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暴风雨中,虽然那个时候我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但是依旧记得很清楚是一道能够在狂风中维持飞行的人影降下攻击,斩断了海格渊鲨龙打算追击的那根触手。昨夜,岩石下被斩杀的巨蝎,今日被一刀两断的剑狩魔蛛王,三件事情放在一起考虑,不难得出答案。出手的,都是你。”
一脸的平淡,宁越继续着手上清洗食材的动作,甚至没有回头取面对羽茱。
“我很好奇,拥有彻地境实力的你,为何愿意选择与我同行。更好奇的是,你应该有多的是招式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却三次出手,都是一致的斩杀。此外,你能够在前面带路,将后背交给我,也不是相信我,而是有恃无恐吧?目前的我,根本伤及不了你丝毫。”
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羽茱哼道:“你可以选择不说的,至少表面上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样不好吗?”
宁越耸了耸肩,回道:“我只是觉得,大家应该坦诚一些,把话说开了,坦白自己的目的。这样,接下来的同行中也能够少些猜忌。”
在他心中,已经认定了羽茱不会下杀手。否则的话,她没必要先后两次相救,而且昨夜还手下留情,放过了他的误打误撞。
沉默一小会儿后,羽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若不是昨天情况特殊,你觉得军神殿的人会放过你吗?”
心中一怔,宁越回道:“你也知道他们是军神殿的人?既然问了这样的问题,我依稀猜到了答案。你此行的目的,必然与军神殿发生冲突。而身怀魔族血脉的我,若非那种特殊情况,一定站在军神殿的对立面。也因此,能够成为你的助力。只是,别的不提,单单那位圣女加上圣骑士,就是两个彻地境了,你找我一个凡尊境,派得上用处吗?”
他不曾想到的是,接下来羽茱的话叫他浑身如坠冰窟。
“派得上用处的不是你,而是你手握的魔翼皇棋。我想要对付军神殿的战力,其实是海格渊鲨龙。所以,你不能死。因为我不敢保证将你杀了后,从你体内掏出来的棋子,还能不能有效诱引,那只放眼整座诅咒之岛战力都是数一数二的海魔兽上钩。”
猛然起身,宁越回首一望,双眼瞪大近乎极限。
“为什么,你并非魔翼皇棋的拥有者,却也能察觉到魔翼皇棋的波动?”
谁知,闻言之后,羽茱狡黠一笑。
“直到刚刚,我才确定你真的拥有魔翼皇棋。之前我单单知道的是,海格渊鲨龙一次从迷失海域归来后,获得了魔翼皇棋的力量。昨天暴风雨中,我很好奇海格渊鲨龙为何主动攻击它本该主动避开的魔导战船,于是就近察看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发现的是你身上的某种波动,与海格渊鲨龙的力量有着几缕相似。但是,你并非魔兽,也没有龙族血脉。”
“所以,我弄巧成拙了。想要套你的话,最后却把自己坑进去了。”
无奈一叹,宁越最后再是一问。
“羽茱,你到底什么来历?”
双臂环胸冷冷一笑,羽茱哼道:“必要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宁越略有所悟,道:“必要的时候?差不多应该是,和军神殿正面冲突的时候吧?他们,知道你的身份。”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在那之前,可别想跑了。我可以答应你,在我的目的达到之前,保你无恙。但是,你也别再像今天这样,给我招惹麻烦。好了,赶快准备好晚餐,我饿了。”
手上动作一滞,但是,宁越也只能无可奈何一叹。面对羽茱,正要冲突起来,他毫无胜算。更可怕的是,自己尚不知道对面底细,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好几个。
等一下,似乎这个羽茱,对于魔翼皇棋本身不感兴趣?明明知道这件失落的十三神魔器之一的存在,却没有意愿夺取。已经激活了的棋子,可以直接融合,以她彻地境的实力,根本不是问题。
她既然能够知道魔翼皇棋,就不可能不清楚这件神魔器的特性,但是仍旧选择了不要。似乎,她有什么顾忌?
就好像,从头到尾,羽茱都不曾展现真正实力,所用的只有突然间降下的斩杀,一刀两断。
“这个羽茱,难不成是来自那里!”
心中浮现出一个令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念头,宁越强行将震惊压住,默默开始准备今夜的晚餐。
惹不起,那就只能先伺候着了。能屈,能伸。
晚餐还是叫羽茱比较满意的,在她喝着最后半杯果汁的同时,宁越趁机问道:“刚才你说过,海格渊鲨龙的那枚魔翼皇棋,来自迷失海域?”
“猜测而已,只有七成把握。我上次撞见它时,正好是它还没有完全掌控魔翼皇棋的时候。而身上还挺新鲜的某个爪痕,只属于一种游弋在迷失海域的恐怖巨兽。怎么,难不成你还打算,这件事之后,再去迷失海域寻找其余的棋子?”
