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了刘乐天再黄皮路,喝醉酒被余老三抗了回来,打算与自己两个兄弟商量着怎的处置这刘乐天,荒山野岭的,一共就做了十几户人户家子,大白天的也没人看见。
余老三道:这刘知县已死,这是他的儿刘乐天罢,我看了几次,绝对不会错的,说起那可恶来,这儿倒是与那知县有的一拼,当年我们告不准,不是他与刘知县的功劳?
这几年把这华阳搅和成甚样子,不仅告不得状,还把咱们三兄弟撵到此处,说是再见着我三弟兄,就要我们的命,大哥你可是记得?咱爹有做的一手好瓷器,再十里坡有个小小的窑。
我们哥儿三个帮衬着爹,再不用请那外人,媳妇子些都贤惠,这样的好日子就是因那赵黄爷与刘知县绝了,正所谓父债子偿,他也不是冤枉的,后面爹死了,我们三个不中用,没学到爹爹的半分手艺,以至于落寞如此田地,大哥你想想不气?
余老大道:说这怎的不气,我又不是死人,这气喘的呼呼的,你没听见可是?这真是刘乐天不成?你身时候见过他?认得可真?如是拿错了人这不就是作孽了。
余老三道:再错不了的,那年说的甚巡杭大人要来,我上街去卖梨,叫着咱们非要穿那读书相公的衣裳,花了一百多的钱,就是卖几十天的梨也换不回来。
他骑了高头骏马,每日在城里耀威,让人大字不识一个的口内说些知乎者也,如遇见不说的不是罚银子就是吃他几个鞭子,我也是挨了他不老少的,那还能看不清?不是他就怪了。
余老大道:既然如此,等二弟回来看看如何处置与他,余老三道:还能怎的处置与他杀了了事,这倒是为民除害了,正说着余家老二从外面背了个一挑了梨子与柿饼从外面回来了。
余老大道:二弟你回来的正好,把挑子放回屋来大哥的房里过来有事情商量,余老二道:忙活了这一天了,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还剩多半框子卖不出去,现在的人心眼不实,买个吃下的食物挑来挑去,还左右的与你讨价,几文钱一个的贱物,那有钱的富家还捏来捏去。
全然不让咱活了,流水的与你使低钱,要好货,把咱好好的一筐新鲜的水梨糟践的如那卖不出去的老果子一般,还有甚心情来商量甚事情哩,眼看就要过年了一分钱也挣不上,冷嗖嗖的煤炭都买不得,要冻死不成?
余老大道:要你过来看看罢,又不是你一家过不得,我与你三弟哪里不是一样,要冻死也先冻死我老大的一家,赶明儿我兄弟三,那了那锋利的农具看山上有无猎物,打来也好过年。
余老二放了挑子赶来余老大的屋里见床上躺了一个人,问说这是谁,这里人户少,随便把人带过来万一是歹人可就不好了,余老二道:这是刘知县的儿子刘乐天,害了咱一家子两条的人命。
余老二道:那再没别的了,我只是看了就气,此时还不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此地偏僻,就是一刀结果也是便宜他了,余老二与余老大道:看吧,我就是说二哥定是如此。
余老大道:我一家两条人命,虽是赵黄爷勒死爹,后面的事情都是刘知县不作为与这儿子狼狈一气的,又说怎的处死他?余老二道:这等恶人哪里能让他死的这般轻松。
我必得挖了他的双眼,砍了他的双脚,再抬去后山上任由他死活,方才消我心头之恨,几句话说的三兄弟热血沸腾的,想把刘乐天置之死地,万般折磨。
余老二伸了手出来直直的把刘乐天两只眼睛活活的扣出来,血淋淋的扔出去喂那黑狗了,那攒心的疼把刘乐天酒醒过来,满脸血痕,着实可怖,再床上乱滚起来,不停地喊叫。
余老二道:叫你娘的丧来,这穷山恶水的喊不来救命的人,当初我爹被那赵黄爷勒死,你爹刘知县不但不捉拿赵黄爷反倒打我苦主三兄弟,说是不想再华阳城内见着我哥几个,把我们撵到此处来。
这有些人穷心就歹毒,你可别怪我哥几个,都是你们作孽再先,这还是开始,你这双脚也是保不住的,余大道:老二算了,留下他的脚,看着样子是活不成了,把他丢在后山上,那里野狼众多,好歹也算他了。
余老二道:这一时也找不着断腿的器具,着实的狠打一顿也好,正反是活不成了,如此就这样罢依大哥的意思,这天黑把这人抬去后上,也算报了咱母亲的仇了。
那刘乐天被一顿毒打,脸上两个血窟窿,正是应了曹氏孕刘乐天时候的梦,此时刘乐天躺在床上晕死过去,黑天时间,被三兄弟扔去后上了,诗曰:
天生性明淳淳,奈何有父恶疗
身旁傍邪去善,趁威风抖落马
膏肓之处皆蚀,换心肠变罗刹
得意之时失蹄,剜双眼遭毁容
还看今日能回?正靡乐定国风!
