”号当初做完所有改造后。他就觉得已经非常快了,可跟现在这艘“飞燕”号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光看船头犁出的浪花都能看出来!
就这速度,易宝心中更有底了:遇上海盗船就跑,反正说到跑对方是无论如何跑不过自己的,不管顺风逆风;要实在是跑不了,就往小岛中间钻——“飞燕”号吃水可是浅得多,即便是暗礁遍布的海域都敢闯一闯。
即便触礁了也不怕——船小好补,反正船上准备了足够的备材。
迎着呼啸的西北风,信心满满的易宝把目光投向了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心中盘算着,济州岛北面全罗道附近海面,乃是崔大胡子的地盘,这也是朝鲜沿岸势力最大的一股海盗,不知道这家伙的老巢,是不是还在新安郡西边的牛耳岛?
正想着呢,他不经意间一回头,却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家伙站在他身后,连面目都看不到——这是个什么鬼?
平定了一下内心的惊惧,易宝仔细打量起来。一看那身板,他就知道是谁了,果然。对方取下头套后,海兰泡那张呲着黄板牙、憨笑着的脸露了出来。
易宝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古怪的装束,他不由好奇地观察起来,只见海兰泡身上全是布条子,一多半都是黑色,中间夹杂着一些白布条,还有不少深浅不一的绿条子;更加古怪的是,布条中还栓了不少海藻和苔藓,以及破碎的木片。
“公子管这叫什么……”看到他吃惊的表情。旁边靠在栏杆上吸烟的毕老栓懒懒地解释道,“哦对。吉列服,嘿。真搞不懂公子干嘛起些莫名其妙的名字!”
易宝围着海兰泡上下打量着,嘴里却没闲着,“这玩意儿有什么用?……这么榔槺穿着不嫌累?……难不成这又是公子倒腾出来的?”
“可不咋地!”毕老栓眼中立刻充满了嘲讽,浓浓喷了口烟道,“有什么用?俺告诉你,用处可大了去了!公子发明的东西,还能没用?嘁~~上次俺们侦察柳家大宅的时候,狗*日的大水就是穿了这吉列服,连老赵都给骗过去了,你说有什么用?……俺跟你说,昨天领到这身吉列服以后,俺就让这憨货穿了趴在码头边的沙滩上,你猜怎么着?”
易宝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伸长了脖子问道,“怎么了?”
“来来往往好些人,愣没一个发现是这憨货!”毕老栓得意地把手中烟屁股往海里一弹,笑道,“都他*妈以为是块石头!你们船上那谁,管帆的那位,还巴巴地拉着俺问,怎么这么大块石头都给冲上岸了!哈哈哈,笑得俺腰都直不起来了!”
易宝眼睛一下瞪圆了,再次上下打量起跟着傻乐的海兰泡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不会吧?!这玩意儿有这么神?”
毕老栓撇撇嘴,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扫了一眼易宝后淡淡地说道,“信不信拉倒,过两天你就知道有多神了……公子可说了,这是他特意为俺们这次侦察缝制的,叫什么……海景!海景吉列服!嘿!……就只有三套,俺们仨一人一套!”
谈笑中,“飞燕”号已经掠过了济州岛的北面,远远地可以看到变成了一条小黑线的济州城。
而此刻,在济州城牧使衙门斜对面的一条小巷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正响个不停。
爆闪的焰光中,“崔记豆汤冷面”的飘招正迎风飘扬。
须臾,一万响的鞭炮终于放完,早就围在外面的街坊邻居们,纷纷拎着大小不一的礼包,笑吟吟地踩过满是纸屑的地面,拱手恭贺着走进了颇为宽敞的门面内,店里立刻充满了济州口音的朝鲜话。
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四个店小二端着木托盘流水般往各桌上送铺满了大块牛肉的冷面——除了腰间多了块洁白的围巾之外,他们的装束和这些街坊邻居一模一样。
不过,若是有人眼尖仔细观察的话,那位只会“啊啊哦哦”的哑巴店小二,走路时肩膀有点晃,看得出他是竭力在克制。
掌柜的是位三十多岁、颌下无须的瘦小汉子,单眼皮的细长眼眶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总在转来转去,似乎永无停止的时候。
不过大多数贺客的目光,都只在他身上一扫而过,更多地是聚焦在他身边那笑语嫣然的美艳老板娘身上。
贺客越来越多,店里很快便坐不下了,于是桌椅板凳被搬到了店门口的空地上,那掌柜也是跟着到了店外张罗。
“叮叮~~”
敲击铁板的声音悠然响起,一个背着大大背篓、衣衫褴褛的老人有气无力得喊着“收字纸~~收字纸喽”慢慢走近。
听到这呼喊声,掌柜细长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几步跨到老人身前,堆满了笑用一口纯正的朝鲜话招呼道。
“这位老人家有礼了,小店今日开张,特备了流水席招待各位街坊邻居……老人家,赏个脸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