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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相当宽阔的木栈道,将火*药作坊所在的城山岛与一号定居点所在的日升半岛连接了起来;木栈道下面,每隔二十米便是一个粗壮的石墩,再大的风浪即使吹走了木栈道,都能很快重建好;而木栈道的南北两面,在水最深的几处,朝着大海伸出了几条长长的码头,即便是在落潮的时候,都能保证船只的停靠。
这里就是楚凡规划中最主要的码头区了——一号定居点的南边同样有个半岛,那是未来的仓储区,正在建高大的夯土城墙。
南面的二号码头上,楚凡一袭白袍,正朝海面上渐渐远去的一支小船队招手;他身后站着的,便是以陈尚仁为首、包括明水洞各家家主在内的人群——他们是来给郑彩送行的。
总体来看,郑彩的这次来访是相当成功的。
化解与六大家之间的积怨这个目标虽然还没完全实现,但已经有了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郑家该做的事情,就不是郑彩这个小字辈能搞定的了,必须得郑芝龙本人亲自来。
楚凡和颜如雪的婚事已经定到了崇祯二年,也就是公元1629年的大年初八,到时候就看郑芝龙敢不敢来——敢来的话,说明他是真想同六大家和解;不敢来的话那什么都说不起了,复辽军和郑家之间只怕难逃一战。
所以郑彩在和陈尚仁谈妥了双方商贸合作的大体框架后,便急匆匆离开了——他还要赶往椛岛拜访李、杨二人,为自家叔父的到访铺路。
至于商贸合作方面,双方议定的框架是:仙草卷烟先提供20万条给郑家;雪花糖则是1万斤。后续郑家负责为牛岛采购甘蔗,根据郑家采购甘蔗的数量再来定给予他们的份额;至于玻璃镜子,楚凡还是秉承奢侈品饥饿营销的方针。第一批只给郑家三十件——这已经让郑彩喜出望外了,因为稀缺让他认为生产玻璃制品是件十分繁难的事情。本以为楚凡能提供个三五件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谁知道一下子得了这么多!
而楚凡最关心的精盐,郑彩很谨慎的表示,只能先吃下5000斤试试水——也就是实验田半个月的产量,让楚凡很是失望。
不过郑彩在得知了牛岛精盐那恐怖的产量后,也投桃报李地给楚凡提供了一个思路,那便是——私盐官卖!
原来大明的盐引制度是这样规定的:盐商需从盐道衙门领取盐引,也就是食盐销售许可证。然后再从指定的盐场购买食盐,最后贩运到指定的区域销售,这便是所谓的官盐了。
而郑彩想到的办法是,利用牛岛精盐和官盐之间的质量差距,在盐商买盐这个环节做文章——只要能保证盐场官吏的利益不受损,他们当然愿意用质量更好的牛岛精盐替代自家的粗盐;而盐商当然更巴不得如此,要知道,现在市场上精盐和粗盐之间的价差可是有七八倍之多!
但是由于南方盐场很少且规模都不大,所以郑家在这一块基本没什么路子;想要私盐官卖,就必须同实力雄厚、能左右官场的大盐商合作。这就只能去扬州想办法了——那里才是盐道衙门的所在地,更是盐商们的老巢!
楚凡听完恍然大悟——这种偷梁换柱的伎俩其实他在后世也没少见过,只是不熟悉明代的盐引制度所以才想不出这招。
看着渐渐远去的帆影。楚凡心中犯起了嘀咕:他的大婚之期也就两个月不到了,不知道郑芝龙到时候敢不敢来?
从郑彩身上,楚凡感觉到了郑家真是人才济济,若是能把郑家也绑到东印度公司这条船上,自己手下的人才荒当能大大缓解。
就在他深思的当口,北面码头的钟声响了起来,楚凡转过身,却见远远地一支规模不大的船队正向码头驶来。
这支船队破破烂烂的,那帆上到处是大小不一的补丁。却是哪里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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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景福宫偏殿。
李倧头戴翼善冠。一身明黄色的亲王朝服周周正正,端坐在书案后面。正仔细打量着案前微微躬身的一名老头儿。
老头儿身着绯色朝服,胸前绣着黑豹,显而易见是从三品的武官;黑色璞头内,满头银丝清晰可见;皱皱巴巴的老脸上也是须发皆白,看不到一丝杂色;唯有那双眸子黑亮深邃,透着股子历经沧桑的沉着和淡定。
他便是此番剿匪大军的总指挥——咸镜南道兵马节制使泉智男了;为了这位63岁的老将,李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算把朝中各派协调好。
书案上摊开了一本厚厚的册子,李倧扫了一眼上面的数目后沉声问道,“泉爱卿,若依你之奏请,需征发4道5军共计马步42营,再加上水师的6个营,正军都达1万3千余人,还要可支三个月的草料粮秣……对付一小撮明国海盗,未免太过了吧?”
泉智男闻言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李倧面前的那个册子便是他为这次征伐拟定的,其他也还罢了,在兵力这一块是他最花心思的,也是最为担心的。
立国已久的朝鲜同大明一样,也被冗兵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纸面上朝鲜水陆兵丁达到了28万之多,可真正有一战之力的,不过区区四五万而已;泉智男久在行伍,当然知道其中实情,所以这次他想要的,正是在这四五万人中抽调;可如此一来,朝鲜军力的四分之一就都要掌握在他手里了,这可是人臣之大忌。
“启禀圣主,”泉智男站起身拱手道,“老臣自受命以来,夙夜钻研这明国海盗之虚实……柳氏私军,乃我朝鲜私军之首,非是老臣妄自菲薄,单以战力而论,老臣麾下8营齐出,都未必是柳氏私军的对手!……如此强军,明人海盗却能数夕即下!……且老臣仔细盘问过济州逃来的不少人,均言明人海盗几乎全是步卒,以步卒而能全胜披甲精骑,实乃老臣闻所未闻!……由是观之,明人海盗战力之可怖,让老臣实不敢掉以轻心……为万全计,当以泰山之势逼之,方可一鼓而灭!”
李倧听得连连皱眉——他选泉智男来统领讨伐军,本就是为了沉稳持重着想,没想到这老将比他想象得还要谨慎得多!
即便真如济州牧所奏,明人海盗有数千之众,可毕竟也只是海盗而已,对付海盗都要出动上万精锐,那不成了笑话了?
想到这里,李倧耐心地同泉智男磋商起来,花了好一番口舌终于把出征规模压缩到了8千5百人,而且其中还有3千左右是那些不知多少年没摸过枪杆的冗兵;为了补偿大失所望的泉智男,李倧最后把骑兵的数量从300人增加到了800人,这才算勉强安抚好了这位谨慎过头的老将军。
告辞出宫以后,泉智男走向了等在宫门外的一众随从——既有他从咸镜南道带来的家丁仆役,也有到了汉城后清西派诸人塞给他想要分功的亲随。
认蹬上马后,老将军带着随从朝他在汉城的下处而去,他没注意到,清西派塞来的一名亲随,正朝不远处的一名乞丐做了个不易察觉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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