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方知没有急着去上班。
他陪在李慢书身边,有些话,他必须和李慢书说清楚。
如果不说清楚,李慢书肯定会钻入牛角尖,胡思乱想。
李慢书神情哀伤,说道:“方知,你想说什么就说。我都承受得起。”
胡方知看着李慢书这个样子,很难过。他叹了一声,才说道:“对比结果已经出来了,祝伤不是我们的孩子。”
李慢书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胡方知。
“祝伤完全就是胡家人的样子,你怎么能说他不是我们的孩子。方知,你想安慰我,也不该拿这样的借口来哄我。我还没那么脆弱。”
李慢书很不满,胡方知怎么可以欺骗她。这是不可原谅的。
胡方知冷静地说道:“慢书,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实验室的结论。祝伤虽然长得像胡家人,但是他的确不是我们的孩子。他和胡家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信。一定是实验室搞错了。”李慢书固执的认为祝伤是她和胡方知的孩子。
胡方知叹了一口气,拿出实验室的报告单,“你亲自看。”
李慢书接过报告单,看到结论那一栏,无血缘关系。
李慢书瞬间头晕,“怎么会这样?他长得那么像,年龄也是对的,他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孩子。方知,你确定实验室的数据是对的吗?”
胡方知点头,“拿到报告单之后,我反复确认了几次,报告结论没有错。”
李慢书浑身的力气瞬间泄掉,“他竟然不是我们的孩子,难怪他那么狠心。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李慢书又是伤心,又是庆幸。庆幸想要杀死自己的祝伤,不是自己的孩子。
胡方知抱住李慢书:“哭出来,好受一点。”
李慢书摇头,“我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哭。”
李慢书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着胡方知,问道:“方知,我有个疑问。他不是我们的孩子,那为什么他和阿仁那么像?两个人走出去,任何人都会以为他们是亲的两兄弟。”
胡方知说道:“这世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长了一张相似的脸,不是没有。以前我们看新闻的时候,不也看到过类似的报道吗?我记得我还和你讨论过,为什么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长得那么像。或许是他们有同一个祖先。或许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
李慢书被说服了,胡方知说的没错。这世上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相似的人虽然少,但不是没有。这样的巧合恰好让他们遇上,只能说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李慢书的情绪稳定下来,“谢谢你,方知。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别这么说。”
李慢书看着胡方知,“方知,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云大夫和李道长,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
“你放心,这事我会办好,你不用操心。”
李慢书依偎在胡方知的怀里,如释重负。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等李慢书休息后,胡方知走出卧室。
胡方随站在门口,有很多话想说。
胡方知示意胡方随跟他去书房说话。
到了书房,胡方随脸色凝重地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骗大嫂?”
胡方知的怒气毫无来由的,突然冒了上来。
他拍着桌子,厉声质问胡方随,“我不这么说,你让我怎么说?难道要告诉慢书,祝怜偷了我的精子,不知和什么女人的卵子培育,然后生了祝伤?”
胡方随脸色涨红,“你可以骗大嫂,说祝伤是你们共同的孩子。”
胡方知冷哼一声,“告诉她祝伤是她的孩子?你是想害死她吗?真要这么说,她能不天天想着祝伤,能不为祝伤担心?方随,你到底是在替我分忧,还是给我添麻烦?”
胡方随很尴尬,也很难堪。低下头认错,“大哥,我错了。以后这件事我不插手。”
胡方知负手而立,面对窗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有祝伤的消息吗?”
胡方随摇头,说道:“没有。找了所有的地方,祝伤的住所,公司,同事,女朋友。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找到祝伤。”
胡方知嗯了一声,“看来祝伤已经连夜离开了石城。”
“那还要接着找吗?只要祝伤没离开汉州,总有一天能够找到他。”
胡方随小心翼翼地问道。
胡方知摆手,“暂时不用找祝伤。你派两个得力的人走一趟巫州,帮我调查祝怜。祝伤说祝怜已经过世,没亲眼看到我不相信。祝怜属猫的,有九条命,她怎么可能轻易死掉。我怀疑,祝伤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祝怜在设计我。”
胡方随小心问道:“找到了祝怜,大哥打算怎么做?”
胡方知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想和她见一面,将话说清楚。几十年前的事情,还揪着不放,还处心积虑地算计我,真当我没脾气好说话吗?”
胡方知脸上带着薄怒。他对祝怜已经没有情分,只有怀疑。
祝怜养育祝伤,祝伤的确是他的儿子。可是这个儿子是怎么来的,胡方知自己都搞不清楚。
祝怜算计他几十年,是时候做个了结。
胡方随点头,“行,我回去后就安排人去巫州调查。”
胡方知松了一口气,露出眼中的疲态,“昨晚的事情,不要传出去。所有人,都要下达封口令。”
“大哥放心。知道内情的人,只限于我们几个人。其他人都以为家里进了贼。”
胡方知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云大夫和李道长还好吗?”
