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半空的情形,夏郓心中暗暗骂了好几声,脸上的怒气并非虚假,而是真的在发火。之前宁越假扮仆从时,他已经在担心是否会出事,还不容易搪塞过去,结果又在与摄政王舌枪唇剑之时,生此变故。
再想辩论撇清自己,恐怕不易。就算真的要与摄政王翻脸,目前又准备不足,况且被对方携带大批强者上门,一旦为敌,自己一边将处处受制。
“贤侄,你这是做何?如果只是想与皇城强者切磋几招,一较高下的话,大可先说一声,老夫帮你安排。弄出了这么大动静,惊扰殿下,那可是重罪!”
“切磋?老元帅,你们那一辈的切磋规矩都那么狠吗?我麾下三名好手,一死两伤。伤的两个,都是各少了一只手!若是你看在那位故友的面上不便管教的话,我愿意代劳。”
摄政王身侧,一名看上去如同文弱书生打扮的中年魔族开口了。之前在正堂里,他也是少数几个有资格坐下而非立在座椅后方的随从。
其实,夏郓一眼就看出,这名中年魔族深藏不漏,就算是他,在对方未出手前也难以判断其实力深浅。
“不知阁下是?”
“皇城禁卫长,嵩伦。”
回话之时,中年魔族还带着一丝淡淡傲气。
上空,宁越心中暗想着夏郓的话,暗暗揣测着,瞬间就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帮他杜撰了一个身份。然而,根本不曾有时间对过口供,胡『乱』答话只会陷其于不利之地。而现在,夏郓主动就开口叱问,显然也有打算撇清关系的意味在里面。若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应该不至于因为自己这次的鲁莽,而牵连到其余藏身府上的同伴。
那么,最稳妥的回答,应该只有一个。
“对不起了,老元帅,是我欺骗了你。我来到你府上其实另有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容易隐匿行踪,得以在这星原城中展开行动。奉陛下之命,特来肃清忤逆之辈。只是没想到,罪魁祸首今日自己上门,既然能够毕其功于一役,何乐不为?要我说,老元帅你不如借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立场。我想,孰是孰非在你心中也有定论了。干掉你身边那位摄政王,轩刻便能迎来一个全新时代!”
“放肆!尔等鼠辈也敢颠倒是非?今日,这里便是你葬身之处!”
最先的回答是一声怒斥,却是那名蛇矛强者再次出手。锋芒寒光一闪,圈圈纹路环绕啸动,势若无数灵蛇盘旋。乍眼再看,又似蛟龙游弋,霸道与锋利双重力道汇聚一点之上,伴随着圈圈纹路呼啸,一刺轰出。
与此同时,另一侧持盾强者也动了,锯齿圆盾再次旋转飞『射』击出,厚重与尖锐共绘一轮杀意,掠空而出。放眼望去,寒光连绵残影,状如一条狰狞蜈蚣『乱』舞虚空。
夹击将至,然而宁越毫无惧『色』,晃身一跃,双翼全力颤动,涌动的光彩再多染上几分猩红之『色』。在他瞪大的双眸中,两圈符文淡光重叠,禁忌的力量交融体内,暗中咆哮。
魔族血脉,觉醒!
乒!
左手隔空一抽,佩刀飞旋破空,回归掌中,续而挥刀重斩一击,刀锋切中圆盾锯齿一角,顺势拽动,竟然在冲击中仅仅卸去其中三成力道。余下七成,与刀势一同劈向侧面突刺蛇矛。
以彼之盾,攻彼之矛!
铛——
震击巨响回『荡』长空,颤栗扩散的波澜中,圆盾冲撞蛇矛而去,受击强者暴退而坠。
一脚踏出重跺盾牌表面,宁越为对方下方再加上一重力道的同时,也借助反震力道腾身而起,一剑凌空飞刺,目标所指赫然便是失去了圆盾的另一名魔族强者。
“休想得逞!”
再闻一声呵斥,新跃出的身影拦击在去路之上,一杆乌黑大枪抡动千钧之力,狠狠劈落,攻势雄浑犹如重锤。
“第三式,寻隙。”
一声轻语,宁越掠动身形再变,以一个极为诡异而灵巧的动作堪堪避开这一枪重劈之际,从对手身侧擦身而过的刹那,剑锋一挽,刁钻的角度瞬时在其颈脖上一抹,几滴猩红随风飘飞。
一剑,封喉。
后方,失去了圆盾的强者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掩护而后退,右手一翻,竟然掌中再多出一柄弯刀,逆划上挑,似暗中扑出的毒蛇獠牙一般。
叮!