北禅寺的和尚见海普和尚成十几日的不出门,一木和尚去敲门,见屋门没锁,海普和尚被三丁和三丙做了吊死的模样用一根绳子吊再梁上,寺庙大小和尚震惊不已,说他师傅做的事情,触犯佛主了,受那发力不过,自杀身亡了。
只有二辰和尚怀疑,见刘乐天也不在了,好久也不见三丙和尚与三丁和尚,见海普和尚放金银的柜子开的大大的,与众和尚道:这此种原有你们还不知?
寺中的金银皆失,陈施主,你们三丙师兄,三丁师弟都不在了,是他三人卷了寺里的钱财,杀了师傅怕不是?众和尚一听财宝皆失去,骂骂咧咧不止,要二辰和尚去报官捉拿此三人。
说道:定是三人串通得了师傅的三把钥匙,杀了师傅,独吞财宝,二辰和尚道:此为上策,贫僧与一木师兄先去报官,各位师兄师弟,先与师傅料理后事,后面把此事报与廖鹏。
不说与师傅捉拿凶手,却要人先追回财宝,廖鹏道:这三人已是去的无甚踪迹,为何死了十多天才来报与本官,你要与他们逃跑不成?你们那师傅每日不出来与你们早课否?
这却是本案的疑点之处,想必也是个懒和尚不成?与那京城的和尚一样胡作?这每日你们做和尚的只管迎着这往来的客众,不似以前卯时准时早课吗?二辰与一木被廖鹏问的不好说话。
说道:近些日子师傅身体欠佳,就没来每日的早课,廖鹏反问道:即是身体欠佳,那做弟子的更是早晚服侍,为何十几日才知道啊?二辰道:回大人,我们做和尚的今日是苦主,大人不与我们理清事情,捉拿凶手追回财物,为何在此与贫僧两个过不去?
廖鹏道:谁与你两个和尚过不去,这不真是案情不明之处,如是你们不实话实说本官怎的与你们追回财物?再说据本官所知,你那北禅寺里的和尚不守清规戒律的多的是,你们那海普大师,本官也是有所耳闻的。
二辰和尚道:阿弥陀佛,回大人,这如今天下的佛庙都一样,大人要激愤这北禅寺一家还不够的,要说做些辱佛家的事情,如大人所说的京里的和尚与咱华阳的和尚一样,大人何不去查那京了的和尚?
