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给云深打来电话。
“云小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柴湖川那里,我曾和你说过,我买药材是为了救人性命。”
“记得。”
刘老在电话那头喘气,“云小友,我现在没办法啦,想来想去,只能求到你跟前。”
云深问道:“刘老遇到什么麻烦,请说。是不是药材不够?”
“不是药材不够好,是药不对症。眼看人都快要死了,云小友,你能不能来一趟东州?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人命关天,我只能厚着脸皮求你。”
刘老的语气透着小心翼翼,他是真的怕云深拒绝。
云深说道:“刘老,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前往东州。”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云深说道:“不瞒刘老,我手上现在也有两个病人,性命危在旦夕。我一步都走不开,所以没办法前往东州。”
刘老满腹失望,“可是……”
“刘老,我真的没办法前往东州。如果你们肯把病人送到京州来,我愿意出手医治。”
“真的?”刘老于绝望中见到了希望。
“我的承诺随时有效。”云深郑重说道。
刘老很高兴,不过紧接着刘老又担心起来,“云小友,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你听了后,千万不要生气。”
云深微蹙眉头,“刘老请说。”
刘老犹豫了一下,才张口说道:“病人是夏起。”
夏起?去年拍卖会上,同她叫板的那个年轻人?东州首富的儿子?
刘老小心翼翼地说道:“云小友,我知道你和夏起之间有点过节。可是人命关天,夏起的病请你务必出手相助。你放心,事成之后,夏家会有重谢。”
云深没有作声,她在考虑。
夏起是个吊炸天的纨绔子,给他治病,云深有点不情愿。
云深干脆问道:“刘老,你先告诉我,夏起得了什么病。”
刘老说道:“关老黑说,夏起中了‘百斩骨’。”
“你说什么?”
云深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一脸不敢置信。
夏起中了‘百斩骨’怎么可能。老宋配制的‘百斩骨’已经好几年没有动过,更别说卖出去。
夏起中的‘百斩骨’是从哪里来的?
云深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刘老,你刚才说关老黑告诉你,夏起中了‘百斩骨’。那关老黑现在在你身边吗?”
刘老点头,“在的,在的。关先生在我这里。云小友,你要和关先生通话吗?”
“请刘老叫关老黑接电话。”
刘老将电话交给关老黑。
“喂,云大夫,真是难得。”关老黑还调侃了云深一句。
云深没空理会关老黑的调侃,直接问道:“你凭什么判断夏起中了‘百斩骨’。”
“因为他现在的症状,同我当初一模一样。云大夫,你有什么高见。”
云深冷漠地说道:“我师父配制的‘百斩骨’,这些年一直没有动过。除非有人偷盗了我师父的药方,偷偷配了‘百斩骨’,否则我不相信夏起会中‘百斩骨’的毒。”
关老黑无所谓地态度说道:“云大夫,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夏起中了‘百斩骨’,你要是不救他,他就要死了。”
云深皱眉,“你们把夏起送到京州来,我会尽力救他。不过我手头上还有两个病人,被人下了蛊虫……”
“等等,你说什么?被人下了蛊虫?”关老黑很惊讶,甚至有些凝重。
云深从关老黑的语气里,听出一点深意,“关先生懂蛊?”
关老黑嘿嘿一笑,“云深,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云深问道:“什么交易?”
“你先告诉我,你那两个病人中的什么蛊。”
云深挑眉一笑,“告诉你也无妨,他们中了同生共死蛊。”
“哈哈哈……”
关老黑大笑起来,“云深,如果你想让你的病人活命,那你就必须和我做这个交易。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同生共死蛊。哈哈……”
云深面色不动,冷静地问道:“交易内容是什么?”
关老黑说道:“我帮你解蛊,你帮我治病。这个条件怎么样?”
云深嘴角微微扬起,嘲讽一笑,说道:“条件不够。”
关老黑脸色发黑,“云深,你什么意思?”
