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无情多情
关仁浑身僵冷，双手却死死地握成了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皮肤里，才能借着掌心的此微疼痛，让自已胸中无尽的怒火和疯狂，不要爆发，不要毁灭一切！
原来，真的只是一颗带血的石头，一颗罪恶的石头，让自已的父亲，成了这个姓崔的、那个姓关的“好兄弟”翻脸之后的牺牲品。
自已被人耻笑，有爹生，没爹教的童年，自已无数个夜晚，摸着胸前挂着的小钱，叫着“爸爸”醒来的梦魇……
没有一技之长，只是一个最本分的贤妻良母的妈妈，失去丈夫之后，失去的她的天，她的依靠之后，那偷偷躲在她的房间，捂在被子下哭泣、伤心的日子，还有妈妈为了他，硬挺着挣扎、拼命，硬生生把一个温婉美丽的小女人，变成了一个“泼妇”的18年……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一颗带血的翡翠而起，都因为眼前这个已经疯狂的崔博文，一念而灭！
卓雪霜和崔可可已经完全吓呆了，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有再流出来。
“不，不可能，不会的，我不相信……”
崔可可只知道拼命地摇头，拼命地低声呢喃。
“原来，原来……你对我，对我们……我们母子这么好，都是在恕罪，都是害怕阿元他，找你索命！”
卓雪霜更是失魂落魄，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眼前的男人一样，双手仿佛被火烧了一样，猛地一下子撒开崔博文的胳膊，不停地后退，后退，“咚”地一声撞到了墙上，才停了下来。
仰头狂笑，有若癫狂的崔博文，突然猛地一下止住那疯狂的笑声，脸上的肌肉一阵剧烈的抖动后，眼睛里流出了鳄鱼的眼泪，猛地将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变成了摇头娃娃的崔可可抱进了怀里，哑声道：“可可，对不起，对不起。”
“我原本以为，当年的事情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把阿元的儿子培养成人，甚至把你也嫁给他，把我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惊人财富，变相地送还给阿元的后人，老天……老天就会饶过我！”
“可是，我错了！”
“呵呵呵……没想到，一次车祸，关仁竟然成了像司家那样的神仙人物，竟然这么厉害，把当年的事情，查了个一清二楚。”
“呵呵呵……可可，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崔博文颤抖发紫的双唇，不停地在崔可可冰冷的额头上亲吻，留恋的目光，深情地在崔可可苍白得没有了任何表情的小脸上凝视。
最后，崔博文的目光，又抬起来，深深地望着那个已经慢慢顺着墙壁，目光呆滞地望着他的女人，嘴唇张了好几下，似乎也无声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爸——”
“啊——”
崔可可突然爆发的尖叫声中，卓雪霜猛然仰头的惊呼声中，崔博文突然放开了怀里的崔可可，最后竟然向关仁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笑脸，几个大步就冲向了他经常在那里休憩、品茶、看书的落地窗，一个腾身就冲并不大的气窗里，钻了出去，然后变成了黑暗中的大鸟，凌空飞了下去！
“爸——”
凄厉的尖叫声从关仁耳边划过，苗条的身影从关仁身前跑过，关仁却无动于衷，只是竖起耳朵，听见远远的地面下，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混天眼刹那之间发动，确定在1秒之后的未来画面中，那个成大字扑在汉文集团大楼之前，平整青石砖上的男人，瘪塌的脸下，迅速浸流出一大滩的乌红血液，死不瞑目的眼睛里，瞳孔迅速扩散，没有了生机，这才收起了混天眼，转身提起沙发上晕迷的贺林，向屋外走去。
那个猛然向房间中间爬了几步远，姿势极为不雅、极为古怪的美妇，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裤脚，仰起脸来嘶声喊了一声：“你现在满意了？”
关仁缓缓低头，冷冷地和那死寂的双眼对视，轻声道：“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卓雪霜，突然泪流满面，猛地将头埋进了胳膊里，嘶声哭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呜……”
离开大门时，关仁最后一扭头，望了一眼那个拼命攀着那个半人高的气窗，拼命朝着下面凄声呼喊，“爸——爸——”的可怜背影，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剧烈揪痛，一声轻叹后，向那趴在地上嘶声痛哭的女人传音道：“妈，好好待她，好好保护她。我想，这至少是那两个男人，也是你……你的儿子，绝对不会怨恨你的事情。”
趴在地上的卓雪霜浑身一颤，猛地一回头，却只看见一扇厚重的实木大门，无情地缓缓关上。
她知道，她这个儿子，只怕再也不会回都市花园了，再也不会回她的身边了。
那个无情的小混蛋说得没错，只有窗户边，那个可怜的丫头，才需要她保护，需要她和她相依为命……
“可可！”
卓雪霜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跑到窗户边，将那个一条腿已经爬上了气窗的丫头，拼命地抱了下来，拼命地搂进了怀里……
云南，腾冲，全山，明亮的月光下，陡峭的盘山公路上，根本没有哪个胆大的司机，敢在深夜的时候，独自翻越全山。
“刷”地一声破空声后，隐形飞行的关仁，飘落在当年那一辆出租车坠落的悬崖边。
手中晕迷的贺林，再次软软地被他扔到了一边，关仁默默地低头望着悬崖下的峡谷，抬头望着头顶明亮的银盘，然后双膝一弯，跪到了路边的碎石上。
“爸，儿子不孝，今天才让杀害你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报应。你如果在天有灵，儿子不请你保佑我，只请你保佑妈妈健康长寿，让儿子有足够的时间孝顺她，让她快乐、让她欢笑！”
“爸，你这么爱你的妻子，这么爱你的儿子，你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
关仁撮土成香，心中默祷，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又一个头，再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