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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熊路涛和谢文旭联袂出来跟黄世人交涉,还是碰了不小的钉子。
黄世人对陈明远恨之入骨,对谢文旭也不可能有好脸色,嚷嚷道:“别给我假惺惺的来这一套,你和姓陈的还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至于熊路涛,他都懒得多瞅一眼,谁不知道这县委书记在瑞宁就是个摆设,“总之,要是见不到我儿子,老子就绝不离开县委大院的门口”
谢文旭就恼了,恨声道:“黄世人,你到底是来耍泼的,还是来解决问题的?口口声声说想找儿子,好歹拿出点诚意来行不行,你要再这么蛮不讲理的,谁也帮不了你”
他故意把嗓门扯得很大,就是要让在场的人都听到,县委已经抱足了诚意来解决问题,现在是黄世人不肯配合,他也没辙
果然,黄世人的脸色略有松动,人家都把台阶摆出来,自己总不好一味的搞对立抵抗,否则理字就站不住脚了,沉吟再三,就抛出了两个要求,只要县委肯满足这两个要求,他立刻率人打道回府。
黄世人的条件,就是先对陈明远免职,然后立案调查,并且要在三天内把自己儿营救出来
第一个要求,谢文旭和熊路涛当然不敢答应,也没法答应,先不提他们的级别根本无权弹劾一个县长,即便把事情通报市委,市委也断不会答应———不经调查就对一名于部采取免职的处置,这完全不符合规矩嘛
况且陈明远在瑞宁的权势如日中天,除非他自己要走,这节骨眼,谁敢对陈明远免职,因此造成的后果可能比黄世人闹事还要严重
至于第二个要求,谢文旭只能承诺立案调查,并且把案情通报市局,反正黄天祥之前袭击陈明远的案子还没消,正被市局全国通缉,人肯定是要找到的,惟独时间是个问题。
黄世人也不乐意了,第二个要求他还勉强可以通融,但不罢免陈明远,他实在怨恨难消。
于是乎,两方人马再次陷入了僵局。
一直谈到了天黑,双方人困马乏,却依旧谈不拢。
僵持到晚上十点多,很多村民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又累又饿又困,情绪也不如白日那么激动了,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
毕竟他们先前都是抹不开面子,才被黄世人裹挟来的,真让他们任劳任怨的也不实际。
眼看村民们哀怨四起,黄世人也不好继续坚持,于是双方各退一步,黄世人不要求对陈明远立刻免职了,但要求瑞宁县委即刻把情况汇报到市委,让市委裁定陈明远的问题,并且将找回自己的儿期限放宽至一周。
熊路涛一琢磨,就觉得可行,反正再过几天,陈明远就会归国了,到时候这个火盆就甩给陈明远自己去接着,自己只要把今天这一关应付过去就是了。
双方协议初定,黄世人就带着村民先回村里,等着县委的行动。
谢文旭看着黄世人离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今天这个局面好歹算是撑过去了,一切就看陈县长回来之后怎么办了。
“老谢啊,这潭水有点深哟。”熊路涛忽然道:“不管这事情的背后有什么文章,想要追查清楚肯定不容易,而陈县长反正都是快走的人了,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基本影响不到他的升迁,照我说,这件事索性能拖就拖着,谅他黄世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你和老朱他们在瑞宁约莫还有很长的日子,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了。”
谢文旭可不会理会他的挑拨离间,冷冷道:“总之,我绝对相信陈县长的人品和操守”
熊路涛的脸黑了一下,这节骨眼上还耍什么忠义,也罢,你谢文旭继续要冥顽不灵,等事情闹大发了,你就等着背黑锅吧,老子可不会陪你们玩火
旋即,他就钻入一早等着门口的车里,在森森夜色中疾驰而去。
等把现场的警察全部遣散,宋彪走上前来,在谢文旭的身旁低声道:“谢县长,这个黄世人,来者不善啊”
谢文旭的眉头扬了一下,道:“怎么说?”
宋彪就把白天发现的蹊跷说了一番,“那几个人我查过,根本不是下黄村的人,他们的手里不仅持有摄像器材,还在谈判期间屡次于扰黄世人的态度,照我说,那些媒体十之八九也是这群人引来的”
谢文旭微微颔首,那几个可疑分子的行径,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就算没有这个插曲,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普通,区区一个黄天祥,还不值得有人大动于戈,这股妖风的风向十分明确,就是冲着陈明远来的
他人微言轻,能做的,只能是保证在陈明远回来之前,保住瑞宁的稳定。
“那几个人,你都盯着了吧?”