云深镇定自若地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开的条件不够。你要弄清楚,是我的病人中蛊,不是我本人中蛊。我的病人死了就死了,对我来说皮毛不损。你仅仅是帮我病人解蛊,却让我给你治病,关老黑,生意不是这么谈的。”
“那你想怎样?”关老黑都快气死了。他差点忘了,云深不仅是个大夫,还是个小奸商。
云深挑眉一笑,关老黑跳坑了,“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姓黑。”
巫州四大家族,巫,祝,黑,龙。据云深了解,黑家就是玩蛊虫的。不过极少见到有黑家人才外面走动。
大家一听姓黑,就会联想到蛊虫。这给黑家人也带来了不少麻烦。
云深怀疑关老黑故意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方便在外行走。如果关老黑不姓黑,那他怎么能解同生共死蛊。
关老黑沉默。
云深不着急,她有得是耐心。
真正着急的人应该是刘老,关老黑。
过了将近一分钟,关老黑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是,我姓黑。我本名黑老关,在外就用关老黑这个名字。”
还真是简单省事。
云深对关老黑说道,“我还是叫你关先生。关先生,你想让我给你治病,可以。先送两样三品以上的药材给我,我满意了,就给你治。如果我不满意,那你就想办法拿更好的药材,直到我满意为止。”
关老黑咬牙切齿,小奸商,他果然没看错云深。大大的奸商。
关老黑咬牙应下,“好,我答应你。我会和刘老一起前往京州。你做好准备。要是不能根治我的病,我和你没完。”
“关先生,我给你一个建议,以后别随便说出威胁人的话。我不乐意听。我要是不高兴,手上一抖,扎在哪根经脉上,坏了关先生的修为,那可就大大不妙。”
“你威胁我?”
云深嗤笑一声,“就许你威胁我,不许我威胁你。关先生,你未免太霸道了点。”
关老黑咬了咬牙,“行,我们扯平了。我和刘老会尽快赶到京州。”
刘老从关老黑手上抢过电话,对云深说道:“云小友,关先生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关先生有口无心,他就是一个直肠子。”
云深笑道:“刘老,关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不用费心解释。你们准备准备,赶紧来京州吧。夏起的病拖不起。”
“好好好!”
挂了电话,刘老就开始数落关老黑。
“关先生啊,云深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的病还要指望她,你和她说话的时候就不知道客气一点吗?都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医生,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
关老黑臭着一张脸,“刘老,你别光数落我。云深就是个奸商。她先后敲诈了我很多珍稀药材,而且我身上中的毒,和她师父也有关系。”
刘老语重心长地说道:“云深的师父只是配制毒药,又没对你下毒。你对云深那样,完全是迁怒。关先生,到了京州后,你多少克制一下,别对云深太凶。小心她一不高兴,就不给你治病。到时候你去求她,又得花更多的代价。”
关老黑哼了一声,“等到了京州,先看云深那个小奸商的态度,再做决定。”
刘老暗自摇头,这个关老黑,脾气真臭。
刘老都希望,云深能够借机狠狠教训教训关老黑。
……
云深赶到医院。
见蒋韵愁眉苦脸地坐在病床前,胡侃陪在蒋韵的身边。
云深走上前,对两人说道:“现在有个好消息。有一个人,有办法破解胡先生,胡倩倩身上的蛊虫。他正在赶来的路上,顺利的话,或许晚上能到。最迟明早也能到京州。”
“真的?我家老胡和倩倩有救了?”
蒋韵喜极而泣。
云深点点头,“没有意外,他们都能好起来。你们都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
蒋韵激动地说道:“谢谢云大夫。多亏了你,才能这么快找到帮手。上次胡家就欠了你一个大人情,这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云深说道:“夫人不必如此。上一次,胡州长已经支付了酬金。这一次,我也会尽力而为。”
蒋韵紧握住云深的手,“谢谢,谢谢。”
云深又客气了几句,这才走出病房。
胡侃追了出来,“云大夫,你没骗我们?如果你只是想安慰我们,谢谢,但是我们不需要。”
云深回头看着胡侃,严肃地说道:“我不会拿病人的身体开玩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在安慰你们。”
胡侃愣住,“这么说,我爸和我姐真的有救?”
云深点头,“对,他们有救。你陪着你妈妈,她都哭成了泪人,我担心你爸和你姐没好起来,她又到下。”
“谢谢云大夫提醒,我会一直陪着我妈。”
胡侃回了病房。
李思行来到云深身边,“师姐,你刚才说有人能解同生共死蛊,这个人我认识吗?”
“你认识,关老黑。”
李思行瞪大眼睛,“他?他怎么会解蛊。”
云深说道:“关老黑不姓关,这只是他在外面行走时候用的化名。他本名黑老关。”
“黑家的人?”
云深点头。
李思行感慨,没想到随随便便碰到一个人,竟然会是巫州四大家族之一的人。而且还擅长使蛊。
不过李思行有个疑问,“当初关老黑同我们翻脸,他怎么不用蛊虫对付我们?”
