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柚,情况如何?”
动身前,宁越还是回了一趟舰桥。
笑嘻嘻看了他一眼,曦柚回道:“放心吧,一切正常。我已经调出了他们留在导航系统中的地图,核对了预订航线,与之前得知的一致,确实是朝向北面迷失海域去的。”
“嗯。还有呢?关于后面的追兵,应该可以继续监视吧?”
“当然可以。只要他们进入一里距离之内,我都能够发觉。明明这艘战船装载了那么多近乎完善的魔导器框架,那些魔族却不懂得物尽其用,让他们来胡搞,可是暴殄天物。不过在我手中,可就能够发挥最大作用了。好了,接下来交给曦柚就行,宁越如果累了,先去歇息吧。”
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曦柚带着一股得意。
似乎,她这是在隐隐诉说着,是不是该表扬她一下?
抚了抚她的脑袋,宁越笑道:“很好,那这边就麻烦曦柚了。我去船舱中看一看,应该会有新的发现。你这边也别太全神贯注了,多少留点戒备。罢了,还是让怜祈也留下帮你吧。”
话音落时,他挥手一招,劫因出鞘的一刹,虚幻身姿悬浮半空,端坐横出刀锋之上,正是怜祈。
“宁越主人,你放心去吧,这边由我看着。”
怜祈已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微微颔首示意。
“嗯,你们当心。对了,曦柚帮我指下路先。应该,船舱的构造也有记载吧?”
“当然。”
小手一挥,在曦柚指尖所指的虚无中,一簇光影凭空而现,半透明的精细轮廓直接构建在虚无中,浮现出整艘魔导战船的外内结构框架。
心中暗暗一声赞叹,宁越凑近了些许,细细打量着那座虚幻光影,迅速记录下眼前所见。
“好像……不太全啊?”
很快,细心的他留意到有几处较大的位置空间,并没有详细记述。
对此,曦柚也是耸了耸肩,回道:“也许是空着的,什么都没有。也有可能,那里有些不希望被查到的东西,所以只靠掌权者用脑子去记,而不记录在别的载体上。”
“我明白了,到时候专门检查一下就好。曦柚,怜祈,万事小心,我去去就回。”
“嗯。宁越,你也保重。”
船舱的过道一片静悄悄,除去偶尔因为战船颠簸的起伏之外,再无其余动静,因此而静得让独自行走其中的宁越都不由心中略有发慌。
这种幽闭的环境下,纵使是他,也无法保持镇定。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想就自己一个走在这种地方……”
“怎么,主人竟然怕了?这可真是稀罕事,要是说出去,没准你那些同伴会笑掉大牙呢。”
亦在此刻,幽萱嬉笑之声响起,倒是也稍稍荡开了些许独处幽静而来的悚然感。
再打开了一扇舱门,宁越扫了一眼就是普通住房模样的屋内,迅速又退出合上房门,摇了摇头回道:“你饶了我吧,可千万别说出去,太损我平时形象了。”
“哦哦哦?那么在主人自己眼中,平时在你那些莺莺燕燕面前,自己的形象是什么模样的?伟岸英俊,无所不能?”
“幽萱,你就别损我了,啥叫莺莺燕燕?朋友,伙伴,仅此而已。”
再打开了一扇舱门,眼见无恙,宁越正欲退出,突然间,他意识到什么,迅速再踏入其中,几步赶至被子还未叠好的床前,伸手一探。
被窝中,还残余着几分余温。以这房子里还带着些许寒意的温度来推算,对方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绝不可能是先前随着堀涅出战的部下所留下的余热。
“果然,这艘船上不止我们几个。说来也对,想要用这样一艘魔导战船远航,单单只配备战斗用的将士,可是不够的。那么剩下的,又会藏在哪里呢?”
自言自语的一瞬,突然间,宁越扭身一剑回削,一线寒芒骤然印刻在房间角落的衣柜表面,一闪即逝。
嗤——
柜门应声而裂,在那之后,一道藏身其中而瑟瑟发抖的蜷缩身影出现,满脸的恐惧。
“还真在这里?”