偏要与贫僧脸色?天下恶事,善事,凡事,从上从流而已,大人有能力去治那上面的缘法,我们这些小庙自然就是有收敛的,何故多费那唇舌。
廖鹏道:你这和尚说的是啊,本官住像了,你们回去罢,找画师把那三人的画像与本官送来,本官自会为你们料理,二辰和尚道:谢大人为咱们做主,贫僧等两人告辞了。
刘乐天再那荒山荒塚旁边被拾财火的过路人发觉,见还有游气一丝,动了恻隐之心,叫了几个村民过来抬回去了,那家户自己无甚银子,只得每日山上采些擦药来医治与他。
这数一数二的样貌,脸上愣的两个深深的大窟窿,看着也然人害怕,和那私窠子眼里的俊后生,小姐口里的美相公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了,那拾荒财火的老人问说:大官人你信甚名谁啊?谁下的这般好狠手,这全身都是伤病,两个大窟窿挂在脸上的。
咱救你回来时候,见你有一丝气儿,也不指望你能活了,只是不忍你在那荒林枯树里葬送了,这家里的米面也是不够你我几口人吃的,你与我说之你家住何处,老身我替你通报去。
刘乐天眼睛裹了上裹了一层草药,每日清汤寡水的吃点,倒是又活过来了,说道:谢那老丈,如是得空去华阳城衙门附近,中面髹漆巷子内找一位姓曹的妇人家,叫她叫人来接走我罢。
那拾才火的老人道:看来你人倒是清醒,如此的明日一早老身就与你跑一趟罢,正好去街上买个锄地的农具,这里还是有一段的路程,屋里有我那老婆子照顾你,大官人你就放心罢。
就这么,那老丈第二日天不亮就启程往华阳城里赶,坐了一头小骡子,绑了腿就出发了,行了下午将近申时的时候,才到华阳城里,找到了衙门边一路打听问去找到了曹氏住的屋里。
问说这里是否有为姓曹的妇人家啊?曹氏此时已经在家彻底皈依,复庭生恰好也在此处,见刘乐天不回来,耽误了两个月了,准备上京了,与曹氏做那告别来着,说:奶奶,咱先回京了,耽误不得了,等乐儿回来,再让他到京城找我罢。
曹氏不能久留复庭生说道:谢了先生等了这么久,耽误先生的行程,也只得这样罢,只是我这心里难受,恐慌,不知怎的,正说着听见有人说姓曹的妇人家,出去道:
敢问你是何人,我就是那曹氏,你找着我有甚事?那老丈道:小老儿是黄皮山上的郑老九,十几日前在山林救下一少年来,全身被打的青紫青紫的,两只眼睛已是不知被何人挖去了。
再咱屋里养了几日,昨儿老身见他能开口说话了,问说他家里在哪里,叫着家人来接他,那大官人就说此地有为姓曹的妇人家,小老儿就找过来了。
曹氏道:不消说了,定是那报应儿,把咱丢下自己倒跑了,如今可是被人挖去那眼珠?一辈子做那有眼无珠的事情,叫人这般的惩罚敢是现世报,哇哇的哭喊起来。
复庭生跟了出来说道:奶奶不消的哭,我马上派人前去查看,如果真是乐天,把他接回来再说后面的,郑老九道:还有老爷在此哩,小老儿郑老九与老爷磕头了,老爷赶紧雇几个担子,随小的这就走去罢。
复庭生道:有劳这位老者费心了,这马上黑天了,这黄皮山倒是离这里远不远?朕老九道:老身天麻黑就出门了,现在马上又是接近酉时了,老儿我还是做了响驴来的。
复庭生道:这地儿也不近,但也顾不得路黑了,这位老丈怕是还没吃饭,我这边去雇担子,这里有五两银子,老丈不要嫌弃,作为谢礼罢,先去吃了饭与咱再这里汇合罢。
朕老九道:老爷不说我还忘记了,这一说倒是肚子饿的咕咕的,小的就谢老爷赏赐罢,这五两银子抵老朽一家好些日子的吃穿哩。再拜谢大老爷了。
复庭生雇了四个担子,一俩马车,连夜与朕老九去了黄皮山,把刘乐天从朕老九家里弄出来,坐上了马车,到了髹漆铺已是第二日的巳时二刻了。
曹氏与复庭生,胡别古与钟二嫂子,还有胡别古的二媳妇子,见刘乐天黑咕隆的两个眼睛,刘乐天躺在床上左摸摸又摸摸的,曹氏道:如今的这可是怎么个活法?指望他跟着先生去京里做事,这没了眼睛就是废人一个,如何是好?
