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霎时间,老尧眼神一变,意识到不妙的瞬间张嘴想要呐喊,却是只剩最后几点沙哑之音。最终一头栽倒在桌上,没了动弹。
与此同时,其余几名狱卒皆是如此,脸色稍变的刹那一头栽倒。只能隐约看见在他们颈脖处,多出了一道纤细的划痕。
按了按自己的狱卒帽子,宁越冷冷一笑,完全不会怜惜这些狱卒的性命。反正接下来的事情做了,这些玩忽职守的家伙也注定是个死罪,不如索性给他们一个痛快。
一侧暗中,薇儿提着佩剑踏出,每一步都很是轻盈,甚至她的存在都并不存在于此一般,近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接下来,怎么做?”
樱唇微颤,她的声音很轻,生怕惊动了深处坐镇的强者。经历了那一日在别院中的战斗,她自然知晓那边的毯颂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至圣境强者,末位圆桌骑士。
“按计划行事。只要稍微能稍微拖住一下毯颂,待到你配的药起效果了,我们就不用再多担心了。”
“我知道。只是这地形,原先的计划恐怕行不通。”
耸了耸肩,薇儿有些无语。
最主要是,她窥探命运的能力消耗很大,一次性看不了太多内容。而且,还不能直接瞥视有自己介入的事件。以至于,对于这一次的作战,无法提前得知详细,最多只能知晓罡岚一行被关押于此处。剩下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按照最早被我解决的那名狱卒所说,整座地牢并不算太大,也只有这一层。四天前,被送来了两男三女三名重犯,押运至大牢最深处看押。负责看守的,正是将重犯押来的那一队兵马。”
“嗯,之前我听着呢,不用师哥再复述一遍。”
宁越摇了摇头,再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要押运到这里,不直接送往政威大将军桀骨涛直接的辖区?趁着风声不曾走漏,秘密押运送走,才是最稳妥的手段。拖延得越久,也容易徒生变故。”
“师哥这么一说,倒也有理。之前你们的行程是绝密的,还有临时起意的变动,就算是罡岚以及佰狼的部下,也不一定知晓具体行进路线。在那种情况下,更不要说什么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展开营救了。确实,不应该看押在这种地方。至少,不该是一个我们挺轻松就混入其中的地方。”
说到这,薇儿反应过来,惊道:“有诈?”
“嗯,有诈。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引我们上钩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其实佰狼或者罡岚,暗中一直用什么我不知道的法子与他们布置在泽瀚帝国的部下有所联系。一旦断了,那边可能料到这边出事了。在无法保证那种情况的前提下,毯颂不敢冒然押送他们回去。但是话又说回来,目前魔界战争未止,帝国境内每天来往的各类军队众多,若是混入其中一支秘密押运,按理而言,被察觉到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说,这条推论的可能性较小。”
说罢,宁越再是一哼,凝视向地牢深处。
“当然,也存在一种可能。其实,真正的罡岚一行已经被秘密押运走了。留在这里的等待我们的上钩的,只有陷阱。”
“师哥这么说,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当然相信薇儿所说,但是也必须多做一手准备。你也承认了,你预见的未来并非定数,只是一个很大的可能性。万一,这期间出现了什么变数,导致……算了,都这种时候了,还是不乌鸦嘴。原计划稍微变一变,还是我先行一步,一探究竟,薇儿看情况见机行事。”
闻言,薇儿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轻轻颔首:“嗯,师哥当心。”
“我自然会小心行事的,你也小心。既然知道这是陷阱,又知道毯颂就在里面坐着。那么,也没必要潜行了。”
话音落时,在宁越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随手揭开了身上临时抢来的这身狱卒衣袍,再将帽子摘下注入一丝玄力,朝向前方过道运劲一抛。
铛!
一击,正中百米之外的又一道牢门,明明只是布质的帽子,却是直接将金属门锁硬生生打折,整扇牢门被余势冲击一撞,缓缓开启。那一声激撞,更是传响在原本寂静的整座大牢中,惊醒了上百囚徒。
在杂乱的喧闹声中,宁越一步步踏出,无视两侧瞥来的各种古怪目光,更是不去理睬他们的招呼。他的注意力只在前方,已经依稀可以望见的严阵以待之上。
毯颂在等他,他当然清楚。他有一个行走暗中的帮手,毯颂也知道。
但是,这局即是守株待兔,亦是请君入瓮,他却不得不来。
这一点,毯颂心中有几分把握,宁越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来了,来会一会这位在五天前未曾动用全力,就叫他难以匹敌的强大对手。
“嗯?守好你们的位置,不要动。”新乐文小说
瞪了一眼身后似乎蠢蠢欲动的侍卫,毯颂镇定自若,再将两颗染上发亮油光的炸花生送入口中,愉快咀嚼的同时,再抿了一口小酒。
停在下距离对方最后十步的位置上,宁越瞥了眼前方的两座牢笼,骤然双眼微微一眯,垂下的双手十指不由狠狠一握。只是表面上,仍旧看不出太多动怒模样。
“你这局真的很糙,但是我还是来了。”
“因为,你必须要来。没了他们,没有谁会相信你。而且,若是你抛弃了他们,就算那个旧皇派的家伙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不敢托付什么。不是局太糙,而是我根本无需做局。你还是要来。”
说罢,毯颂讲桌上唯独多出的一个杯子翻过,缓缓满上,而后只见他右腕一颤,满满一杯酒破空飞射,低啸旋动着直击至宁越身前。
双指探出一夹,宁越牢牢接住了酒杯,杯中略显浑浊的酒水不曾洒出一滴。
“这是拙荆酿的米酒,臣请殿下喝一杯,不知可否给这个面子?”