刀斩,双锋激撞,弯刀应声而断。但是,宁越挥刀的余势却不足以将眼前对方付直接斩为两截,冰冷尖锐吻过滚烫血肉留下一道浅浅划痕的同时,他再纵身飞起一脚重踢,由上至下,将对手整具躯体轰入下方所立屋檐之中,瓦片崩碎,轰隆坠入屋中。
三招,三名摄政王麾下彻地境强者,一死两伤。
回身望去之时,宁越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张狂与轻蔑之意充斥其中。
“堂堂轩刻大皇子,当今摄政王,麾下就只有这等虾兵蟹将不成?老元帅,你看到了没有,此刻不与我一同将他擒下,押解与陛下,更待何时?”
顷刻间,夏郓心中一惊,暗暗叹道自己真真切切看走了眼,宁越所拥有的实力就他平生所见强者,也足以位列前十。
“这小子,到底是陛下从哪里找来的?”
反倒对于宁越口中言语,他并不在乎。越是这样说得好像两者之间有过什么密谋共识,越是不容易引起摄政王的怀疑。虽然说,此次登门造访,恐怕本来就有问责之意。无论是否有宁越现身这一闹腾,都逃脱不了盘问。
面对这般嚣张气焰,余下魔族强者个个面『露』愠『色』,然而想要出手,却又有所顾忌。彻地境以下的自不用说,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彻地境往上的,更是有种惜命的念头在里面。修炼道这个层次实属不易,可是就在刚刚接连数名彻地境强者扑上,非死即伤,望之胆战心惊。
“年纪不小,口气倒是不小。殿下,看我出手擒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慢慢盘问。”
摄政王身侧,一名一直沉默不语的短须男子开口了,袖中五指暗暗一握。
谁知,对方抬手一挥,摇头道:“这等宵小之辈,哪里用得着阁下亲自出手?嵩伦,你最近太过疏忽了,麾下的这些强者一个个中看不中用。失去了的颜面,自己去找回来。我也不管你是群起攻之,还是单打独斗。总之,今天你要是拿不下这小子,就别干了。盯着你这位置的蠢蠢欲动之辈,多得是。”
“殿下放心,哪里用得着群起攻之,我一个就够了。全都让开,保护好殿下便是,这里我亲自来!”
话音未落,嵩伦身影暴起一晃,眨眼间,已经立在了与宁越同一座屋檐的另一角上,右手一挥,小拇指上佩戴指环异光涌动,幻化为一柱棕青『色』,最终凝为一支长戟。戟现之时,寒光翻滚汹涌,霸道气息拔地而起,震击天穹。
“轩刻皇城禁卫长,嵩伦。动手前,阁下是不是也应该报上姓名?”
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宁越心知这个对手可不是先前那些能够相提并论。且不说他能够成为被摄政王所器重的禁卫长,单单现在展现出的这股凶煞气息,粗略判断已是彻地境九重层次。也不排除存在可能,他其实是通天境层次强者,只是并不想完全显『露』身手。
也许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引出自己其余藏身此处的同伴,再一举拿下。
“剑灵,这家伙好像不太好对付啊。”
心中暗暗一笑,宁越握紧了掌中的剑柄。他未翻出的底牌还有很多,有些棘手不代表赢不了。况且,作为自己晋升入彻地境七重的第一次试炼,就刚才那些对手只算得上是开胃菜。眼前这个,方才称得上正餐。
“主人,他的实力应该是彻地境九重巅峰,距离通天境一线之差。但是这一线之差,也能够称得上是天堑,不知多少强者止步于此,未能踏入下一个全新的境界。以主人当前实力,想赢他,能做到。真正叫我在意,其实还是那摄政王身旁的那一位……恐怕,是货真价实的通天境。”
“先不管这么多,打败他再说。我想,他既然喝退部下,独自出手,便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慢。这种家伙的战场,可是不容许别人『插』手的。而现在对我来说,单打独斗便是最好的待遇。解决他,然后一鼓作气,斩杀摄政王!”
主意已决,宁越根本不回答嵩伦的询问,左手一挽,佩刀收入虚无之中,伸出食指勾了勾。
“别废话了,动手就是。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知不知道我的名字,并无影响。”
“好大的口气!就怕你等一下,只能跪地求饶了!”
长戟一举,嵩伦仰首一啸,上空天穹骤变,乌云聚拢翻滚,再被一道璀璨撕裂昏暗。
轰隆隆!
闪电之破空降下,强横毁灭力道附着戟尖之上。随着丝丝电光流转兵器通体,在嵩伦周身也翻转闪烁起一缕缕银虹,伴随残影一裂,身形竟然一分为七。七道身影共同挥动长戟,动作完全一致。
“狂雷七曜阵,请赐教!”
“一人成阵!这等武学,倒是罕见。不过,不要以为能够动用雷霆之力的只有你一个。我,也可以。”
铮——
暗煊古剑一横,赤红剑锋之上,缕缕雷电凭空而现,霸道与剑意凌厉直接交融。与此同时,宁越翻动的左掌之中一团烈焰熊熊燃烧,异样的暗红将雷光与剑光共同沾染。
天品武学,雷祸灾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