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颔首:“袁兄。”
对于这位的出现,他并没有半点意外。
准确的说,如果对方今天不出现,他反而才会意外。
毕竟上次对方已经明确说了,就是冲着猎人联盟来的,盟主袁恕恰好又是姓袁,加上整个金主团又都是相同的天郡背景,种种巧合叠在一起,实在不难推测。
林逸不意外,杨无咎却是惊讶了。
“你认识他?”
林逸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杨无咎愈发诧异:“那你知道他的背景吧?”
林逸如实道:“我只知道他来自天郡,其他一概不知。”
“若能跟此人交好,对你大有好处。”
杨无咎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虽然没有明说,通过刚刚那一句天郡储君,林逸大致也能推断出对方的份量。
天郡不是什么王国,自然也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储君。
可天郡储君这个名号既然能传出来,甚至能够传进杨无咎的耳中,那就说明至少在天郡世家内部,绝大数人对此是认可的。
这个袁储,应该是天郡世家公认的下一任领军人物。
他的影响力远非眼前这些丑态百出的天郡二代可比,若非如此,以杨无咎天道院院长的地位,又岂会表现得如此郑重。
此时,吟诵声已然消散。
一众天郡二代终于恢复过来,一个个不明所以,不过当看到袁储的瞬间,所有人下意识立正,硬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就连面对杨无咎都无半点退让的荀不移,也都悄然后退了半步。
温蝶衣不由好笑:“这比请家长厉害。”
林逸看向袁储:“不知袁兄来猎人联盟所为何事?”
“说来惭愧,家里出了个不肖子,父亲命我过来处理一下家事。”
袁储目光随即落在一身落魄的袁恕身上。
袁恕本来还沉浸在本心欲望之中,不可自拔,此时对上袁储目光,整个人陡然一个激灵,眼神瞬间清澈。
“储弟你怎么来了?”
袁恕眼神畏缩,明明是天道大佬,居然连与袁储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说起来他也是天郡袁家的血脉,而且也到了天道大佬的层次,无论走到哪里,都该底气十足才对。
可唯独在袁储面前,他卑微犹如尘埃。
无他,他是庶出,人家是嫡出。
整个天郡世家,嫡庶之分就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无人可以挑战。
仅仅因为庶出,别说面对袁储,即便只是面对其他这一干良莠不齐的天郡二代,他也始终抬不起头来。
说起来他出身天郡袁家,高贵不凡,可在这一群二代眼中,与家奴无异。
袁储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在这边搞出这么多事,我能不来?”
袁恕弱弱不敢回话。
不过心下却是踏实了下来。
他在对方面前确实抬不起头来,这些年之所以远离天郡,折腾猎人联盟,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弄出一方气象,好让对方乃至整个天郡世家高看自己一眼。
如今虽然是搞砸了,此番回去必然没好果子吃,但有对方在场,却也绝对不会令自己在外人面前吃亏。
不止是他,荀不移等一众天郡二代,此刻都是同样的想法。
被请了家长固然害怕,但家长在场,也是他们的底气。
天郡世家的护短,那可是出了名的。
“跪下。”
袁储话一出口,袁恕根本不敢有半点违逆,忙不迭噗通下跪。
袁储淡淡道:“传家主令,袁恕此子顽劣不堪,在外胡作非为,坏我袁家名声,即日起押回宗祠禁足百年。”
话音落下,全场哑然。
“宗祠禁足……”
袁恕错愕不已,随即五味杂陈。
禁足百年固然是惩罚,可能够进入宗祠禁足,某种程度上,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来自家族的认可。
一时间喜忧参半。
不过,袁恕随即连忙提醒道:“我愿意接受家族惩戒,但是我的天命所归大道被林逸抢走了,还请储弟帮我拿回来。”
袁储目光投向林逸:“林兄,确有此事?”
林逸坦然点头:“确有此事。”
杨无咎暗暗皱眉。
他可以不把荀不移这帮二代当回事,可如果真是袁储开口,坐在他的位置,还真不好轻易回绝。
毕竟袁储的身份,足以代表整个天郡世家的态度。
结果,袁储下一句话令所有人大为意外:“那就这样吧,正好我欠林兄一个人情。”
“凭什么?”
袁恕当即忍不住跳起。
天命所归乃是他的大道根本,没了大道,他即便能够继续苟活下去,那也不会再有任何前途可言,说一句废物都毫不为过。
一众天郡二代也是义愤填膺。
倒不见得是替袁恕抱打不平,袁恕在他们眼里未见得有那么大份量,他们只是本能的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属于他们天郡世家的大道,岂能轻易流落到他人手上?
不过,袁储仅仅瞥了一眼,这帮人立马又不敢吭声了。
荀不移同郭鸣彼此对视,终于有些回过味来。
袁恕此前的状态,于天郡袁家而言属于是半流放,几乎不管不问,直到今天丢失了天命所归这条大道,才终于露面将其召回家族。
仔细想想,其他大道还则罢了,唯独这一条天命所归,实在太过敏感。
一山不容二虎。
袁家已经有了他袁储,再来一个天命所归的袁恕,那算什么?
袁恕本人却是没有反应过来,仍在歇斯底里:“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放手!天命所归是我的,我才是天命!”
袁储眼神倏然转冷:“你确定?”
“啊?”
袁恕一时愣住,没等他回过神来,荀不移和郭鸣就已过来将他拉开,根本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如果还想回袁家,你就老老实实把嘴闭上。”
一句话,袁恕顿时没了声息。
他又不是蠢人,怎么可能真的想不到这一层?
他苦心积虑掌握天命所归,不惜跑到这种地方埋头发育,想方设法令自己的天命所归更上一层,不就是为了向袁家证明自己比袁储更强?
骨子里,他就不可能甘心袁储压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