复庭生道:奶奶别急,你问问他是愿意与我去京城还是留咱此处陪着你,他做了那多的恶事,没了眼睛倒是好的,省的后面有甚事情会要了他的命,这目不见五色,对他老说未必是坏事。
即是破了大像了,想必这灾殃也会减半,奶奶尚可安心,刘乐天道:先生可是也在,这些日子咱可是受了大苦了,先生可怜可怜与我,还是带咱去京城罢,这眼睛不能看了,而自然能听,这些日子咱多多少少的也想了那多了。
以前是有地方做的不叫人,可是咱发誓后面慢慢改过就好,先生念在往日之情份上带上咱走吧,复庭生道:这可是可以的,即是你要去,以后定得听从为师的,不可再依势欺人。
刘乐天道:这瞎了眼睛的人,还怎的欺人?复庭生道:只是你这眼睛看不见一时半会不适应,得找个体己的人贴身伺候着你,纵然我府上有丫头,也得找个熟悉的先。
胡别古道:让我这儿媳妇子去罢,陪着哥儿,这里有嫂子有我倒是不用担心奶奶,问那儿媳妇子说:你愿意去京里伺候哥儿不?如是愿意以后就叫个丫头子的名儿,你就随了我那死去的儿子叫作三丫头子罢。
胡别古的二媳妇子道:伺候哥儿咱愿意,只是走后放心不下爹爹与奶奶,胡别古道:胡闹,你还这年轻,哪里能受着我们过一辈子,去罢,与你哥儿去京里见识见识,如是后面过的好了,叫先生与你找个人嫁了,你这无儿无女的哪有甚牵挂来?
那胡别古不想耽误他儿媳妇子,如此的一个好机会,自然叫那妇人走了,胡八三一个坏到根里的人,却得了一个好好的媳妇子,复庭生道:即是如此,明日便就启辰罢。
又与曹氏道:奶奶是如何想的,曹氏道:先生真是我刘家的恩人,如今这落魄儿先生还愿意收留着他,不知道的以为先生与我是嫡亲的两兄妹,否则哪有让一个废人与他去京里,安排吃喝甚的。
复庭生道:奶奶再造之恩,我一时也不忘记,以后这乐天就交给我了,奶奶专心礼佛罢,曹氏道:有劳先生了。
就这样胡别古那二媳妇子与伺候刘乐天与复庭生起往京城了,到了京里,复庭生安排了刘乐天住在自己的府邸上,复庭生每日朝廷往来密切繁忙,暂没时间管理刘乐天。
董氏与三丫头子都很照顾刘乐天,只是那刘乐天毕竟失了双眼,开始心里不是那般难受,后来连屎尿都要人伺候,又看不见这世间的色彩了,心里越想与不舒服。
加之想起了以前的种种,每晚梦魇缠身,常常惊出一身的冷汗,梦见被他害过的人伸长了手都要来与他锁命,慢慢的身子虚的不叫话,那余家三兄弟没把他退给弄断,他这里已是起不来了。
三丫头找了一个带滚轮的椅子与他坐着,椅子上铺了厚厚的棉,经常推着他到处往外转转,又过了半年之久,刘乐天还是在那椅子上病殃殃的没甚好转,只是可以吃的几口饭,人不至于说死就死,闷闷不乐的,没有往日的神采。
张素予与杨瘸子丧期快要满了,赵琢斯每日算着日子望着,这凡事不能两大,赵琢斯这边身居朝廷高位,正是龙腾得道之时,那赵黄爷平日虎虎的一个人,身体渐渐地不行了。
赵琢斯也赵琢明两兄弟告了休沐,正好一道回华阳看他爹,顺道把那张素予往京城一接,想与她长相守,再离赵琢斯通政府不远的芙蓉巷与张素予早早的准备了一所大大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