“他们在小别墅那边休息。大哥要见他们吗?”
胡方知摆手,“暂时不用见面。云大夫和李道长那里,你替我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恩人。”
“大哥放心,这事不用你操心。”
“你去忙。”
胡方知打发了胡方随,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沉思。
过了许久,胡方知从抽屉拿出一只老旧,功能单一的手机,上了电池后,开始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电话那头的人也没说话,胡方知也不觉着奇怪。
胡方知直接提出自己要求,“帮我调查祝怜,祝伤。价格随便开。”
电话那头响起了三声敲击声。
胡方知如释重负,对方答应了。
胡方知果断挂了电话。两边一起调查祝怜,祝伤,他就不信不能将祝怜找出来。
小别墅这边,云深和李思行,也正在谈论胡家的事情。
云深放下手机,对李思行说道:“刚才胡方随给我发了个消息,说dna检查已经有了结果。”
“这么快?”李思行有些诧异。
云深点头,“加急做,很快就能出结果。”
李思行问道,“祝伤是胡方知的儿子吗?”
云深朝李思行看去,“结果你肯定猜不到。”
李思行意外,在沙发上坐下,“让我猜猜。祝伤不是胡方知的儿子?”
云深笑着摇头。
李思行继续猜,“难道祝伤真的是胡方知的孩子?”
云深笑着说道:“对了一半。祝伤的确是胡方知的儿子,但不是李慢书的儿子。祝伤的生母到底是谁,胡方知自己也不知道。胡方知怀疑祝怜偷了他的精子,另外找女人做人工受孕,然后就有了祝伤这个孩子。”
李思行张大了嘴,真的长见识了。“这个祝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怎么会想到偷胡方知的精子,然后偷偷生一个孩子。难道祝怜很爱胡方知?”
“爱不爱,我不知道。现在祝伤失踪,这事不算完。迟早祝伤这颗炸弹会再次爆炸。”
李思行微蹙眉头,“要是能联系到师父就好了。师父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师父那里我会联系。只是师父行踪不定,暂时只怕是指望不上。师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思行肯定的说道:“祝伤和巫海行踪不明,随时都有可钻出来报复。我不放心师姐,打算继续留下来。”
云深点点头,“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来。一会我和孙可去医院,有什么事你联系我。”
“好!”
云深带着孙可一起前往医院。
到了住院部顶楼,刘医生早早就等在病房门口。
云深含笑说道:“今天又要辛苦刘大夫。”
刘大夫笑着说道:“我愿意天天这么辛苦。跟在云大夫身边,我能学到不少新东西。”
云深含笑说道:“我们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刘大夫连连点头,“云大夫这话说得好,我们互相进步。”
流程和昨天一样,涂抹药膏,给胡老爷子服用养心丸。
忙忙碌碌,云深和刘大夫交流了不少医学方面的知识。
给胡老爷子用了药之后,两人谈兴正浓,于是打算另外找地方说话。
刚出病房门口,胡倩倩就找了过来。
胡倩倩拉着云深,对云深说道:“胡仁哥想要见你,你和我一起过去。”
云深为难地朝刘大夫看去。
刘大夫摆摆手,“我没关系,看望胡仁先生要紧。我们改天再找机会。”
云深含笑点头,“谢谢刘大夫体谅。”
刘大夫挥挥手,走了。
胡倩倩瞥了眼走远的刘大夫,语气怪怪地问道:“你怎么喜欢和这种老头子说话?难道你喜欢爸爸款的男人。”
神经病!
云深曲指,在胡倩倩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胡倩倩捂着额头,吃痛。不满地盯着云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云深哼了一声,“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我和刘大夫聊的都是医学知识,互相交流。到了你的嘴里,竟然变得这么龌龊。难道你不该打?”
胡倩倩嘟着嘴,很是不满,“我也就随便说一句,你至于吗?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见云深板着脸,吓人得很,胡倩倩立马认怂。
胡仁的病房在另外一栋楼。
云深和胡倩倩先坐电梯到达中间楼层,然后从两栋楼之间的玻璃栈道通过,进入外科病房大楼。
胡仁住的是顶楼的贵宾房,云深和胡倩倩又坐上电梯上顶楼。
出电梯的时候,隔壁电梯也叮的一声,打开了。
有人从电梯里面出来。
“咦!”
