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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让我们拿走玛瑙的原因是?”

莫语轻声问道。

天空中的场景再次变换,化作了一块良田,丝丝麦苗在田中飘荡,明梵光模样的麦农站在这良田之前,不断的与天空中飞来的麻雀搏斗。

这搏斗持续了漫长的时间,无尽的麻雀仍旧不停的攻击着麦农,他已经遍体鳞伤,但是仍旧不愿意退下一步,他仍然站在田野里,双目圆睁,守护着他的麦苗。

但是那些麦苗早就被无情的时间夺走了生命,他们在田间枯萎,但是麦农仍然一无所知的与无穷无尽的麻雀战斗。

他已经很疲惫了,疲惫到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死去,但是他要守护他的麦苗,不能让麻雀前进一步,他不能休息,只能无穷无尽的战斗下去。

随后整个场景消散,无数灵魂在明梵光身周飘荡,一股淡淡的哀伤的歌声响在莫语的脑海。

他太累了···

枯萎的麦苗们希望麦农能休息下来,希望他能获得永恒的安眠。

银色的毛笔出现在莫语手中,他提笔写下,

[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

这是李白的《古风·其十九》,诗句大意为拿着莲花的仙子凌空踏来。

随着莫语笔墨落下,金色的诗句化作一位手握莲花的窈窕仙女,这仙女回眸看了莫语一眼,伸手过来拉住莫语的手腕,随即化作光芒没入莫语的身体。

莫语将手中的火焰陌刀背在身后,放下怀中的莫月,向前一步踏出,稳稳的踏在虚空之中。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的靠近空中的明梵光的灵魂。

然后他轻轻伸出手,抓向空中的红色玛瑙。

也就在这刹那,原本双眸紧闭的明梵光眼眸陡然睁开,一重又一重闪烁无尽光辉的光轮在他的脑后浮现,他看着伸手抓向玛瑙的莫语,眸子中燃烧起熊熊火焰。

“明梵光?”

莫语轻轻唤了一声。

但是明梵光并没有回应莫语,他的眸子死死的盯住莫语伸向红色玛瑙的手掌,只带莫语再往前一些,便要突然暴起,与莫语生死相搏。

小爱突然出现在莫语身旁,轻轻的牵了牵他的衣角,毫无波动的声音小声说道,

“执念。”

而在莫语扭过头去的时候,小爱已经从他身旁消失,站在了莫月的身边,叼着着一颗大红枣静静的注视着他。

莫语读懂了她的眼神,

‘我保护着你妹的啊,没有乱跑的哦,你不要找理由挼我哦,你挼我我以后就不给你枣子了。’

虽然莫语也不知道她一个眼神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信息的。

把视线回归到明梵光身上,小爱的意思很清楚,如同那些灵魂在时间中渐渐消散一般,明梵光的理智也在三百年的时间里慢慢消散了,其实他早已该死去,只是保护子民的执念一直在支撑着他。

支撑着他对抗污染,支撑着他守护着这块庇佑者所有灵魂的红色玛瑙。

看着怒目圆睁的盯着莫语伸向玛瑙的手的明梵光,莫语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他早已感到,这块玛瑙就是控制整个无思江由天的关键,只有控制了整个天宫,他才能救下现在所有在天宫挣扎的人。

加之那些灵魂的请求,无论于公于私,他都需要拿到这块玛瑙。

“对不起了···”

他一手抓向红色玛瑙,另一手紧握火焰陌刀,一重重气势从他身上爆发而出。

他已经做好了和明梵光硬拼的准备。

与此同时,明梵光身后的光轮光辉大做,纯白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莫语其实并不想和明梵光战斗,他很钦佩明梵光,作为一个神明,他至死都在庇佑着自己的子民,面对无法抵抗的灾难也从来没有想过退缩与逃避,他永远都在战斗,直到最后。

但是,

巨大陌刀抡出一轮闪耀的光辉,

或许正如那些灵魂所说,他太累了,他应该休息了。

明梵光盘坐的身体开始站直,白色的火焰在他身前聚拢,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是谁,也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但他知道他需要守护着这里的灵魂,守护着他们生的希望。

而这块红色的玛瑙便是他们生的希望的来源,任何人想要拿走这块玛瑙,都需要踏过他的尸体。

仅仅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两人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

纯白色火焰在明梵光手中凝聚成一柄巨斧,刹那之间,这纯白色的巨斧与明黄色的火焰陌刀便碰撞了起来。

两道光辉在漆黑的空间不断闪过,照亮一片又一片的区域。

一道道灵魂围绕在两人身旁,留出足够的距离,又紧紧追随着战斗中两人。

明梵光确实很虚弱了,虚弱到已经发挥不出生前的几分力量,伴随着陌刀勾画的莲花将那火焰巨斧击碎,莫语的刀刃架在了明梵光的身前,只需要他继续向前,就能搅碎明梵光这最后的灵体。