云深挑眉一笑,“我猜有两个原因,一是当时他身上没有蛊虫。而是他不敢暴露身份。”
“第一个理由我能理解。第二个理由,我不明白。”
云深斟酌了一下,说道:“在江湖上,比起巫家,祝家,黑家的名声更臭,更烂,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当时,关老黑如果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以绝后患,我可能会杀了他。而且,就算关老黑使蛊,在我们的地盘上,他也没有必赢的把握。不用蛊,有活下去的机会。用蛊,必死无疑。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李思行明白了。
云深四下看看,确定没人,然后悄声对李思行说道:“我已经确定,下蛊的人就是祝怜。秦少身体里的蛊虫,应该也是祝怜下的。据我所知,祝怜已经改变了容貌,现在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你身边要是出现陌生的年轻女人,要多加留心。”
“谢谢师姐提醒。”
……
中午的时候,司易传了一张画像给云深。画像画的就是祝怜现在的样子。
云深拿着司易的画像,同祝怜年轻时候的照片比较,这真是一个人?
五官都变了,以前是瓜子脸,现在是鹅蛋脸,这能是一个人?
画像里的祝怜,其貌不扬,五官外表没有任何特点。扔到人群里,转眼就能忘记。
云深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个年轻女人,真的是五十几岁的祝怜?
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祝怜,反正这个女人是下蛊害人的凶手。
云深将画像发给所有人,提醒大家,见到这个人都要小心一点。
云深还给胡方知打电话,让胡方知循着这个女人找下去。说不定,能有收获。
李思行打算回一趟学校。路过贩售机的时候,投币买了一罐饮料。
李思行边喝饮料,边打量周围的人。
医院里的人,形形色色,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愁容。
这个时候,云深的消息到了。
李思行打开手机,看到画像。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李思行抬起头,搜寻周围的人群。他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他有印象,刚才买完饮料,有个女人和他错身而过。似乎就是画像上的人。
李思行在人群里搜寻,同时给云深打电话,“师姐,祝怜很可能就在医院,你要当心。我现在正在找她。没碰上就算了,既然碰上了,这次就不能放她走。”
李思行挂了电话,在人群中穿梭。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穿了一件碎花衬衣,显得很乡土。医院里各种人都有,但是年轻女人打扮得如此乡土,那就等于是鹤立鸡群。
李思行楼上楼下的搜寻,碎花衬衣见了好几个,可全都不是祝怜。
难道他看错了?
李思行不死心,他觉着自己看错的可能不大。更大的可能是,祝怜躲起来了。
“有人晕倒,快来人帮忙。”
李思行一开始没在意。
等人都朝那边涌去的时候,李思行突然回过神来。
李思行跑过去,昏倒的是个保洁员,保洁员口吐白沫,嘴唇发紫,看上去病情很严重。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保洁员抬到病床上,赶紧送往抢救室。
李思行没有去抢救室,他在检查卫生车。
医院的保洁员都会推着一个大大的推车,上面放着各种工具,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大大的塑料桶。
李思行翻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人。
难道他判断失误,这真的是一次意外,不是人为?
“蛇,蛇,医院里怎么会有蛇?”
“啊,救命啊!有蛇!”
听到有蛇,李思行眼前一亮,他确定祝怜就在医院里。
无论是之前保洁员晕倒,还是突然出来的蛇,全是祝怜的手笔。
祝怜在制造骚乱,在挑衅他。
李思行没去管蛇,那些蛇,自有医院保安处理。
李思行四下搜寻着祝怜。
玻璃电梯里,祝怜在玻璃电梯里。她戴着口罩,可是从她的眼神,李思行就确定她是祝怜。
李思行给云深打电话,“师姐,祝怜上楼了。你要当心。”
挂了电话,李思行走楼梯追赶。
李思行一口气跑到顶楼,见顶楼依旧安安静静,云深就站在走廊上,李思行松了一口气。
“师姐,你们没事吧。我见到她了。她在挑衅我。”
“李道长,现在才是真正的挑衅。”
祝怜一身白大褂,从云深的背后走了出来。
原来,祝怜早就上了顶楼。之前电梯里的人,不过是祝怜的障眼法。
“师姐?”李思行龇目欲裂。
云深不敢动,有蛊虫在她耳背后面。云深张嘴说道:“我没事。”
“放开我师姐。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李思行冲祝怜怒吼。
祝怜戴着口罩,没有露出真面目。她手里把玩着一只蛊虫,“李道长,你害了我的宝贝,你说这笔账怎么算?要不要用你师姐的命来偿还。”
“你敢!”
“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我随时都能要了你师姐的性命。哈哈……”
祝怜很张狂。当然,她也有张狂的本事。
云深却只能对李思行报以苦笑。
祝怜打扮成医生上楼,没能瞒过云深。可是云深的速度还是慢了半拍,让祝怜抢了先机。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至于其他人,全部昏迷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