晃了晃近乎见底的木杯,羽茱轻蔑笑道:“你知道迷失海域,有多少恐怖吗?这座诅咒之岛和它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没有回答她,宁越在心中已经肯定,自己今后必定会去一趟迷失海域。之前根据渊鳞殿主的叙述,沧龙鳝王的魔翼皇棋恐怕也是来自于迷失海域。那块区域,先后出现了两枚魔翼皇棋,这个可不能不重视。
看着宁越所有所思的模样,羽茱没有再问,而是仰首望向夜空。高悬的一轮皓月,近乎盈满,只差最后一点。
“许久,没这样仰望过皓月了。上一次,还是他在身边的时候,真是怀念。也许是这数百年来,我太过匆忙了吧。”
数百年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越可不会认为那是羽茱的随口胡诌。心中的判断,再多迈出了一小步。
“嗯?你听见了吗?也罢,告诉你无妨。别看我这个样子,实际年龄已经七百多岁了。对于吾族而言,寿命普遍在三千岁以上,因此能够见证太多的变迁。然而在我记忆中,能够留下想念的事情,过去的几百年里,寥寥无几。”
说到这,羽茱嘴角突然一翘。
“喂,你要是敢在心里暗骂一句什么‘老妖婆’之类的话,我可是会不客气的。”
“不敢。”
宁越随口一回,也顿时明白羽茱刻意的透露,实则是在警告自己,别想摆脱她目前的掌控。自己的力量,过于渺小了。
“今夜,打算在什么地方过夜?我看了看附近,应该是没有昨晚那么好的位置了。”
羽茱放下了手中木杯,突然神色冷厉了许多。
“在那之前,先解决另一个问题吧。也许是这里的火光指引,有客人来了。”
“有魔兽过来了?”
宁越一惊,转身的同时已经按住了腰间佩剑,细细辨认着风中传来的声响。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有所发现,东南侧丛林中传来阵阵嗦嗦声响,动静不大,应该不是什么大型魔兽。而那份动静,在距离最后三十米时,突然停下。
“是谁在那边吗?我们也是失事船上的旅客,即将入夜,暂时结伴应该更安全,你们说呢?”
听到呼唤声,宁越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还不敢彻底放松警惕,远远回道:“既然遇上了,那么就先过来吧。”
“好的,多谢。”
很快,丛林中穿出三人,其中一人的装扮让宁越顿时又是一怔。
军神殿的人!想不到,这么快就遇上了一个。
但是也只有一人,想必他与其他两人也是路上偶遇,结伴同行。
与此同时,羽茱也留意到了来者中混有一个军神殿的人,眼神稍变,却没有作声。
“两位,相遇便是缘分,而且还是劫后余生,如果这里有酒的话,真应该喝上一大碗。”
其中一个豪爽的男人自来熟直接坐到了篝火前,搓动双手取暖。在他身后,另一个精干男子显然有所戒备,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且,他还跟身后那名军神殿的圣战士,使了个眼色。
反应过来时,宁越急忙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按着的军神殿佩剑也是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中,骤然醒悟,开口说道:“这柄军神殿的佩剑只是我捡到的,他原本的主人已经葬身魔兽之口。”
话出嘴时,他心中再是暗暗叫了一声不妙。
他认出那人来自军神殿,是因为已经见过几次他们那种用斗篷罩住铠甲长袍的装扮。而现在,对方依旧是那样的装束,佩剑也不曾露出。更重要的是,至始至终,这群人可都没有报上过来历。
“军神殿”三个字一出口,那名圣战士周身波动的气息明显变了。
“两位,能否问一下,你们是什么来历?”
斗篷微微一颤,宁越能够看见,对方已经按住了剑柄。
“军神殿,那是什么?”
烤火中的男人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哼,军神殿不过是一个势力,一个与我们敌对的势力而已。宁越,你还在等什么,既然你的战利品都被认出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讲第二个也解决了吧。”
羽茱双臂环胸在一旁冷笑着,脸庞上挽起一抹淡淡的残忍。
霎时间,那名军神殿圣战士动了,斗篷飘起的一刹,出鞘佩剑斩出一泓璀璨银虹。
“羽茱,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要把水搅浑!”
心中暗暗一骂,宁越仓促出剑迎击,身体残余的毒素隐隐还有影响,自己出剑的速度有些不足。
但是好在,那名圣战士不过乘风境九重实力,不曾踏入凡尊。
乒——
一次激撞之后,剑招变幻,宁越侧身掠动中反手一削,剑锋弯曲吻过对方持剑手腕,撕裂出一线猩红。
叮!
佩剑脱手坠落,圣战士痛哼一声,急忙抽身后撤。
见状,羽茱嘴角挽起的戏谑更重:“去吧,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