胡倩倩见到宁珊顿时叫了起来。本来想打招呼的,见到宁珊的手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又朝宁珊身边的男人看去。
二十二三的年纪,长得很帅,眉眼周正,有股子英气。身高一八零左右,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还挺正式的。
胡倩倩呵呵一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男人不出意外,就是宁珊放在心尖尖上的男朋友,张宽。
胡倩倩走上前,冲宁珊笑着。笑容透着特别多的含义。
宁珊挺直了背脊,像一个即将战斗的公鸡。
她昂着头,目光犀利地盯着胡倩倩,似乎是在警告胡倩倩不准乱来,否则她分分钟翻脸。
胡倩倩才不怕宁珊翻脸。谁怕谁啊?大不了再打一架就是了。反正她不怕丢脸。
胡倩倩似笑非笑地问道:“珊珊妹妹,你也来看望胡仁哥啊。你还带了人过来。哦,还没问,这位先生贵姓。珊珊,他是你什么人啊?你们两个看着挺亲密的。”
宁珊暗自咬牙,胡倩倩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语气?根本就是在奚落,是打算看她的笑话。她自然不能让胡倩倩如愿。
不过张宽抢先了一步,率先介绍自己,“我是张宽,是珊珊的男朋友。你是倩倩姐,对吗?珊珊经常和我提起你,说小的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你很照顾她。”
胡倩倩偷偷撇了个嘴,还冲云深做了个怪脸。就凭刚才这一句话,胡倩倩就看不上张宽,给了张宽一个差评。因为张宽说话不诚实。
宁珊是什么性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宁珊会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她坏话,胡倩倩不确定。
但是宁珊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她的好话。这一点,胡倩倩可以百分百确定。
张宽刚才说什么‘你很照顾她’,根本是在糊弄人。真当她是傻白甜,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对他改变印象吗?
胡倩倩心头不屑,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哦,原来你就是珊珊的男朋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珊珊找到你,有眼光。”
‘眼光’两个字,胡倩倩咬得特别的重。
宁珊的脸色当即变了。
咬咬牙,宁珊决定先忍下这口气。公众场合,她不和胡倩倩一般见识。
胡倩倩呵呵一笑,瞥了眼宁珊,像是在说:这么快认怂,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果然要在男朋友面前维持自己的风度。
啊呸!
张宽一个暴发户的儿子,就算宁珊当着他的面做个抠脚妹子,张宽敢放个屁吗?说不定还会夸宁珊真性情,好可爱。
也就是宁珊,将张宽当成了宝,处处考虑张宽的感受。
胡倩倩再次冲云深做了个怪脸,让云深看宁珊丢人现眼的样子。
云深无语望天,胡倩倩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宁珊自己都不觉着委屈,胡倩倩又何必瞎操心。人家现在是在热恋中,任何胆敢说三道四,反对他们恋爱的人都是居心不良。
云深不乐意做‘居心不良’的人。宁珊和张宽谈恋爱,不管合适不合适,那都是人家的私事。身为外人,云深不做评价,也不干预。
张宽有些不好意思,他客客气气地对胡倩倩说道:“倩倩姐也是来看望胡仁哥吗?要不我们一起?”
胡倩倩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胡仁哥,叫得好亲热哦。你们两个是不是好事快到了。发喜糖的时候可别忘了我。”
张宽连忙说道:“一定,一定。倩倩姐走前面。”
胡倩倩回头,挽着云深的手臂,“云深,我们一起进去。”
“哎呀,这位就是云深吗?我常听诗雅提起,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张宽一脸惊讶地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胡倩倩瞪了眼张宽,装什么装啊!云深长得这么漂亮,就不信张宽之前没注意到。十有**,张宽以为云深是跟班,就没想过搭理云深,连问一句都没有。
哼,这也是个攀高踩低的主。也就是宁珊眼睛里头糊了屎,才看不出来。
胡倩倩拉着云深,不耐烦和张宽应酬。
云深微微颔首,“是挺意外的。替我给张诗雅问好。”
“一定,一定。”张宽看着胡倩倩拉着云深离开。
看胡倩倩的态度,还要讨好云深。张宽心里头特别的诧异,很想趁机打听一下云深的身份背景。
“别愣着了,我们赶紧过去。还有,以后不准盯着胡倩倩看,也不准和她说那么多话。”
张宽伸手刮了下宁珊的鼻子,“怎么啦?吃醋?你放心,在我心里,谁都没你漂亮。”
宁珊得意一笑,接着还是说道:“反正不能和胡倩倩过多接触。她那个人嘴碎,总喜欢说一些难听的话,刺耳。”
“你放心,你不让我和胡倩倩说话,我以后对她敬而远之。”
宁珊这才高兴了。接着又嘟着嘴,悄悄同张宽抱怨胡倩倩是多么的可恶。
张宽心不在焉,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云深身上。他真的很想知道,云深怎么会攀上胡家,还和胡家的关系那么好。
胡倩倩对待云深,比对待宁珊这个亲表妹客气多了。
只是宁珊一个劲的抱怨,抱怨胡倩倩如何如何不好,让张宽一直找不到机会询问云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