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奥斯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没想到明人居然还有后手!
这也难怪,在这个极度缺乏侦察手段和通讯手段的时代,绝大多数海战双方几乎都是同时发现对方——想要在对方眼皮底下分进合击而不被察觉,在他看来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刚才第一分遣队那精准刁钻的选位就已经让范奥斯特心生疑惑了,现在他就更加确定,明人肯定有什么方法,预先知晓了荷兰舰队的具体位置和数量,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么漂亮的配合。
上帝呀!明人到底还有多少船?他们都躲在什么地方?未知的恐惧让范奥斯特后脊梁一阵发寒。
看着第二分遣队的五艘战舰气势汹汹地扑向勇气号,这位从无数次海战中吸取了大量经验,同时培养了极为敏锐直觉的老海盗不由得连连叫苦——勇气号没救了!
他也许不知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句中国战争箴言,但战争教给他的真理,正是如此,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暂时放过第一分遣队其他四艘船的原因——他深知只要打沉了眼前这艘二号福船,那四艘船要么士气跌入谷底仓皇逃走,要么便会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报复,那才是己方最佳的攻击时机。
一切原本都在按照范奥斯特设想的最佳局面演变着:二号福船本就已经奄奄一息,正凭着最后一丝血勇努力冲过来,而果决号的船长也是老手了,看到这个局面,不声不响放弃了对其他四艘船的追逐,加入了对二号福船的围剿——果决号一个近距离的转向齐射,由于使用了链弹和霰弹。二号福船主桅、副桅齐齐折断,船体已是千疮百孔;仅剩右侧翼帆还在受风,却只能使船体在海面上打起旋来!
范奥斯特估计。最多再来两轮齐射,这艘二号福船就将彻底消失。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明人的第二支舰队出现了!
一时间海面上陷入了沉寂,范奥斯特一霎不霎地盯着千里镜中的第二支舰队以及惊慌失措的勇气号。
和果决号船长一样,范奥斯特在观望,如果第二支舰队围攻勇气号,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撤退,再不会有半点犹豫——他们根本来不及救援旗舰,只能眼睁睁看着勇气号被击沉。而这将会让高涨的士气瞬间跌落到谷底,他可不想顶着底下水手们哗变的危险让他们继续作战!
“哗!~~”
甲板上传来一阵喜出望外的欢呼声,范奥斯特再次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明人的第二支舰队居然擦着勇气号而过,朝西南方扑了过来!
这群野蛮的东方人实在是不懂海战!居然把这种大好时机白白浪费了!——明人想要解救被困的二号福船,正中了范奥斯特的下怀,这样一来,勇气号便有了宝贵时间可以部分修复它那破损的船帆,一旦勇气号恢复机动力,哪怕是部分机动力,训练有素的荷兰海军就能把明人舰队绞碎在三艘盖伦船之间!
上帝保佑荷兰!
范奥斯特心中只来得及默祷了一句。便手舞足蹈地高声下起了命令,“小伙子们,打起精神来!……我只给你们两个齐射的机会。如果不能把那艘该死的福船给我送到海底去,你们就自己跳海喂鲨鱼!……挂起旗语,告诉果决号,让他们先挡挡东方人那只舰队!”
“咻!~~嘭!”
他话音刚落,一发弩炮便飞临前桅下部炸开了,四处飞溅地玻璃碎屑不仅撕烂了大半张四角帆,而且还让圣保罗号前甲板上哀嚎声四起——这是银燕号在拼死一搏了,即便是打着旋也用舰首仅存的弩炮在反击。
弩炮的爆炸激怒了圣保罗号上的水手们,他们几乎紧跟着弩炮的爆炸声便点燃了18磅炮的药池。隆隆的炮声中,银燕号又中了两发贯穿弹。终于支撑不住,船身慢慢开始倾斜。眼看便要倾覆在海中了!
圣保罗号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怪叫和欢呼省中,而此刻范奥斯特却盯着那张破烂的四角帆陷入了沉思,很快他便下达了一个命令,这个命令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每每想到便感到无比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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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骠现在有些傻眼了!
他带着第二分遣队越过了荷兰人旗舰后,却发现横在自己面前隔着3里地远的那艘盖伦船横在落下了大多数帆,只保留了转向必需的三角帆和后桅上的帆,正严阵以待的等着自己!
如果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撞上去,等待自己乃至整个第二分遣队的,将是盖伦船侧舷那可怕的侧舷火力;而在这个距离上,第二分遣队想要转向的话,就将绕出一个大圈子。
时间紧迫,容不得葛骠犹豫,他很快便下令朝阳号转过了九十度,朝着上风口的西北方驶去,整个第二分遣队当然也跟在它后面划出了一个直角。
刚刚转到北方,被盖伦船挡住的银燕号便浮现在了葛骠眼前,他觉得心脏想被开水烫过了一般紧紧揪了起来——银燕号已经半躺在了海面上,三分之二的船身都浸没在了水线以下!
而击沉了银燕号的罪魁祸首,那艘看上去几乎没受伤的盖伦船,已经驶到了它同伴的身后,与之形成了一个倒“t”型,同样降下了前桅、主桅上的帆,正打着旋炮击从东南方扑过来的第一分遣队剩余的四艘战舰。
到了这个时候,葛骠反而冷静了下来——战斗打到现在,特混舰队已经从奇袭变成了胶着战,考验双方指挥官的,便是他们的耐心了。
转到西北方后,葛骠发现自己还是没法发起进攻——刚才挡着他们的盖伦船已经缓缓转了过来,自己若是直插过去的话,又将撞在对方侧舷火力上面。
于是他只能继续耐心地向西南方向迂回,试图利用自己满帆的优势超越对方旋转的速度,找到致命一击的空隙。
可他始终没有找到——对方靠得很近的两艘船相互旋转中,攻击船头或船尾的机会更加渺茫。
而这个时候,荷兰人的旗舰上,已经有船帆挂起来了——它已经开始恢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