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勇等人不得不走,因为军中首脑华枫、朱洪竺、陈近南等人,正结伴而来,目标正是弓箭营。
小打小闹、强吃强喝的“小混混”,怎敢与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大清官”碰面?
自然是退避三舍为妙。
何况,已然吃了人家十数坛美酒。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
华枫等军中首脑,相比任勇之流,当然气场要大得多,做法也要好看得多。
至少,他们碗中有酒!
虽然只有半碗,那也比任勇等人的空碗,要好看得多。
这样,才有那么点敬酒祝贺的意思。
而且,华枫等人并未急于喝酒,而是先说了一些祝贺、希望、感谢之类的话语,方才提议与弓箭营的全体兄弟共进一碗酒。
直到此时,弓箭营的一众兄弟,终于才有酒下肚!
当然肖云、蒋不清等为数不多的将领除外。
他们已然喝得足够多。
因为,之前的数波“来宾”,都是目标明确的“围攻”他们那一席将领。
客人如此,主人又怎好“没事找事”的自己叫上他人同喝?
这不是摆明了打客人的脸么?
……
眼瞅着空酒坛越来越多,鼻闻着空中的酒香越来越浓,弓箭营一众兄弟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眼巴巴的干瞅着,任凭肚里的酒虫来回翻滚、东奔西走。
有那么多重量级的客人在场,他们怎能不顾忌形象?怎能不给肖云、蒋不清两位将领面子?
因此,他们对华枫等人的到来,心里异常感激。
与之前数波客人到来时的心态,截然相反。
……
由此可见,做成一件事,方法很重要。
虽然也可以殊途同归,但实际效果却是大不相同。
同样是“打秋风”,华枫等人却做得和风细雨,不但让人心甘情愿的献上美酒,完了还心存感激。
而任勇、刘猛等人,却表现得太过急切,太过不近人情。只求自己痛快,不管他人死活。
这样的来客,哪个主人会喜欢?
……
华枫、朱洪竺等一众“贵宾”,与肖云、蒋不清等主人相谈甚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空酒坛在不知不觉中增多。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弓箭营一百五十坛烈酒,竟然点滴无存!
而华枫等人所在之席,竟喝了二十坛之多。
细算下来,差不多每人两坛下肚。
直到华枫一行心满意足的离去,直到再无酒可喝,肖云、蒋不清等一众将领才幡然醒悟。
原来,这几位首脑是来骗酒喝的啊!
难怪连平日甚少开口说话的万云龙、唐华明、崔尚仁,也一反常态的唠起了家常,聊起了武功,竟然是意在烈酒。
可笑,自己之前还感觉受宠若惊呢。
如此手段,防不胜防啊!
不过,相较任勇等人的乱喝一气,与万云龙等人的闲聊也算有所收获。
他们在武学上,的确有一些独到的见解。一番探讨下来,倒也有所感悟。
……
有失才有得。
显然,弓箭营的一众将领,所得远远多于所失。
对于武者而言,能获得武道的感悟,当然重要无比,又岂是些许美酒所能比拟的?
或许,这是华枫等人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借机点拨,助其提升。
也算是对弓箭营表现出色的一种变相奖励。
或许,不过是没话找话?
目的,就是“吃大户”。
无论何种情况,其结果是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
人均酒水最足的弓箭营,都已无酒可喝,其余各路军马当然早已无酒。
于是,吵吵嚷嚷的会餐晚宴,很快就已结束。
耗时不到两个时辰。
这恐怕是参与人数最多、耗时却最少的一次宴会。
可见,酒对军营、对会餐之重要性。
所谓“无酒不成席”,正是如此!
虽然大多数人意犹未尽,但仍然对华枫、对钱不多心存感激。
毕竟,值此非常时刻,仍能聚众饮酒,委实太不容易。
既要有人想得到,又要有人做得。
二者缺一不可。
……
经过一事,华枫、钱不多两人,在众人心中的分量,再次得到提升。
重要的是,抗清义军的凝聚力,再次得到增强。
“花花轿子众人抬。”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属于自己的秤,用其衡量万物,审视自我。
一心为人者,人皆拥之。
事事设身处地者,人恒敬之。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正是此理!
……
烈酒虽然不多,但很多人也是喝了个五分醉。
像任勇、刘猛这样厚着脸皮四处“打秋风”者,更是有了八分醉意。
即便大阅兵中未能胜出的队伍,每席也能享有烈酒一坛。因此,晚宴的结局是皆大欢喜。
华枫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是因为颇有经验的他知道:一旦决战正式展开,这五万兄弟恐怕会有不少人将喋血沙场,将再无机会与战友拼酒,再无机会与战友猜拳行令,再无机会与战友抢酒喝……
一切,都将再无机会!
为避免留下遗憾,因此将庆功酒提前进行。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华枫之意虽未明言,但有心者却也了然于胸。
至于孟起、肖云、任勇等北伐义军老兵,早已熟悉华枫的带兵风格,自然极尽配合之能事。
……
客观而言,华枫此举不但深得人心,而且极为人性。
战后再喝庆功酒,委实有些不妥当。
因为,在庆功之时,脑海中难免会飘过已然长眠沙场的战友,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曾经并肩对敌的战友。
自己在此畅饮狂喝,他们却已埋骨于废墟之中。而正是他们生命的付出,才换取了战争的胜利。
这庆功酒,还如何能够尽兴?
战友岂非死不瞑目?
而战前设宴会餐,不但人员齐整,而且了无遗憾。以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心态淡然处之,岂不爽快?
……
陈近南推测的果然不差,大宴当晚,东风渐起。
不过仍是“欲抱琵琶半摭面”。
如不细查,很难发现。
就连华枫,也是翌日方才有所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