如果是正常的人受到这威胁,可能会停顿刹那,但是明梵光只剩下纯粹的执念,更加凶猛的纯白色火焰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这些火焰凝聚成一条十数米的长鞭,在明梵光手中挥舞着,绕过巨大的陌刀,向着莫语缠绕而来。

干将剑出现在莫语手中,他舞了个剑花,反手剑刃割在那纯白色的火焰长鞭,干将剑散出的无形火焰直接将那长鞭的火焰吞噬。

紧接着陌刀飞舞而上,将那长长的长鞭割成数段。

随着火焰长鞭被破解,明梵光身上的火焰更加强盛,他似乎在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组成整个空间的无尽触手也开始躁动起来。

莫语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陌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最后战斗无法避免的时候,轻柔哀伤的歌声突然响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一个又一个灵魂如同游鱼一般绕着明梵光游荡,他们的身上都弥漫着点点微弱但坚韧的光辉,这些光辉汇集在一起,形成一条巨大的光带,这光带闪耀着,照亮了整个漆黑的空间。

这歌声既无歌词,亦无曲调,它甚至不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在脑海之中,响在灵魂深处。

一股浩渺的古朴苍茫之感伴随着这歌声出现在莫语的感知中,在这歌声响起之后,他面前的明梵光身上的火焰缓缓熄灭,脑后光环也一重一重的黯淡下来。

这位无思江由天的大帝在这一个刹那安静了下来。

在数百年里,这些灵魂都想将讲自己的声音传递给他,但是却被那重重的力量阻碍,在这一刻,在莫语耗去明梵光所有力量的时候,他们终于将自己的声音传递给了自己的大帝。

明梵光听到了来自他的子民们用灵魂谱写的安魂曲。

他庇护了他们数百年,从生到死,永远站在最前面,即使心智被磨灭,即使只剩下灵魂,也遍体鳞伤的站在最前方,与恐怖的污染,与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搏斗。

在这安魂曲中,战斗了数百年的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已经知道他的子民不需要他庇护了,他们希望他能停下来,他们希望他能休息。

他太累了。

在由灵魂闪耀起的光辉之中,明梵光的身影渐渐虚幻,眸中的火焰也缓缓消失。

他看向莫语,纯净的眸子里满是迷茫,他一直在坚守着自己的职责没有放弃,但是他庇护的灵魂已经走向了毁灭与消散,他并没有败给恐怖的污染侵蚀,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但他依旧失败了。

他败给了时间。

莫语看着他,他知道明梵光现在需要一个回答,一个来自旁观者的回答,

“你做得很好,你完成了所有你能做的事情,你的子民被你保护的很好,他们很幸运,你听,他们在为你唱诵赞歌。”

那来自灵魂的安魂曲中,响着惋惜与赞美,他们在由衷的感谢明梵光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感谢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的为他们带来的唯一的光芒。

这个魁梧汉子脸庞上露出一点点笑容,身影变得透明,红色玛瑙从他胸前飞出,落在莫语手中。

明梵光其实早已死去,只留下执念在世间游荡,如今执念消失,他的身影也在渐渐消失。

那些灵魂唱诵的安魂曲也到了最后,他们也化作了点点光辉,融入了明梵光的虚幻的身体,与明梵光一同消散。

莫语也退到了莫月身旁,看着这点亮整个空间的萤虫一般的光辉。

这些灵魂其实也早已到了消散的时候,只是他们的执念在支撑着他们,他们想要明梵光停下来安息,想要为明梵光唱诵安魂的乐曲,想要让这位付出一切庇佑他们的神明休息下来。

红色的玛瑙仍然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驱散着这空间的污染,但是那些需要它庇护的魂灵已然化作的漫天的莹光。

莫月看着那些荧光,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这些消散的魂灵能在某一天凝聚成一个新的灵魂,化作一个崭新的孩童。”

莫语伸出手掌,一些莹光落在他的手中,

“而那,又是新的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声清晰的孩童的声音响在他和莫月的脑海,

“谢谢,再见。”

【你接受到未知存在的祝福,你的铂金法术卡‘众生呢喃·微型’获得提升。】

【恭喜你触发了暴击。】

【恭喜你获得史诗法术卡:众生呢喃】

未知存在,莫语抬头看向那些渐渐消散的漫天莹光,是那些已经濒临消散的灵魂吗?

与此同时,他脚下无尽的触手开始蠕动起来,庞大而恐怖的污染开始涌入这个山峦内部的空间,而在这空间外面,原本盘腿沉睡的‘明梵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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