“已经派人盯着了。”
“这几天你多派人手,把下黄村盯紧点,要密切关注黄世人的一切行动,绝不克不及再产生节外生枝的事情了”谢文旭神情严肃地说着,吩咐完,也乘车离去了,这件事,他还得和朱振涛、郭福海等人好好计较一番,可别一个不小心着了道
另一边,黄世人也率领着村民返回了下黄村,眼看快到村口了,就见在外面的路口处,正有许多的媒体记者蹲守着,旁边还停着几辆采访车子。
见状,黄世人的心境也踏实了不少,只要媒体持续关注,不怕他的儿子捞不出来
村口的记者们也很快看到了黄世人,一下闻风而动,争先恐后的挤上来想要采访。
就在这时,两辆没有挂牌照的商务车疾驰而来,一个猛烈的急刹车,恰好停在了那些村民的身后,车门拉开,大约十多个头戴黑套的青年从车里跃了出来,人人手持着钢管和铁棍
正在此时,两辆没有挂牌照的商务车疾驰而来,一个猛烈的刹车之后,就停到了黄世人一众村民的身后,车门滑开,就从车上跳下十多个面带黑色头套的大汉,人人手持钢管铁棍。
黄世人听到急刹,回头睨见这些煞气腾腾的黑面大汉,以及月光下的冷金属光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刻心知不妙,大喊道:“快跑”
村民们回头一看,就有人扯着嗓门呼喊“打人了快跑”,立马撒腿就跑,场面登时大乱
黑面大汉一言没发,直接提着家伙冲了上来,追到人群的后面,就把几个村民打翻在了地上。
事件太过突兀,没等记者们回过神来,那些村民就跑到了他们的跟前,一步没停,绕过他们就往村里逃窜。
那些大汉追到这里,也停下来了,带头的几个挥舞着钢管,叫嚣道:“揍不死你们这帮乡巴佬,跑得都是比狗都快,刚才在政府门口不是还挺横的嘛”
“妈了个巴子,竟敢跑到陈县长的头上撒野了,活得不耐烦了”
“这次给你们这群狗崽子上一课,再敢瞎起哄,下次直接抄了你们的祖坟”
随即,他们又用钢棍指着那些拍照的记者,恶狠狠道:“拍毛啊再拍信不信连你们的东西都一块砸了”
“这儿没你们的事,从哪滚来的就滚哪去,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告诉你们,瑞宁是咱们陈县长的天下,你们要再多管闲事,回头就扒了你们的狗皮”
骂咧了一阵,那些被宋彪派来跟踪的便衣警察也追了过来,呼喊着示警,大汉们瞄了眼,就道:“都记住了,谁回去乱写,第一个就要你们的狗命”
撂下这句,黑面大汉们把铁棍一扔,转身就往车里跑,然后调头疾驰而去。
在通过前面一个路口的时候,两辆车猛地拐进了一条小路,转眼无影无踪了。
便衣们没法追赶,只得立刻向局里请求支援,不到一会,宋彪就坐着警车飞速抵达现场,下车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就被愤怒的村民和记者团团包围住了。
宋彪的头皮阵阵发麻,自己才不过放松了那么一小会,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其他警察的合力下,宋彪好不容易才抽身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调配警力,封锁附近的各个大小路口,抓捕嫌疑犯,同时让医院派救护车过来。
没等喘息,他又赶紧给陆伟廷、谢文旭等县委领导挨个打电话通知,事情闹得这份上,远不是他一个小公安局长可以兜着了。
谢文旭才刚回家,连口水都还没喝上,得到消息,当场气得直接把杯子给摔了,他姥姥的,老费尽了唇舌,好不容易把火给灭了,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人点了一团更大的火,这是要逼死老子吗?
谢文旭不敢担搁,立刻又赶着奔下黄村去抚慰村民了,他是今天负责跟村民谈判的官员,一旦有什么差池,他第一个难逃其咎
这次的性质不同白日,如果不果断一些的话,很可能就是要出大事了,说不得,还将激起村民的大动乱
同一时间,陆伟廷也得到了消息,一边火急火燎地往现场赶,一边向市里如实汇报情况,产生了这么卑劣的事情,又是当着很多的媒体的面,瑞宁想瞒也是瞒不住了,就等着挨批吧。
望着前方的森森夜色,陆伟廷恨恨的捶了一下车窗,他总算看明白了,这个幕后黑手不止想扳倒陈明远,更意图将瑞宁都控制在手心里,这是要逼自己就范啊