毯颂在笑,笑得看上去有那么一丝意味深长。
看了看杯中的浊酒,宁越哼声一笑,直接端起一口饮尽。
入口有那么一丝甘甜,随即又被淡淡的酸涩与一点辛辣充斥,咽入肚中之际,再多了一抹米香。整体而言,味道还算可以。
也无需怀疑酒中是否被加了什么别的东西,之前饭菜中所中的魇混散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他,而是针对罡岚与佰狼。以毯颂身为圆桌骑士的那份高傲,还不至于在对付他这种实力的对手时还要用什么阴招。
“好魄力。单单这份从容,殿下就胜过如今那位伪帝与他的子嗣太多。只可惜,隔了二十年,这个泽瀚帝国早已不再是曾经皇族的囊中之物。不然的话,我还真希望今夜在这里,不过是与殿下对饮一番,别无他事。”
再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毯颂端起一口饮尽,而后再是一笑:“这一次,殿下带了多少强者?总不能,还是上回救走你的那一位吧?”
“哦?那你希望我带多少来呢?”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宁越的余光在迅速打量周围的布置。以及最后方两个牢笼中,几人的情况。
点了点头,毯颂应道:“也对。毕竟在当前的泽瀚帝国,知道殿下的身份的可不多。而且,能够肯定那个身份并非虚假的,更少。援军,殿下怕是叫不到的。所以这一次来,应该不至于是打算孤注一掷,落一个飞蛾扑火的下场吧?”
“那阁下又是什么意思?这般风轻云淡,看上去不止是成竹在胸,而像还有什么别的图谋。你早就可以将他们几个秘密押运走,再布一个空局,等待我上钩。然而,你没那么做。最开始我所推测的几种可能中,还真没有眼下这一类。似乎,你对那位政威大将军,并不是真有那么忠诚?”
心中多少猜到了几分,宁越挥手抛回那只酒杯,稳稳当当落回在桌上。
“酒不错。只是觉得,若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场景,多喝几杯也无妨。”
再满上了一杯,毯颂也不急着抛出,而是低头狡黠一笑:“只要殿下愿意,今后天天美酒美姬,都没问题。只需要你一句话,就够了。”
“那我倒要听听看,你要一句什么话?”
宁越冷冷一哼,他知道,即将图穷匕见了。
端着那一杯米酒,毯颂淡淡回道:“只要,殿下肯向政威大将军献降,就够了。我想,政威大将军会很乐意册封殿下一个公爵职位,虽说没啥实权,但是每个月的供养钱不会少的。一方封地,几座别院,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财,坐拥不尽的姬妾。还免了刀兵相见的血腥,岂不妙哉?”
双眉微微一翘,宁越摇头道:“阁下可真会说笑。以我的名义遣退前朝旧臣,然后给一个安乐的虚职打发。这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随意了?一方封地,公爵之名。对于许多追名逐利之徒而言,是不错。但是,你怎么觉得这样能够打动得了我?进一步,君临天下。退一步,徒劳半生,在猜忌与监视中过着表面安乐的余生。换做是你,答应吗?”
闻言,毯颂放下了那酒杯,声音冰冷了几分。
“殿下才是在说笑吧?就如今的形势,你真以为凭着几位行将就木的前朝老臣,就能够换来君临天下之姿?要我说,殿下进一步则一败涂地,枉死数万我泽瀚儿郎。退一步,享乐余生,淡出干戈,不好吗?”
“且不说我同不同意,你觉得你背后的那位主子,能容忍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一直存在吗?今夜,你请我喝的酒里没毒。但是到时候,他给的酒里面掺杂了什么别的玩意,可说不准。”
手腕一颤,摆在桌上的酒杯激射而出,毯颂也不去看宁越是否能够接住,只是坐在那里,沉声再道:“看来,殿下是一定要兵戎相见了?”
再一次接住酒杯,宁越依旧是一口饮尽,也许是酒意上涌,他的双颊上多了一丝淡红。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