宁越都是一愣,其实他刚才都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只是临时起意,挥手一剑挥动。就眼前所见,这个简易的房间里能够藏身的,也就那一只衣柜了。
大步上前,他一把拽起藏身衣柜中的身影,这才发现对方就一孩子,略显瘦弱,顶多十五岁的模样。肢体一触的瞬间,他就已然察觉出,对方的修为很是浅薄,近乎没有。
“你是做什么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顺势松开了手,对于这样一个没有威胁性的魔族少年,宁越也不想过于为难对方。
急忙扭了扭自己有些发痛的手腕,那少年很是警惕地看着宁越,低声说道:“是不是,这艘船已经被攻陷了?刚才我听见了,动静很大之后,突然又安静下来了。而且,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你。”
“还挺机灵的嘛。不错,这艘船现在被我占领了,不再归堀家所有。所以,你也是我的俘虏了,说说看吧,你是什么身份。”
佩剑一拄,宁越强装出一副凶煞模样,瞪着对方。
顿时,魔族少年浑身一颤,下意识退缩回到衣柜中,瑟瑟发抖。
“别杀我,我就一个打杂的……我爹是这艘船上的厨子,按照规矩,他是不能带我一同上船的。但是,我娘去世得早,爹不愿留我独自一个在家,就趁着之前运送食材,让我一同混上了船,就躲在他的房间里。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起航了,不能再赶我下去,也就被接受了,到时出来干个劳工的活,混个饭吃应该没问题。”
“这么说来,你爹作为这艘船的厨子,肯定也不会参加刚才的战斗了。带路吧,领我去见见他。只要你们不做无谓的反抗,我不会滥杀的。”
宁越点了点头,提起了暗煊古剑。对于这些不过是堀家聘请来的杂役,他确实不想痛下杀手。毕竟,那些劳工不过为了混一口饭吃,也不像那些雇佣而来的将士一般手上沾染鲜血,没必要赶尽杀绝。
况且,之后的航行还需要不少时间,这么大一搜魔导战船可是需要不断打理与养护的,就只有他与曦柚,肯定多少顾及不全。若是那些杂役肯帮忙,最好不过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起异心。不然的话,他不介意杀一儆百。
“那个……好,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许杀我和我爹!”
少年最后的话语很是肯定,虽然声音里还带着几丝颤抖,但也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行,我答应你。但前提是,你们老老实实做好本分的活,别多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昀潭,你呢?”
“宁越。”
有着昀潭的引路,接下来就简单许多,宁越也因此得知了这一路过来不同房间的归属与作用。最初过道的两侧房间,基本都是安排给堀家麾下强者的。其中,为将者单独一间,而士卒就只能四个挤一间了。
宁越也随手打开看过几个房间,确实如同对方描述一般,从床铺数量就可以看出。而且,也不曾再发现还有谁逗留。
对于自己父亲能够单独拥有一个房间,昀潭的解释是他爹可不是普通的厨子,而是厨师长,手下也掌管了另外三个厨子,以及五个杂役,算得上是个小官了,因此分到了单间。
“顺着这楼梯往下,下一层的居住房间相对少了,更多是仓库,最末端则是厨房。”
来到楼梯前,昀潭急忙一指。
没有多想,宁越直接踏着楼梯往下,按照之前进门时的记忆,从这里往下就要降入甲板之下了的船舱了。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梯道略显幽深,随着船只的微微摇晃,每一步踏下,似乎都会引起稍稍一颤。
很快,他走到了下一层,却也不急着继续前进,亦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开口问道:“对了,昀潭。通常在这一层,驻扎几个守卫?”
“不太清楚。之前我也说了,我一直藏在我爹的房间里,不敢外出的。”
“好吧,算你解释得通。只是,再往后,我不希望还有这种情况发生!”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宁越猛然一转,掌下剑锋一撩突刺,深寒骤然钉入楼梯一侧的昏暗角落。
乒——
霎时间,一点火光闪烁,依稀映出隐藏在暗处的一道身影。而后,清脆的贯穿之音响起,随着剑锋抽回,隐约可以望见几点溅出沾染地板的猩红。
“这!”
楼梯上,望见这一幕的昀潭双腿一软,直接坐倒在那里,面露惊恐之色。
若无其事垂下手中佩剑,宁越瞥了眼对方,淡淡说道:“继续走吧。我想,在这条过道上,应该还有别的守卫。”
摇晃着起身,昀潭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恐惧之色,几经犹豫后,还是开口了,道:“你之前不是说了,不滥杀吗?”
“不,我说的是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不会出手。可是就刚才这个,已经打算对我出手了。那么,我也饶他不得。任何一个打算暗算我的对手,我都会叫他死在我前面的。”
说罢,宁越走在前面,步伐很是稳健。
急忙匆匆跟上,昀潭的眼神存在着些许变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间,又被一声割裂之音惊醒,抬头一望,只见前方剑刃斜起一刺,将一名藏身上方天花板凸起的守卫直接封喉。
嘭!
尸体坠落,宁越仍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前往。而在抵达最深处那扇门的路上,他再解决了两名暗中蛰伏的守卫。动作之快,出手之狠,叫跟着的昀潭越加胆颤惊心。
终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那扇封闭的大门前,宁越抬手握住了门把手,却不急着打开,而是幽幽一笑,突然回首看着昀潭的双眼。
“在我打开这扇门前,你不打算再说点什么吗?没准等一下,最后的机会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